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阴阳师】荒海物语 作者:九早 晋江17-11-23完结+1番外 非V章节总点击数:31189   总书评数:255 当前被收藏数:229 文章积分:2,346,779 文案: 瑜白:荒,你讨厌人类? 荒:……贪得无厌的生物,吾为何要喜欢 瑜白:那我呢? 荒:…… 瑜白:荒原来觉得我贪得无厌啊, 荒:……不 瑜白(笑):我可以贪心的让荒更喜欢我吗? 荒(脸红):……嗯 PS:咸鱼玩家以及作者求一波收藏和评论,O(∩_∩)O谢谢 么么哒,求收藏评论,多多益善。 原名:攻略荒的三两事 内容标签: 少女漫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荒,瑜白 ┃ 配角:平安京,所有式神,阴阳师 ┃ 其它:甜文,阴阳师同人 ==================   ☆、神使荒   Ⅰ   睡梦中的荒蹙眉,咸涩的海水扼住他的呼吸,无力的挣扎着,透过冰冷的海水,一张张扭曲的丑恶嘴脸挥之不去。   恶心的……人类。   “又是噩梦吗?没事的,没事的。”吴侬软语,轻柔低缓。   伴随着软糯的女音,被噩梦惊扰的荒竟慢慢平静下来,在半空剧烈晃动的星陨也随之平息。   海风带着苦涩的咸味飘入神社,再也没有比荒更了解人心丑陋的了。   梦境中,稚嫩的他带着一身伤痕,躲在暗室角落哭泣,还没等他惊醒,便陷入温暖的怀抱。   温柔到令人沉醉的安抚,魔障了般埋首其中。   僵直的背脊被温柔抚摸,素雅清淡的花香让他不自觉放松,绷紧的神经缓缓松弛,困倦席卷而来。   静谧的神社大厅,安静的只剩海风扬起的声响。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西下的暖阳照在海面,波光粼粼,透过神殿四周窗户,可以看见海岸边人类的村庄。   荒坐在床榻,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腿上。   “可以入梦的妖怪……蝴蝶精吗?”过了良久他不确定的喃喃。   Ⅱ   作为神使,荒的责任是庇护人类。   庇护吗……   他站在神殿的祭坛上,冷眼看着村落中人们哭泣的模样,巨浪滚滚而来,拍击着悬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汹涌。   人类哭喊着祈求神明的出现。   乌云中翻涌着闪电,狂风怒号,荒川之主……发怒了。   贪婪的人类啊。   因为贪婪,他们跨过海域,踏入荒川管理的地接,毫无节制的捕获海鱼,毫无仁慈,即使是幼苗母鱼也不放过。   看,荒川发怒了。   “神啊,求你救救我们。”   “求你救救我们。”   星陨突然剧烈上下浮动起来,荒露出遗憾的表情,对着汹涌的巨浪慢慢伸出手:“……天罚·星”   他不懂神为什么要让他出手。   昏暗的天空发出耀眼的亮光,突然出现巨大陨石抵挡住巨浪,冲散了遮天蔽日的阴暗,人们眼中不禁露出希望的色彩。   神听到他们的祈求了!   “吾乃荒川之主”荒川踏着海浪而来,身着墨绿和服,手持折扇,身侧似有游鱼浮动,不怒而威。   荒川之主。   这不是荒第一次见到荒川之主,相反,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荒川威名。   【吾乃荒川之主,只有心镇此一方水土,更无他意照拂旁人。独行水利者,善。】   相比较于为了庇佑人类失了一眼,甚至坠为妖怪的一目连,荒川更让他觉得相似。   “神使――荒?”   荒川不畏惧神,即使是神随意踏入妖怪的地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纯白的折扇敲击着手掌。   倘若荒要问罪,他并不介意吞噬了这里。   荒漫不经心的看着上下浮动的星陨,不打算过问荒川的行为。   “毫无节制的捕鱼人已被巨浪吞噬。”如果再继续,肆无忌惮残害被神庇佑的人类,会遭到神的攻击。未尽之意荒川了然,疑惑的看向荒,不明白他为何要帮自己。   荒冷漠的看着被他救下的人类。   他不懂,为什么神要庇护贪婪的人类。   劫后余生的人类哭泣着,海面重新归为平静,她们看向海面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恐惧,害怕这平静的海面骤起波澜。   休息了一会,人们互相扶持着起身,房屋崩塌,家园被毁,残留的残骸难以想象往日繁华。   “为什么神明不早一点出手!”   悲痛夹杂着愤怒,他们开始怪罪神明。   荒川瞥了眼被海浪吞噬大半的村落,眼前的神使表情冷漠,一举一动透露着他并非想要庇护村落。   这让他想起,椒图曾经告诉他的传言:海边村落的人类,把神赐予他们的神使当做祭品,投入大海。   看来传言也并非无稽之谈。   又是被人类伤害的家伙。荒川想起那位被人类遗忘的风神。   “若还有下次,吾必将把此变为泥沼。”   Ⅲ   西国地界,人烟繁华,而风神一目连居住的山脉,便在平城京往南。   神社隐藏在高山深林之中,人类无法涉及的深处。   神社四周本是村落,后因变故迁移慢慢落寂,直至百年前最后一位阿婆的去世,风神的信徒从此绝迹。   荒踏入神社时,一目连正在和烟烟罗正端坐榻榻米品茶闲聊。   烟烟罗和妖刀是少有喜欢游历的妖怪,居无定所。   烟烟罗长相美艳,却不是喜爱诱惑人类的妖怪。她热爱杂谈,常以烟雾的形态躲在暗处观察人间百态,与学识渊博的一目连相识后,经常来此找一目连探讨。   “荒?”一目连颇为诧异,“真是难得。”   的确难得,荒并不喜欢出门。   “哎呀哎呀,这位就是荒大人啊。”烟烟罗举起烟杆,上头冒出来个白色的烟鬼,烟雾小鬼凑到荒面前,张开大嘴,想要吓唬突然出现的家伙。   荒随手扫开烟雾小鬼。   “你可认识能够入梦的妖怪吗?”直奔主题。   “入梦?食梦貘或者蝴蝶精吗?大人难道噩梦缠身?”烟烟罗向来喜欢探究,此刻更好奇荒为何会找入梦妖怪。   她可是少有知道荒幼年时经历的妖怪。   一目连身后的龙不安分的躁动,一目连无奈的笑笑,伸手安抚龙首。   “烟烟罗说的两个小妖的确是可以进入他人梦境。”一目连肯定了烟烟罗的说法,“不过,他们的妖力低微,无法进入大妖梦境。”   那他梦中听到的声音是谁?   “遇到了麻烦吗?”一目连问到。   “不,没什么。”   见荒并不想说,一目连也没有强求,倒一杯清茶放到荒身前,把话题岔开:“听说荒川发怒了?”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妖怪,提及这个话题,不过是为了照顾荒和烟烟罗不至于无话可说。   “贪婪。”荒不客气的评价,端起茶杯,热气弥漫,模糊了一目连清秀的面容。   “只是可怜的人。”荒对人类的偏见他是知道的,见荒面色冷淡下来,一目连无奈摇头,不再提及。   “人类吗?”作为热爱游离的妖怪,烟烟罗遇到的人类远比一目连和荒来的多,她记起前阵子的听闻:“平城京的城主得到了一匹鲛绡,喜爱非常,就让阴阳师大肆捕掠鲛人。   人类捕获鲛人后,却又无法让鲛人心甘情愿织绡,怕被惩罚,折计围捕幼年鲛人献给城主。城主却又爱上了鲛人幻化的面貌,鲛人貌美,喜食人肉,城主最后惨死宫中。”   “贪婪”荒冷漠道。   “却是不该。”一目连摇头,的确是贪婪。   “还有一件趣事,山下有户人家,男子病死,女子怀胎六月。在这之前他们抱养了男子死去哥哥的女儿。   男子病死后,她们没了依靠,女子不忍女孩每日挨饿,主动去山上找野食,险些失足。   山童见他们可怜,每天会在他们家门口放上值钱的果子。   一连数月,山童在前几天突然进阶,好像是女孩与她母亲感恩山童,为山童修了个饲。”   “心善”这回一目连起先开口。   他就是诞生于人类信仰的神灵,自然知道信仰的重要性。   荒沉默,并不发表看法,他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对人类改观。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CP 荒 从荒出来至今,我连个碗都没,非洲人的绝望JIP 那个…… 求收藏,留言(如果愿意收藏作者君就更好了) 玩阴阳师也有半年了,作为一只低保咸鱼,非常喜欢式神的故事,所以动笔ing 最后,求收藏,留言好不好 ―― 修改错字(7.16)   ☆、九州小鹿   Ⅰ   平安京中最美艳的女妖,必然是住在红叶林的红叶,但是最美的妖怪却是九州小鹿男。   小鹿男居住的九州,是少有没什么人类活动的地界。   犬神一族是这里的守护者,这也导致居住在九州的多数是心地善良,性格温和的妖怪。   小鹿男,鹿身人首,模样俊秀,手持枯木,额间带有红色印记,身侧伴有绿色蝴蝶,常与镰鼬结伴。   “小鹿男,小鹿男,”   “啊,一太郎哥哥你别动。”   “胡说!明明是二太郎乱动。”   “才没有,我拿着武器动不的!”   正在饮水的小鹿男闻言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不远处,又争吵起来的镰鼬三兄弟。   镰鼬一族居住在中部,距离九州相当遥远,至于这只跑到九州的镰鼬三兄弟……   “我们要努力修行!怎么可以连这点困难都不能克服”   “一太郎哥哥说得对。”   “啊啊!三太郎你走错了,小鹿男在那边,快快快往左走。”   镰鼬一族,如果一胎三只,且都为雄性,遇到危险时,就会叠起来战斗,三兄弟合体后速度少有人敌。   “咳,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小鹿男的语气依旧温柔。   对于这三个小家伙每天都要争吵的习惯,他已经非常适应了。不会像第一次遇见时那样手足无措,害怕三人闹崩。   为了避免他们再次吵起来,小鹿男拿起果子一人给了一个。   “谢谢,小鹿男”   “小鹿男,你可真是好妖”   “最喜欢小鹿男了。”   镰鼬天性粗神经,立刻把刚才争吵的事情忘到脑后,转而兴奋的对小鹿男说起他们遇到的怪事。   二太郎:“我们发现有个小妖怪,被困在竹子里。”   一太郎:“对对对,我们砸不开竹筒”   三太郎:“我们想救她。”   被困在竹筒里的小妖怪?小鹿男觉得这个描述有些耳熟。   一太郎:“她长的可漂亮了。”   三太郎:“脑袋上还有叮叮当当响的东西。”   二太郎:“当然,最漂亮的还是小鹿男。”   不…即使是他,也不会喜欢被夸漂亮。   纠正无数次都失败的小鹿男,直接忽视镰鼬的赞美,一边走一边回忆:头上叮叮当当响的小妖怪。   一太郎:“她在竹子里,一直闭着眼睛,太可怜了。”   三太郎:“我们就用狼牙棒砸竹子”   二太郎:“……没成功”   小鹿男不由好奇:“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这三个小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能惹事,幸亏它们的速度快,鲜少能碰到敌手。不然按照他们三个惹事的速度,早就被妖怪抓起来吃了。   “在……在哪儿来着,二太郎。”   “竹林,在竹林笨蛋哥哥。”   “啊!不准说我笨蛋,三太郎你才是笨蛋!”   “笨蛋才不承认自己是笨蛋。”   竹林……?   小鹿男忍不住摇摇头,九州地界宽广,唯一一片竹林距离这可是相当遥远,要穿过红叶林和桃花岭。   这三个小家伙还真是厉害。   Ⅱ   森林之力劈开阻挡视线的藤蔓,翠绿的竹子挺拔茂密,空气中充斥着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   小鹿男闭上眼感受,舒服的摇晃起指尖枯木。   “啾啾啾……”   停留在小鹿男背上的鸟儿掀起翅膀,仔细梳理自己杂乱的羽毛。   “到了到了。”   “就是这里,快看快看。”   镰鼬三兄弟歪歪扭扭的往前跑。一太郎站在最上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停在了一根特别粗壮的竹子旁,指着地上掉落的半截竹筒:“这是我们放的。”   “这里……什么都没啊。”   往前走了几步,小鹿男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除了竹子以外的东西。   倒是这根竹子格外漂亮,通体如同碧玉般翠绿,散发着莹莹光辉,其它的竹子顿时黯然失色。   “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定在这根竹子里。”   镰鼬大声嚷嚷:“小鹿男你让让,我用镰刀劈开竹子。”   小鹿男闻言退后几步,一根竹子而已,随他们折腾吧。   镰鼬三兄弟砍了一会儿,竹子纹丝不动,急得三人绕着竹子团团转:“小鹿男你也用森林之力帮我们吧。”   毫不犹豫的摇头,热爱森林的它自然不忍心破坏这竹子。   “里面真的有个孩子。”   “真的真的。”   “我们没骗你。”   镰鼬三兄弟又急又气,小鹿男依旧摇摇头,他只看到一根漂亮的竹子,并没有小妖怪。   Ⅲ   小鹿男突然停住,支起耳朵,空中传来舒缓的笛声,婉转悠扬。   “有声音你们听。”   “啊――”听了一会儿,一太郎突然大叫。   “是万年竹!一定是万年竹。”二太郎兴奋。   “我们找万年竹帮忙。”三太郎蹭的下跑出去老远。   小鹿男叹了口气,跟上三个小家伙。   穿过一片片碧绿的竹林,眼前的景色不停重复,毫无新意,空中的乐声倒是愈加清晰。   视野突然开阔,小鹿男慢慢放缓步伐,慢慢走上前。   一个背影。   小鹿男惊奇的看着镰鼬三兄弟,他们格外安静的站在一旁,竟然没有直接冲上去。   一曲已矣,余音绕梁。   “又是你们。”   容姿清丽,笛声动人,男妖停下演奏,冷着脸,曲着腿,微微侧头。表情不喜的盯着镰鼬三兄弟。   “万年竹你的箫声太好听了。”   “好听,好听”   “万年竹,万年竹,我们在你竹林里发现了一个小孩。”   三兄弟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万年竹头痛的跳下石头,站起身。   “孩子?”他走上前,反问。   “对啊对啊,帮我们把她救出来吧,她被困在竹子里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万年竹把玩着笛子,并不想答应镰鼬三人的请求。   镰鼬沉默:“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来竹林打扰你了。”最后小声说道。   小鹿男叹息,这三个小家伙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   镰鼬本就是吵闹的种族,对于喜静的小鹿男万年竹之流而言,确实不好相处。   万年竹摇摇头:“那走吧。”   看样子他确实被扰的不轻。   走在万年竹身侧,小鹿男忍不住好奇这个难得一见的妖怪。   模样清丽俊秀,大概植物化作的妖怪都是这般精致。   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竹叶香,墨绿色的长发散落脸旁,淡去了如玉般清冷的气质,显得温和了许多。。   万年竹,竹子化作的妖怪,善奏笛,性子淡漠,看起来不想是好相处的。   想到这,小鹿男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万年竹也是个温柔的家伙吧。   不然也不会让镰鼬轻易找到他。   只要化作原型,任凭镰鼬找遍竹林也不能寻到他。   “我只是不胜其扰”   万年竹清冷的声音让小鹿男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他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小鹿男笑而不语。   ――真是个温柔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女女女主,不是竹子里的婴儿…… 竹子里的是辉夜姬小公举 ―― 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辉夜姬   Ⅰ   我被困在这一小节竹子里,在这片竹林里,一直、一直沉睡着。   直到有一天,有三个奇怪的家伙发现了我。他们在竹子下吵架,为什么要吵架呢?   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会救你出来的。”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他们举起了武器,做什么?他们举起武器砍向竹子。竹子,竹子在哭,我害怕的闭上眼,再一次陷入沉睡。   他们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奇怪的生物。我不敢睁眼,好在,他们很快就走了。这下子他们不会再出现了吧。   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竹子?”这个,这个清冷的声音……是他!   是他,我确信!   我毫不犹豫的睁眼,我想见见他――笛声的主人。   我被困在这一小节竹子里,一直沉睡着。   有一天,一阵突兀的笛声将我唤醒。我从梦中醒来,听着这陌生而清冷的声音,心里却变得温暖了起来。   从那天起,我不再是独自一人,还有那笛声一直陪伴着我。   它有时在夜晚响起,有时是白天,笛声将我从梦境中唤醒,又伴我入睡。   真的……太好了,终于见到他了。   Ⅱ   锦衣华服,玲珑小巧。   小少女端坐在竹筒上,身侧莹光百转,灼灼耀人。她怯生生的睁着眼,金色眸子里似有流光浮现。   就是她!他们上次看到的小家伙。   “小鹿男,小鹿男。你看吧,真的有小妖怪。”镰鼬自得。   “……”竹子里真的有个孩子。   小鹿男懊悔起来,他刚刚应该听镰鼬的,一起帮忙砍竹子。被困在小小的竹筒里,这个孩子肯定非常害怕吧。   “万年竹,万年竹,她也是从竹子里出来,是不是你的同族?”三太郎问。   同族?   这倒是个新鲜的词,这片竹林难道孕育出了第二个万年竹不成?   春寒乍暖,一阵风拂过脸颊,簌簌竹音,万年竹微微侧着头,是少有的温和,如同俊雅公子,遗世独立。   辉夜姬羞涩,面若桃花。手持笛子的万年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好看。笛声的主人,真好,真的见到了呢。   “你,叫什么?”万年竹放低声音,怕吓着小家伙。   真的是他,辉夜姬捂着发烫的脸颊,心情雀跃,坐在竹筒上左右晃动,头上的流苏叮叮咚咚的响着。   难道太冷漠了?万年竹难得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小鹿男上前一步,挡住万年竹的冷面。   辉夜姬停下动作,瞄了眼万年竹,怯生生的开口:“我叫辉夜姬”   镰鼬一把挤开小鹿男,好奇的对着辉夜姬猛瞧。没有妖气,个子也小小的,长的虽然可爱,但是实在是太弱了:“辉夜姬是什么妖怪?”   这样柔弱的小妖怪,怕是连山兔都打不过吧。   镰鼬不免开始担心起辉夜姬,凶狠的妖怪要是看到她,一定会把她吃了的。   妖怪?   被吓了一跳的辉夜姬泪目,她才不是妖怪。   万年竹被辉夜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僵硬的挺直背脊。这个小妖怪难道不是害怕他吗?为什么突然跑到他身后躲着?   辉夜姬躲在万年竹身后,拽着万年竹的衣角,怯生生的探出头,小声反驳:“辉夜姬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   “那你是人类?”小鹿男姣好的容颜,可以轻易获得他人好感,辉夜姬也不例外,没有像对待镰鼬那般害怕。   辉夜姬低着头,思考了会儿断断续续的开口:“不是…我是…我是……”   辉夜姬快急哭了,她是住在月亮上的公主,怎么会是妖怪或人类?   “你到底是什么?”镰鼬咋咋呼呼,这个小妖怪实在是太磨叽了。万年竹和小鹿男默契的抬手敲他脑袋,这个家伙真吵。   一太郎委屈的抱着脑袋,躲到一旁。   “一太郎哥哥实在是太不温柔了。”   “被打了,被打了,哈哈哈哈”   下面的两个兄弟不客气的嘲笑。   “我是…月亮上的公主。”辉夜姬小声,说完立刻躲到了万年竹身后。   “月亮上的公主?那是什么?像人类城池里的公主一样吗?”一太郎立刻忘了刚刚的惩罚,又开始发散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并非竹子孕育的妖怪啊。   万年竹难得惆怅,有些可惜,又见那孩子十分乖巧的躲在他身后,不忍呵斥。   “那么你要回到月亮上吗?”二太郎问到。   回到月亮上?   辉夜姬躲在万年竹身后,握紧手中的竹节,点头。   “那么你要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辉夜姬摇摇头,心情低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   “这……”见小家伙心情突然低落,小鹿男面带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无奈的看了眼镰鼬,知晓自己做错了的镰鼬躲在一旁,不再多嘴。   “去找荒,他是神使,他应该知道。”万年竹抬手揉了揉辉夜姬的脑袋,小家伙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捂着脸,享受着万年竹的安慰。   万年竹哑然,这么快就心情好了吗?还真是奇怪的家伙。   Ⅲ   入夜,月明星稀,竹林里又响起清冷的笛声。辉夜姬打了个哈切,伴随着熟悉的笛声又沉沉睡去。   温热的……是万年竹……   模糊中似乎还有个温暖的怀抱,她露出笑容,往热源贴近。   荒,居住在北海道,但具体在哪儿却鲜少有人知晓,   万年竹看了眼,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的小姑娘。即使是睡觉也透露着乖巧,安安分分的窝在一侧,真是让人怜惜的孩子。   “先去找荒川吧。”万年竹停下演奏,放低声音,还未入睡的小鹿男动动耳朵,睁开眼。   镰鼬早就睡熟,三个小家伙挤在一起,睡姿糟糕。   “去找椒图吧,她和荒川熟悉,她是个温柔的妖怪。”小鹿男温和的嗓音带着空灵的美感。   跟着族人迁移的时候,他曾遇到过椒图,是个非常温柔的妖怪,她还帮助他们躲避人类。   至于荒川,他没说过,但听说是个威严的大妖怪。   万年竹闻言不再说话,闭眼小息。   小鹿男随之闭上眼,片刻,清冷动听的笛声又一次响起,带着温柔的低吟,和以往的笛声不一样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勾搭,求波收藏和留言,么么哒。 写的时候我会给式神安排背景,贴合阴阳师来的,所以希望大家看的习惯。 您的小天使辉夜姬已上线,请接收―― 辉夜姬:やっと、あなたにお会いできましたね 终于,得以与你相会。 ―― 修改了下不太通顺的地方。(7.19) 修改错字(7.24)   ☆、如玉美人   Ⅰ   “早,瑜白。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吗?”   午时,烈日灼心,江岸边溅起浪花,打湿了女儿家的衣摆。江水清澈,波光粼粼,依稀可见游鱼摆动。   莺鸣雀和,千啭不穷。远处还有小儿嬉闹,不多时炊烟袅袅,壮汉三五成群慢慢归家。   此乃荒川之主所掌管的地界――荒川。是人类与妖怪,少有可以和谐共生的地界。   人首鱼尾,模样清丽,善藏于蚌中,天性善良,喜好胭脂水粉――椒图   “你看,我换上了你给我裁的新衣裳。”她又道。   藏于蚌中的少女用鱼尾撑起身子,青丝如瀑,散于壳中,艳粉色绣着大片樱花的坎肩和服,缓缓飘落。椒图稍稍一用力,露出腰间系着的绒球与香囊。   繁琐的服饰令她还有些不适应,慢慢坐回蚌中,指尖摆弄墨绿折扇:“谢谢你,很漂亮。”   瑜白含笑,眉眼弯弯。   椒图一族,天生便有蚌壳,深色的壳不仅保护着她们柔软的身体,也是她们妖气的汇聚。   一般而言,椒图的尾巴和蚌壳都是墨绿色,深蓝色,偏差再大些也不过是带着绿。   但这只椒图,却是天生异色。粉嫩的壳,艳粉的尾巴,甚至连贝壳上的植物也是棵怒放的樱花树,这般她自然受到了排挤。   不知为何,流落到荒川,但好在被荒川之主庇护着。   【要与我一起进食吗?】瑜白蹲下身,从口袋里取出纸笔,在纸上写到。   女儿家的声音本该清脆悦耳,如同水中碧玉互相碰撞,但椒图却从未听过瑜白开口。她见过有的人类叫她――哑巴。   今日出来时,就答应过荒川之主一定会在午时赶回去,可现在……   椒图犹豫。   【那就改日,你快回去吧,怕荒川等急现身,惊了村人。】   瑜白的打趣,让椒图微微羞红了脸,嗔怪似的瞥了她一眼,如同小女儿般娇羞不已。   从蚌壳中取出数粒珍珠,递给瑜白,珍珠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珠圆玉润,色泽上佳。无论是用于美颜,还是做成装饰都是极品。   见瑜白面露惊喜,椒图松了口气,她还担心送的珍珠太小被嫌弃。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荒川手上的夜明珠弄过来,送给瑜白。   “那我明日再来。”椒图说完,蚌壳合上,来不及道谢,椒图就匿回水中,不见了踪影。   瑜白抿唇笑笑,藏好珍珠,转身往家走去。   Ⅱ   巨大的樟树郁郁葱葱,一旁立着人类修建供奉用于荒川的祠堂庙宇。   对此荒川不屑一顾,他只有心镇一方水土,对于人类无意照拂。   荒川侧身趴着,万般无聊的打了个哈切,向来威严的气质也抵不过午时困倦,显得格外懒散。   闭上眼小息片刻。   椒图来时,看见的便是荒川睡得香甜的模样。   入眠的荒川褪去威严,模样倒也不再显得凶残,椒图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见他爱不释手的白色折扇,也被弃之一旁,椒图伸手捡回。   最近江河鱼群被贪婪的人类肆意打捞,就连她上次化作原型在河底睡觉,也差点被渔人捕捞走。   一想到这事,椒图就忍不住鼓起脸颊,忍不住暗暗生气。又不想告诉荒川这般丢人的事,又想让荒川替自己出头。   叹气,算了,算了。好歹认识了瑜白,也算阴差阳错吧。   咦,不过这几日,怎么不见江上的捕鱼船了?   椒图疑惑,想了会儿,放弃。反正有荒川,她才不愿和渔人打交道。   扭头,见荒川还是熟睡的模样,椒图抚眉的手渐渐往下……捏住荒川的耳朵,忍不住揉了几下。   手感颇好。   “要是金鱼姬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会非常开心。”椒图小声嘟囔,“真是的,睡觉还把人家叫回来。”   抱怨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也显得无聊,椒图松手,捂着嘴打了个哈切,靠在蚌中,没一会儿也跟着沉沉睡去。   待椒图睡熟,荒川睁眼,耳尖点红,盘腿坐在地上,盯着蚌壳中安睡的容颜,不动声色伸手挑开散落她嘴角的发丝。   “……笨蛋。”良久,亦是轻叹。   Ⅲ   辉夜姬坐在竹筒上,惊奇的看着江海,江上偶有渔船驶过,被夕阳染红的江面还能看到游鱼跃起。   “这里好漂亮,荒川之主就是住在这里吗?”辉夜姬晃动着手中竹节,出生在竹林的她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色,格外兴奋。   万年竹也不确定,带路的小鹿男和镰鼬因为长相问题,只能呆在东北森林里等他们。   北海道与九州一个是极西一个是极东,即使是妖怪也要花上半个月,而普通人类也许要穷极一生。   “有人来了”   半个多月来他们一直躲避着人类,而现在大概是避不了了,万年竹把笛子别在腰上,化作平凡男人,辉夜姬则化作年幼稚童。   一行妇人穿着有些褪色的和服,手肘挎着布包慢慢走来,相互寒暄。都是同村人,免不了一番攀比,而这攀比就是夫家今日捕鱼的好坏。   “咦,有人?”   难得见到生面孔,个别胆大的妇人走上前询问:“你们不是这附近的吧。”   万年竹并不擅长应付人类,冷着脸不做声。辉夜姬见万年竹面带不愉,怕他生气,伸手扯扯他的衣角,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我们是来找人的。”   软糯的童音,带着羞涩的表情,惹得妇人们低声询问:“你们找谁?”   辉夜姬想了下,小鹿男对于荒川的形容:“不爱说话,很厉害”   这?   几位年轻的妇人面面相觑,这是谁?   “可知道名字?”有人问。   “荒川”辉夜姬答到。   妇人忍不住笑出声:“这便是荒川。”   “???”辉夜姬露出茫然的表情,求助的看向万年竹。   “是不是那人。”有个小妇人突然问向一旁稍稍年长的女子:“村里那个不会说话的”她稍微说的明显了些,众人恍然。   “还真可能,看这男人带着个孩子。那人被救时记忆全失,些许还真是来找她的,这孩子也是漂亮的如同玉人,真有几分相似。”   说话的是村长的妻子,是个有几分学识的女子,她一开口,其他琐碎声顿消。   “你往那儿走,过了坡就能看到村子,别进村,往江的方向走,你就能找到那人了。”   “快去吧,太阳快下山了。”   “这孩子怪可爱的,你们快去吧。”   几人催促,万年竹点点头,虽然不喜人类,依旧礼貌道谢,而后牵起辉夜姬往她们指的方向走去。   “这人声音真好听。”   等万年竹走远,沉溺在他音色中的妇人猛地回神,发出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粉嫩的椒图小姐姐: そんなにジロジロ見ないでください 不要那么盯着人家看啦 ―――――― 么么哒,求收藏评论。 新出浴衣皮肤好棒! 超级漂亮,买买买。 ―――― 修了下错别字(7.21)   ☆、百鬼态   Ⅰ   黄昏渡,百鬼行。   村外槐树下站着拄拐老头,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模样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你们找人?】   万年竹侧身挡住辉夜姬,沉默不语,防备的盯着突然出现的提灯女人。   他没有感觉到有人类接近,这个家伙是……妖怪?   【不要过去,那是这个村的社神】   瑜白又在纸上写到,毛笔并不适合出行使用,所以她习惯出门带着枯木做笔。   “你是妖怪?”万年竹不太确定,因为她身上的妖气实在是弱的可怜。辉夜姬好奇的看着瑜白手中红色的圆灯笼。   用细竹篾做的灯笼架子,看起来格外脆弱,里面也没点上蜡烛,似乎只是个精巧的装饰品。   瑜白微微点头,指了指远处【去我家吧,你要找的不会在村子里。】   辉夜姬扯了扯万年竹的衣角,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率先跟上瑜白。   走了一段上坡路,离人类村庄越来越远,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终于消失,辉夜姬盯着快要落山的太阳,有些泄气。   灯笼发出微弱的亮光,随着太阳越落越低,光亮变得刺眼起来。   【到了,进来吧。】   瑜白住的地方在林子里,是个低矮的平房,院子也是简陋到只用篱笆拦了下。她推开门,侧着身子让两人先行。   万年竹和辉夜姬早在太阳下山的瞬间化作原型,一位格外俊秀的男子以及漂亮的女童。   屋内的摆设格外简单,一张木桌几把木椅。   【你们怎么会来到这?】   瑜白倒了杯清茶给万年竹,又递给辉夜姬一杯果汁。   “那个,我们是来找荒川的。”辉夜姬捧着果汁撮了口,酸甜酸甜的。   荒川?瑜白歪头,不明白他们来找荒川做什么,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明天椒图会来,你们跟着她就能找到荒川了,还有不要再去那个人类村庄了。】   瑜白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天,又指了指屋子里的床。   【今晚你们先住下吧,不要发出声音。千万不要吹笛子。】意有所指的盯着万年竹别在腰间的笛子。   Ⅱ   入夜,万籁俱寂。   瑜白坐在椅子上,把椒图送给她的珍珠慢慢磨成粉末状,烛光微弱,印在珍珠上显出温润的光泽。   万年竹关上房门,从容的坐在了瑜白对面,拿出笛子放在手上把玩。   两人相顾无言,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安静的不可思议,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没有风。   透过窗户,处于低矮地势的村庄被黑暗掩盖,只能看到茂密成群的樟树。   “这里发生过什么?”万年竹的声音比月色更为清冷飘渺。   瑜白抬起头,轻轻点头,姣好的面容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温婉,朱红轻启:“你要听故事吗?”   她的音色很低,并非椒图所想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之音,而且如同丝竹管弦那种略带延绵的无力低吟。   她侧着头,脸上的表情眷念而温暖,令万年竹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   “故事?”万年竹没说听,也没说不听,重复的问了一遍。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故事了……”   Ⅲ   荒又梦见那个声音了,这一回他不再是陷入混沌的过去,而是成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佐助,醒了吗?该吃早食了。”年轻的女人掀开竹帘,荒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面上似被薄雾笼盖,说完话她又消失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这般无力掌控的感觉让他异常愤怒。   【没事的,这只是一场梦。】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荒私心里不愿去反驳,心底愤怒被稍稍压制。   穿好厚重的冬衣,荒掀开竹帘,冷风透过衣物侵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冷,很冷。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深入骨髓的冷了。   “吃饭吧。”女人端着热汤从灶台下钻了出来,荒被动的坐在了椅子上。   “哥哥,哥哥,等下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不,我要和哥哥去玩捉老鼠的游戏。”   “哥哥,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围到荒身旁,叽叽喳喳的吵起来。荒手足无措,想要呵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吵什么,快来吃饭。”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愤怒。   三个孩童停下,表情带着恐惧,老老实实坐在了破椅上。   荒松了口气,跟着坐在一旁,女人见他坐上了椅子,表情兴奋,眼底涌出泪水,她立刻伸手抹去,拿起勺子盛了一大碗。   “佐助,吃吧。”   心底挥之不去的怪异,荒看了眼女人模糊不清的脸,低头看了眼碗中的食物,肉汤?   桌子上摆着的也都是肉食。   浓郁的肉汤在冬日里格外诱人,肉被炖的很烂,辨别不出是什么,香料味太重,令荒不喜。   见三个孩子一动不动,即便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也能知道他们极为渴望,荒默不作声,把碗里的肉汤递过去。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埋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女人见荒没吃,沉默许久,握着筷子的手显出无力,深深的叹气。   饭后,女人把他们拘在家中,不让他们出去,独自一人拿着锹出门。   荒听到落锁的声音。   两个孩子在女人出门后就跑到院子里玩起了雪,还有一个紧紧的拽着荒的衣服不撒手。   “佐助哥哥,妹妹,妹妹是不是也被吃了?”抽噎的压抑哭声。   “我们吃的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柱子?还是俦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带着恐惧:“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弟弟了?”   愤怒油然而生。   食人?!   荒捏住拳头,不免觉得荒唐。   【下了半年的雪,没日没夜,一直下啊。   第一次下雪村人都非常兴奋,雪越下越多,越下越久,渐渐的村里有了雪不会停的传言。   开始并没有人相信,慢慢的食物一点点吃完,山里没了活物,海里没了游鱼,人类开始相信,并恐惧着。   终于,仅有的食物也吃完了。   所有人饿得不行,第一个尸体出现了,是个孩子,他的父母想要把他埋葬到樟树下。   第二天,他们发现孩子的尸体不见了!   邻居家传来诱人的肉味。   绝望,恐惧,不安支配着所有人,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吃饱的人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他们不再满足死人……】   话音刚落,荒便脱离了佐助的身体,浮在半空之中。   他看见早上出去的女人,此时正无力的躺在雪地里,红色从她的腹部蔓延开来。几个男人拿着砍刀,分瓜她的四肢。   这是荒第一次看清他们的脸,面黄肌瘦,两颊凹陷,身上被浓烈的妖气缠绕。   冷着脸看向他曾呆过的小院,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几个孩子最后的遭遇。   【回去吧,荒,故事结束了。】   “故事说完了。”瑜白停下,侧着头看向露出震惊的万年竹。   “食人?所以村子里都亡灵?”妖怪食人并不少见,人食人,还是一个村子相互吃,实在可怜而又可怕。   【无法被超度,无法·轮回,见不到阎魔,半年一个轮回,永无止境,这便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瑜白在纸上写到。   “为何……要和我说?”万年竹神色复杂。   【…他们重生的契机到了……】   明天又要开始下雪了,无尽的轮回又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安京欢迎你们。 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 喜欢的就留个爪印,好不好…… 7.23修改错字   ☆、初见荒   Ⅰ   东方破晓,天色却还尙早。   林子里有了鸟鸣声,过了会儿,半空中反常的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瑜白吹去烛光,暗色烛油黏在桌子上,诉说着一夜漫长谈话。   收好未磨好的珍珠,见万年竹盯着窗外入神,她笑笑,起身关上窗户。见不着飘着的雪花,万年竹回过神,若有所思。   “吱――”   辉夜姬揉着眼睛,推开门,空气有些冷,让她瑟缩了下。   “冷?”万年竹注意到她的动作。   辉夜姬坐在竹筒上,指尖微红,脸上带着刚睡醒的倦意:“有些”   瑜白从屋内拿出绣着牡丹的厚披风给她系上,领口的软毛惹得辉夜姬爱不释手。   “谢谢”   瑜白微笑。   屋外的雪来的突然,越下越大,推开门,地上已是厚厚一层。   瑜白提着红灯笼走出门,一脚没入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万年竹抱着辉夜姬跟身后。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   万年竹若有所思的往村庄看去,他似乎听到儿童惊喜的欢闹声。   等到了江旁,雪景戛然而止,身后大雪纷飞,前面春暖花开,泾渭分明。   辉夜姬从万年竹怀里探出头,惊讶的看着完全不同的景色,小嘴微张。伸出手接住一两片雪花,另一只手还能感觉到阳光的暖意。   “瑜白,这两位?”穿着雅致和服的女子半倚在蚌壳中,似笑非笑,模样慵懒。   【他们想要见荒川】   瑜白收起灯笼,从怀里拿出磨好的珍珠粉递给椒图。   椒图好奇的看着外来的妖怪,不得不说,不论是万年竹还是辉夜姬都长了一副精致样貌,令本就喜爱美丽事物的椒图好感倍增。   “与我来吧”椒图收起折扇,换了个姿势,对于雪景似乎是习以为常:“继续住我那儿可好?”这句话,她是对瑜白说的。   雪很快就会把所有的活物冻住,外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出不来。   等到村子里最后一个人死去,厚重的雪却又瞬间消融,死去的人一个个复活,按照既定的剧本继续重演。   瑜白早已习惯,椒图亦然。   Ⅱ   见椒图带回了其他人,荒川只是挑眉未曾多言。许是看在椒图面上,荒川并未为难,用浪送三人去了荒所在的神殿。   瑜白也在其中,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她,她应该去,去了便能解开村庄的轮回。   荒的神殿在悬崖峭壁之上,于人类而言是千难万险,对于妖怪来说却不是难事。   殿内远比想像的要大,碧瓦朱檐,层台累榭,却也空旷冷清,在神官的指引下步入了内阁。   绘着星河壮锦的屏风前,坐着器宇轩昂的男子,略显宽松的长袍松垮散落一地,他的身侧还放着案牍,还有未干的笔墨。   “月亮上的公主?”   “你认识我?”辉夜姬并不擅长,应付这般威严的人。   荒摇头:“星陨告诉我你会来。”   辉夜姬闻言有些泄气,捏着竹枝的手指紧紧松松,不死心的抬起头:“那么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荒再次摇头。   失落的垂下脑袋,可怜兮兮的,万年竹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站在一旁的瑜白忧心忡忡。   “荒大人,外面下雪了!”身着白色狩衣的神官神色慌张。   话音未落,瑜白不顾礼仪快步走出去。   Ⅲ   细细的冰晶,从灰暗的天空飘落,北海道常年积雪,但六七月就开始落雪却是反常。   祭坛上站着几位占卜天象的阴阳师和巫女。   “荒大人”   “荒大人”   见荒出现,让几位阴阳师纷纷停下动作,欠身行礼。   “为何会落雪”荒威严的声音响起,几位阴阳师惶恐不安,互相推辞,最后一人上前“应是被诅咒的村庄导致。”   这件事发生在荒出现之前,无人愿意提及。   毕竟食人的丑闻令贵族避之不及,便是平安京的阴阳博士晴明大人,对此地也无可奈何。   瑜白抬头盯着天空,灰白的天是雪天独有颜色,带着灰败和死气,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荒大人】   瑜白举起纸,见荒注意到自己,往下翻了一页。   【雪的异常是因为村庄人类相互蚕食,死去的人怨气太重,日复一日堆积而成。】   荒猛地想起那个梦,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瑜白垂眸,又翻。   【五十年来,每隔半年村庄就会被重置,事件就会被重演,刚开始只是村庄,渐渐的树木不再生长,一切都被慢慢蚕食。】   她亲眼看见过迷路的旅人步入村庄后,在第一个雪夜被蚕食的模样。   此后每一个雪夜,旅人都会一遍遍重复固定好的剧情:问路,被带到民宿,被杀起,被吃。   【有人告诉我,再不阻止就会酿成大祸,您是唯一的希望。】   荒冷漠的与瑜白对视,深蓝的眸子里波澜不惊,他平静的移开目光,视线投向灰败的天际。   “与我无关”冷漠的宣判响起,瑜白闭上眼,拿着灯笼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万年竹和辉夜姬上前,挡在瑜白身前,眼前的女子露出脆弱表情,无神的盯着灰白的苍穹,染上水痕的眸子带着柔韧的温柔。   神色坚定。   【我会让您改变主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张 ―――― 见到了,还被欺负了Q_Q 所以有留言收藏吗~ ―――― 7.25修改错字   ☆、雪女参上   Ⅰ   雪如同瑜白预料那般,不曾停歇,愈演愈烈。   提早了两个多月步入冬季,对于海边村落,江流两旁村庄而言都是损失颇重,好在,并没有城主需要他们供奉。   入夜后,雪小了些,天依旧是灰白色的。神殿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神官手持古籍,寻找解救之法。   瑜白妖力低微,无法抵御寒暑,即使在内殿也觉得有些凉意。   松开握笔,指尖冰凉,墨水渗透纸面,清秀的字迹在底端化开。瑜白走神忆起荒的字,苍劲有力,骨力遒劲。   忍不住轻叹,自打告别辉夜姬与万年竹之后,独自留在神殿的她,便再也没见过荒了。   “瑜白大人,这是荒大人命我送过来的。”女官捧着和服出现。   【和服……?】   瑜白接过,手指间温暖厚重的触感让她恍惚,为什么……会让人给她衣服?他并不认识她才对。   “瑜白大人想必并不习惯寒冷吧。”女官意有所指。   她这才注意到女官身上穿的也是厚实的狩衣直筒裤。   提早步入冬季不仅是让村民觉得不安,便是不少阴阳师大人也派来式神询问。没想到在这忙于应付贵族时,荒竟注意到她无法抵御寒冷。   瑜白压下翘起嘴角:【谢谢】   待女官离开,瑜白打开和服,纯白面料的大裖袖和服上印着淡蓝色的雪花,底端绣着蜿蜒曲折的腊梅,素雅,华丽。   半坐在榻榻米上,瑜白褪去外衣,换上了大裖袖和服。   烛光微动,屏风上映出女子瘦弱的背影。   Ⅱ   雪女   瑜白见到雪女时,已是后半夜。   夜不能寐的她穿着大裖袖,举着小红灯笼,慢悠悠的走过长廊,身后印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雪纷纷扬扬落入神殿,飘在她的肩上。   空气中传来奇异的熏香,令她好奇的抬起头。   身覆冰甲的女子腾在半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圣洁,裙摆随风飘荡,淡蓝色的长发迷住了瑜白的眼,冰晶从她手指尖凝结,缓缓坠落。   “人类?”   冰冷的声音透着寒气,透过风雪瑜白瞥见她绝美的容颜,肤如凝脂,白衣胜雪。微微晃神,半空中的女子便消失不见。   灯笼发出微弱的亮光,渐渐的,连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日一早,仿佛是奇迹,雪停了,不仅如此连昏暗的天色都显的柔和了不少。   “雪停了,空气中的怨气也少了。”   “这回好了。”   “过几日这些雪就会化了吧。”   耳边传来神官窃窃私语,瑜白敛起笑意,从容的往前走去。   雪停后,祭坛便又重新归于宁静,前几日的喧闹恍如隔世。登上祭坛,山峦河流尽收眼底,染上了素白的大地纯洁的令人侧目。   荒站在祭坛前,星陨环绕在他身侧,深蓝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同样被吹起的还有他及地的衣摆。   “找我有什么事。”威严的声音被风一吹到显得格外空灵。   他转过头等她的回答。   本以为,这个从开始就祈求他救赎罪恶的女人会开口求他,没想到她反倒是欣赏起了雪景。   【雪很美,雪女也很美】   她举起纸,夸赞雪女,荒仅是挑眉,他知道昨夜她见到了雪女。   【可以替我还给她吗?】   耳环?   对于女儿家的饰品荒并不了解,见瑜白拿出对珍珠耳环,也没在意,伸手接过后,轻轻点头应下。   走下祭坛的瞬间,荒猛地惊起,这个家伙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错过头,视线在空中相碰,瑜白嘴唇微微动了下,继续欣赏起雪景。   荒忍不住揣摩,她……刚刚在说的是:谢谢衣服?   Ⅲ   受荒所托,雪女所过之地,风雪骤停,接连下了数日后,终于晴朗起来。   这是最后一个夜晚,今日过后她就要回到自己的雪山了。   漆黑的夜空露出闪烁的繁星,形成彩带似的星河,是少见的明朗。   【要吃和果子吗?】   “不用。”   神殿长廊边,雪女拘束的飘在半空,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这几日都能碰到,刚开始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操控冰雪。   渐渐的她举起写着话的牌子,偶尔她会回答,不回答时她也不会追问。雪女本就冷漠少语,这般安静的相处令她觉得舒适。   从一开始,她就像是早早的等她出现一般,慢慢接近,温柔到令人无法抗拒。   今日甚至准备的茶水和点心。   瑜白举着手中软糯的团子,面露遗憾【这个很好吃,红豆馅的。】   雪女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要走了吗?】   雪女咬了一小口,的确如她所言,很美味,冰冰凉的带着细腻的口感。   “今日是最后一天”咽下红豆回答到。雪女盯着盘子里的团子,想试试其他。   【试试这个】   “好吃。”雪女面无表情的感叹让瑜白忍不住侧目。   真是单纯的妖怪,与椒图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椒图有荒川庇护,她呢?   吃到一半,两颊还微微鼓起,雪女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进食,从怀里拿出那对珍珠耳环,格外认真的说到:“不是我的。”   【恩,我知道。】   瑜白没想到她会拿出来,伸手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这的确是为了试探雪女是不是荒请来而下的诱饵。   “不要吗?”雪女盯着手中的镶着珍珠的耳环,在繁星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赠予你,当做相识之礼可好。】   “噢,谢谢”   雪女眼中闪过欢喜,把耳环收好。对于大多数妖怪而言,客套并不存在,瑜白说送,她便收,就是那般简单。   “我很喜欢”雪女怕瑜白误会,又补了一句。   无论何时,单纯的人或事总能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瑜白忍俊不禁。   “小心,雪里的怨念很重,如果有危险找荒叫我。”雪女收好耳环后,郑重的叮嘱。   “怨念吗……”带着沉重的低吟。   “恩,你要小心,它们随时可能会变成恶鬼。”雪女并不惧怕这类邪物,但她担心瑜白,毕竟她脆弱的和人类差不多,这样的妖怪往往会成为恶鬼的食物。   【不用担心,荒的神殿很安全。】   雪女不再多言,坐在瑜白身侧,安静的和她一起抬头欣赏雪后初晴的夜色。   怨念吗… 作者有话要说:  雪女参上 最喜欢雪女了(真·亲女儿) 被削也无所畏惧 可惜版本之王现在是般若兵勇 ―――――― 您的雪女已上线,可以求一波收藏评价吗? 雪女(面无表情):拜托各位了。 ―――――― 最后,期待真·大蛇副本xd(虽然我打不过) ―――― 修错字7.27   ☆、妖狐与祭品   Ⅰ   面纱被风吹起,露出朱红秀气的唇瓣。唯恐被恶灵惊扰,纯白棉帽上不合时宜的被打上符文,白无垢摇曳及地。   她一步步登上祭坛……   “万年竹,那里……好热闹。”   辉夜姬坐在枝头,密林掩不住人烟繁华,她指着下方的人类城镇,面露好奇。镇子灯火通明,难得一见的热闹繁华。   入夜后魑魅魍魉横行,更会有夜叉屠村,所以每当夜幕降临,人类便会关紧大门,闭门不出。   热闹的夜市倒是十分难得,说起来,妖怪在夜晚远比人类要活跃的多,有小怪游夜,也有百鬼夜行这一说法。   镰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它向来安静不下来,趁途中休息也不忘溜出去。   正和小鹿男探讨笛音的万年竹闻言停住,抬头。辉夜姬坐在枝干间晃着退,神情隐隐带着落寂。   果然还是个孩子,万年竹轻叹,清冷的竹语染上温柔。   “大概是节日吧。”小鹿男神色一冷,语气也变得僵硬,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人类。   “节日吗……”   辉夜姬晃着脑袋,眼底露出渴望。   “你还真麻烦。”无奈的叹气,万年竹站起身,绿色的衣袍在地上扫过。知晓他是同意,辉夜姬欢呼一声,在万年竹无奈的神色下化作小童。   两人步伐轻缓,牵着手慢悠悠的远去,片刻便隐入黑暗,不愿同去的小鹿男垂下鹿角,卧地休息。   Ⅱ   对于妖狐而言,热闹的集市总是令他愉悦的。   化作翩翩公子的他漫步闹市,神色悠然。逛了一会儿,他停下,狐疑的看向四周。   不对,不对。   小生如此貌美,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姑娘投掷香囊?   妖狐不解,若是往日,他此时早已已经勾上漂亮女子,一同饮酒作诗,弹琴品文了。   着实不解。   “这位女子,小生……”妖狐话未说完,女子头也不抬,低头快步离去。   停在半空的手泛起青筋,收回手,妖狐笑的越发温柔可亲。   被如此无礼对待,果然他太温柔了是吗?尖锐獠牙隐隐露出,越发愤怒便笑的越发从容。   还没等他发怒,一辆牛车挡住了他的去路,妖狐惊异,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牛车?   难道有大人物来了?   妖狐惊。   无怪他觉得诧异,牛车这东西一般人家用不起,用的起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城主大臣之流,而这类人出行往往会有阴阳师陪同。   思此,妖狐默默退入阴影处,收敛妖气。   他只是寻欢作乐来的,可不愿惹上阴阳师们。他露出不快的表情,再也没有比阴阳师更令狐狸讨厌的了。   在离开之前,还是该找个美人。妖狐暗自思量。   万年竹与辉夜姬漫步街市,人类街市多数是新奇玩意儿,女子大多结伴而行,说话声轻柔悦耳,行走间熏香弥漫。   不像百鬼夜行,到处都是吵闹无礼的小鬼,便是有女妖,作风也是极为大胆。   刚化作人型时万年竹也曾去过百鬼夜行,此后便再也不愿去,里头的妖怪扰的他头疼。   逛了会儿,辉夜姬手中已经拿了不少小儿的玩具,脸上的表情也极为愉悦。   目光瞥见木制风车,辉夜姬停下脚步,牢牢盯着风车,风车精致小巧,等风一来还能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想要?”   “恩,放在竹子上,好听。”辉夜姬举起一个淡绿色的:“好看吗?”   万年竹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听,却也不忍打击,随意的点点头,付钱。   辉夜姬收好风车,还有小半截街市没逛,有些遗憾,不过也该回去了。   她扯扯万年竹,小声说到:“我们回去吧。”   独自放小鹿男一人在森林,总觉得该快点回去陪他,一个人多冷清啊。   万年竹点头应下。   如同来时那般,牵着辉夜姬的手慢慢走向城外,与人擦身而过间,万年竹停了下,而后继续不急不缓的离去。   刚出镇子,身后便传来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万年竹敏锐的察觉不妙,立刻抱起辉夜姬消失在月色中。   两人消失没多久,几位阴阳师就追了出来。   荒无人烟的野外黑压压的一片,黑暗中隐藏着无数魑魅魍魉,便是他们也不敢随意在夜间步入森林。   几人停住,空气中的妖气浓烈,想必是才离开不久。   一人从怀里拿出人型纸片,默念咒术,纸片慢慢弄他指缝间飘落,落地后化作数只野狼。   这是最简单的追踪之法。   “妖气很浓,在东方。”   “东方?难道是夜叉?”   “夜叉喜爱屠城,不会悄无声息的掳走祭品。”   “难道是妖狐?”   “妖狐喜爱美人,十之八九”   几位阴阳师交流一番后,露出忧色,妖狐喜爱把女子做成标本。   “你们去寻找妖狐。”   式神野狼人性化的点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Ⅲ   躲避了阴阳师的追捕,妖狐松了口气,散去凝重的面容别是一番风流倜傥。   怀里穿着白无垢的美人虽看不清面容,但他肯定,必然是绝色。祭献给神灵大人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无颜女。   妖狐在树杈间腾跃,还没来得及自喜,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藤蔓绑了个正着。   “是谁!”   妖狐痛心的看着被他不小心失手摔了出去的女子,这一摔万一毁容了可怎么办。   小鹿男从树后走出,如玉的容颜在夜色下更为夺目。   妖狐着迷似的盯着,赞叹的目光微微向下,迷离的神色猛地一震。   喉结?   “竟然是男的!”妖狐痛心疾首。   小鹿男不理会妖狐悲惨的哀叫,看了眼昏睡的女子,表情难得严肃:“你身上为何会有辉夜姬和万年竹的气息。”   辉夜姬?万年竹?   不会是那两个妖怪吧。   想起被自己陷害,作为诱饵去引诱阴阳师们的那两个妖怪。妖狐更为痛心,这回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随便跑路也能遇到对方同伴。   两人僵持,相顾无言。   身后的林子里发出嘻嘻嗦嗦声,小鹿男耳朵动了下,松口气,继而瞪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狐狸。   “小鹿男,我们回来了~”辉夜姬从草堆里钻了出来,脑袋上还有几根杂草。   万年竹漠视被绑着的狐狸,伸手把辉夜姬头上的杂草拿下。这才从衣摆取下一撮狐狸毛:“这是你放的?”   “小生最近大概是遇上了褪毛期。”妖狐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万年竹不予否认,反倒是认同般的点头:“那看来你和后面那几位人类有些误会。”   妖狐急道:“其实我是去救人的。”小鹿男离开的步伐一顿,心善的他自然不忍心善良的人被迫害,就想松开妖狐。   万年竹见状也不拦他,妖狐被美色撞昏了头,小鹿男不喜人类,也只有万年竹发觉躺在地上的女子是个男人。   并不打算提醒的他,冷眼看着妖狐抱着男子消失。   之后的事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喜爱胡言乱语的妖狐上线XD 妖狐(温文尔雅):小生这厢有礼,请多加包涵,收藏评价一番,不胜感激。 ―――― 明日不更(有事出门) 也许会修一下前文。 ―――― 么么哒 ―― 修文xd   ☆、白狐之子   Ⅰ   雪患一事解决后,神殿又恢复到了往日的肃穆。   殿内书阁。   屏风立在正中央,软垫被随意的放在榻榻米上,荒不记得他的书阁何时有了那么多的软垫。   他来时瑜白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他走到矮桌前,取出昨日未看完的杂记。   极为安静。   杂记为妖怪杂谈,荒闲来无事时会看,只不过……   荒放下手中的杂记,忍无可忍,指着杂记底端细小备注:“又是你?”   一旁看书的瑜白闻言抬起头,颇为认真点头。杂文大多是传说,但那写的实在是不对,她没忍住,补了句:一派胡言。   她一脸无辜,表情呆萌的与荒对视,看她如此模样,荒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他这般生气,忍不住轻笑,持笔写到【妖狐之子却有其人,却不是安培晴明,安倍晴明被称作白狐之子,而非妖狐。】   对于平安京流传的白狐之子安倍晴明,荒却是有所耳闻。   见荒一边维持着威严,眼中却透出好奇,瑜白捂嘴轻笑,宽松的振袖挡住她的脸,衬得她面上如同染了绯色胭脂。   荒听见一声短暂的轻笑,细听却又是一室寂静。   瑜白取纸写到   【安倍晴明之母,被称作葛叶,是合泉国信太森林中修行的狐狸,化作人型后与安倍益材相爱,诞下安倍晴明。】   至于为何安倍晴明五岁丧母,瑜白并未写出。   “人与妖?会有妖怪爱上人类?”荒放下手中杂谈,倒是有了交谈的性质,冷漠中带着疑惑,这般懵懂的荒倒是少见。   瑜白微微侧着头,眉眼温柔,眼神格外认真:【有,很多】   “人类至多七八十岁,妖怪至少一二百年,无聊。”荒总结。   并未反驳,反而赞同似的点头,瑜白移开目光,用手压住被风吹起的宣纸,当年的葛叶·雨之凯又何曾不知。   系在梁上的风铃奏起音韵,恍惚间有一美人身着华美十二单,举手投足诱人心神,一瞥一笑皆是风情的白狐似乎还在取笑她愚笨。   Ⅱ   “荒,你觉得白狐是个怎样的女子?啊,我忘了你还不认识她。”   “她呀,生的极美,修为深不可测,却总是爱捉弄人。”   “世间因果皆是轮回”   荒又听到那缥缈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盘腿坐在地上,听着那声音小声自语。   白狐?   他想起白日里瑜白说的晴明之母。   还没等他问话,他的身影猛地坠入黑暗。来不及反应,再一睁眼,眼前遍布绿意,他已置身于茂林。   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古树,就连天空都被这遮天蔽日的树冠掩盖,只能透过层层绿叶隐约瞧见高挂的烈日。   好在不是第一次,荒并未慌乱。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小了不止一圈,看样子他又变小了,不知这次是附身还是其他。   “荒,你又偷跑。”   听到自己名字,荒条件反射的抬头,细看,彻底愣住。   女子见荒一脸木讷,着了魔似的盯着她,好气又好笑。   弯下腰,伸手抵住荒的额间,小声抱怨:“你到好,把雨之凯新弄的衣衫弄破,还学会逃跑,你个小家伙。”   荒不由自主的反驳:“那衣服本就是破的”   女子闻言扶额,不知该和这孩子解释肚兜本就是那样,真是让人尴尬。   叹口气,牵起荒的手:“等会儿遇见雨之凯,千万记得低头,备好苦草,哭不出来就吃一棵。”   荒听着女子的叮嘱不免有些好笑,却又满脑浆糊。   为何瑜白会在这?她会说话?雨之凯又是谁?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荒?   满腹疑惑的荒,老实的跟在瑜白身后,见他如此乖巧,惹得瑜白有些不习惯,频频回头瞧他是不是又打算溜走。   看得出来,瑜白对这非常熟悉。   对于荒而言一模一样的路,她却轻而易举的便能辨别方向。   绕过弯曲的藤蔓,又走了一会儿,眼前骤然开阔,阳光落于地面,温暖却又不显燥热。   平地上种满了矮草和花卉,有些地方还有树桩突兀的立着,树桩旁堆着劈好的柴火,不远处树于树之间还扯了个绳子用于晒衣服,一切都井井有条。   荒移开视线。   “哈,你这小家伙。”   和瑜白的软糯不同,这声音极为妖娆,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似有若无的挑逗。若是男子听了,怕是身子早已酥了半边。   荒再次失去控制,身子浮在了半空。   只见小鬼躲在了瑜白身后,眼睛红彤彤的,偷偷露出小半张脸,可怜兮兮的盯着从山洞里走出的女子。   “瑜白,你也该教教这孩子男女之事了,气死我了。”   女子如她的声音一般,令人惊艳,美艳的不可方物,便是生气也别有风情。   瑜白红着脸摇头,颇有些难以启齿:“他还小”   “但也是,按照妖怪年龄来说59岁确实还是幼生。小家伙下次你在弄破我的衣服,我可就把你吃了。”   荒飘在半空,除了那孩子看不清面容之外,瑜白和那名叫雨之凯的家伙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孩顶嘴:“你衣服本就破的。”   雨之凯眉眼一横,似笑非笑的盯着躲在瑜白身后不肯低头的小家伙:“胆子不小,今日正好是百鬼夜行,就把你扔在饿鬼道里。”雨之凯故意吓唬。   “骗人”   闹了一阵子,雨之凯也不想和孩子计较,摆摆手就当无事发生。   荒但也看出来几人的感情倒是深厚,还没等他继续看下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Ⅲ   “荒大人,晴明大人来了。”   荒难受的抵额,脑袋晕乎乎的,从软塌上起身,眩晕症终于渐渐褪去。   “荒大人,晴明大人在殿内等候。”站在门口的神官再次开口。   “晴明?”   再也没有早上讨论过的人,下午就出现来个更巧了,荒点点头示意知晓,神官微微欠身,退下。   晴明   关于安倍晴明的传闻很多,不光流传于人类,就连妖怪和神明之中也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踏进神殿,男子立于殿中,青丝如瀑被丝带束起。是阴阳师一贯的打扮,狩衣加直筒裤,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修长。   晴明转过头,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上挑,殷红的唇瓣带着浅淡的笑意,垂眸,这位神使刚刚见他似乎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   他的容貌?   荒面无表情,唯有停顿的步伐泄露出他心底的疑惑。   安倍晴明和他梦里的名为雨之凯的女子实在是太像了。   难道雨之凯就是葛叶?   瑜白认识葛叶?   同样心思深沉的两位男子隐去心中疑惑,心照不宣的开始交谈鬼村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白狐之子安倍晴明已上线 求收藏与评论XD 嘤嘤嘤,想要收藏 ―――― 修错字 ―――― 瑜白认识荒,现在的荒不认识瑜白(剧透) ―――― 看到别扭的地方修了一下,求收藏评论(划重点)   ☆、安倍晴明   Ⅰ   晴明到来的原因,荒隐隐有些察觉。   人类恐惧着神灵却又需要神灵,多么矛盾的生物。   神官们搬来两张矮桌,在晴明桌前放上细口酒瓶,晴明含笑,荒走上前撩起衣摆坐在垫上。   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瓶颈,晴明露出狐狸般的狡猾笑容:“我并非来喝酒的,但这酒却是香甜。”   说着他拿起酒瓶往杯中斟酒。   便是不喜欢人类的荒,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男人。   短短一句话,令荒无法刁难他。不愧是平安京最能洞视人心的阴阳博士。   既已拿出好酒招待客人,若又刁难岂不是小人所为?   荒冷眸,拿起自己身前的酒盏,轻抿一口:“如果是因为鬼村一事,我想你可以自行前去除秽。”   权贵害怕邪秽之物,却又心照不宣的养着小鬼为他们牟利,人心难测。   安倍晴明轻轻摇头,举手投足均是风雅:“并非仅为此事,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瑜白?”   晴明愣了下,抬头见那位神使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冷漠表情,笑着点头。   正如荒所猜的那般,晴明的确是来寻找瑜白的。来时还遇到了村落祭祀,还顺手搭救了被无知村民当做祭品的女子。   晴明拿起酒盏,酒水清冽,入口烧喉,这酒源博雅定然喜欢,至于他,他还是更喜欢清甜些的。   Ⅱ   妖狐倚靠在小窗口,心情抑郁,倘若在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因女子美色而偷人了。   呸,什么女子,分明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阴阳师。   妖狐神色更为幽怨,正当他兴致勃勃准备把女子做成标本,掀开棉帽后发觉是个男人,还是个阴阳师!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怕,等那坏家伙死了,他又是那风流倜傥的妖狐了。   不过,那阴阳师赐的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符合小生的审美。   瑜白坐在屋内,支着下巴盯着窗子外的狐狸,那妖狐还真是有趣,脸上的神色变化无常,一会儿怒一会儿喜。   妖狐啊――   说起来,很久之前她似乎也认识一位妖狐,也是个风雅俊秀的男子,记忆过于久远,令她有些记不大清了。   但她肯定,她认识的那位不会是这般活跃的。   他呀,非常善奏乐,却又不喜欢在他人面前弹奏,每每问起,他总是言语带笑:“我在等那个心怀大义的笨蛋一起合奏”   心怀大义?   那是谁?   又是谁能令如此风雅卓越的妖狐心甘情愿屈身山野?   妖狐都是放荡不羁的自由之人,能令妖狐数十年如一日的在旷野中等候的家伙,定然也是风华绝代。   “看够了没?”   窗户猛地被掀开,年轻的容貌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妖狐趴在窗口,金色的眸子对上漆黑的瞳孔,慌乱的移开视线,又故作镇定。   “你在看什么?小生果然很帅。”妖狐不死心的又问。   瑜白笑着点头【很帅。】   见她拿着纸,妖狐唰的下打开折扇,颇有风流侠子的感觉:“你不会说话吗?”   【这个呀,不可以说呢。】瑜白难得调皮,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小姐如此貌美,令小生难以忘却,可愿意和小生一起欣赏月色?”话一出口,妖狐愣住,颇有些尴尬,调情的话说多了,一开口就改不过来。   瑜白笑着伸手指了指妖狐身后。   Ⅲ   “欣赏月色?”   晴明与荒现在妖狐身后,晴明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盯着不久前收服的式神,没想到这个家伙还不忘寻欢作乐。   “小生情不自禁”不蒸馒头争口气,妖狐不愿在晴明面前低头,才不想让他看笑话。   晴明的出现令瑜白收起笑意,表情格外冷漠,一举一动透露出不喜。   对于她的举动,晴明和荒都有些诧异,晴明装作不知,走上前:“不知姑娘是否有空?”虽是问话,却带着隐隐的强势。   瑜白叹气【进来吧,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荒和妖狐被挡在门外,此刻荒才惊觉,这个身上基本没什么妖气的小妖怪并不简单。   晴明很少踏入女儿家的屋子,不知道其他女子屋中是否这般……柔软。   他坐在软垫上,身上的酒气混杂着熏香令他有些醉意,坐姿稍稍显得有些随意。   “我曾听家母提起过你”   晴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令瑜白溃不成军。   葛叶之痛并非外人可知,葛叶之死却是她一生的悔恨。   【你若想知道人鱼一事,我想你大概来迟了。】瑜白也没了心思为难晴明,只想快些打发他。   晴明面露凝重。   人鱼一事是阴阳寮的机密,城主畏惧死亡,想要长生不老,不死。下令捕获鲛人不过是幌子,最重要的是想要食下人鱼不老不死,天皇知道后大怒,阴阳寮受牵连,不少阴阳师无辜受罚。   唯有晴明安然无事。在此之前对于此事,晴明是反对的,然而他的反对并无用处,他不肯捕,自然有大批喜好功名的阴阳师愿意去。   但捕获之后,城主食之惨死宫中,人鱼不翼而飞,且并无妖怪作祟,天皇大怒,命他调查。   他曾听闻母亲说过瑜白能知晓世间万物,抱着试探的心情前来,却不想被告知来迟了。   “可知晓何人作祟?”晴明收起狐狸笑。   瑜白摇头【人鱼是自己离开的,命运也逃不开死亡,不知又会有谁“幸运”的食得人鱼肉。】   不老不死并非好事啊。   晴明微微行礼,起身:“多谢解惑”   那么接下来便不是他的事了,新城主还需天皇下令指派,如此也能和天皇交代了。   瑜白不自觉的盯着晴明离去的背影,她的孩子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大阴阳师。   在平安京有一句话:不知源义经,但知晴明公。   果然是葛叶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晴明已上线 求收藏,留爪印XD ―――― 么么哒,等下修文 ―――― 周日不更新,么么哒 周一见   ☆、酒吞童子   Ⅰ   安倍晴明前来,除了询问人鱼一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就如同荒所言,他是来除秽的。   乘着还未入夜,他只身一人前去鬼村。   村子的轮回再次开始。   此时已是傍晚,家家户户做起了晚食,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当踏进村子的一瞬间,夹杂着怨气与悲鸣的声音直扣人心,晴明屏气凝神,目光所及皆是黑气。   “言灵·守”   晴明指尖夹着咒符,明黄色的咒符发出或明或暗的细小光点,他小心翼翼的避过看起来无所知觉的村人。   怨念爆发,已引发气候骤变,再不遏制,光凭雪女根本无法阻止雪灾再次降临。   村人恍若未闻,对于在他们中行走自如的晴明好似看不见一般。晴明避过迎面而来的妇人,若有所思,目光在来往村人身上一一扫过。   看了片刻,便往村子里的神庙走去。   莫约两年前,安倍晴明其实已经来过一次,利用村子守护神扼制过一次爆发的怨气。   时隔两年,故地重游,眼前的场景令他有些后怕。   无人打扫的神庙布满绿植,贴在神庙门上,用以镇压恶灵的明黄色符咒上被黑色的怪圈侵蚀。   落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台阶也变得残破不堪,走上去还有吱吱嘎嘎的声响。   晴明站在神庙台阶上,伸手揭下被怨气侵蚀的咒符,揭下符咒的一瞬间恶臭袭来。   晴明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暗自念咒:“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从袖子里掷出咒符,明黄色的咒符在半空中仿佛触碰到什么,一下子炸裂开来。   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微微眯起眼,又从袖子里抽出几张咒符。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快速变幻手势,一道道符咒虚空现出,灰黑色的怨气随着咒符的加深,正慢慢被逼进神社。   直至夕阳快要落山,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金光乍现,符咒才堪堪贴于门上。   只是镇压罢了,若要根除,还需借住神灵的力量,至于这些邪气,也许还需要鬼王的帮忙……   鬼王   酒吞童子   晴明放下指尖的符咒,额角粘着汗湿的碎发,拿出折扇慢慢敲击手心,细长的眸子里偶有金光闪过。   Ⅱ   雾气模糊了荒的面容,瑜白跪坐在软垫上,撩起衣袖摆弄起茶水,空气中弥漫着散发着茶香。   经过沸水多次冲泡,茶香四溢,茶叶在杯底沉浮,一上一下,舒展枝叶。   荒也不知道为何会和她一起坐在茶室品茶,他半靠在桌侧,格外慵懒。   瑜白的动作极为赏心悦目,她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嫩,举着茶盏的模样格外具有美感。   【要尝尝吗?】   “恩”   茶入口微苦,苦后留香,瑜白轻叹很久没有这般细致的喝茶了。   相比较于瑜白,荒则是邹着眉,只是轻轻抿一口,就不再愿意碰了:“太苦。”   轻笑,瑜白捧着茶杯小口,目光温和。说起来最近妖怪都很躁动呢,目光看向荒身后的躁动不安的百灵鸟。   就连普通生灵都显得格外焦躁。   【晴明走后,是发生过什么吗?】   瑜白问到。   荒似乎有些困倦,表情带着软绵绵的困意,在瑜白面前他似乎变得愈来愈放松了,这般懒散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近畿的鬼王又不安分了。”荒虽为神使,对于大妖也是熟悉的。   【近畿……?】   “恩,鬼王酒吞童子的地界。”   名震平安京的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也算是极为喜爱打架的妖怪,也曾听说野游的妖刀曾遇上茨木童子,两人打了近一个月哩。   传闻的真假,也只有当事人可知,不过茨木爱打架,算是众人皆知了。   【酒吞童子?喜欢喝酒的红发妖怪?还带着有嘴巴的葫芦?】瑜白起了兴致。   荒昏昏欲睡,稍稍掀开眼睑:“你认识?”   瑜白摇头,她只是听过。   【为何不安分?】   难道又是攻打人类城池?听闻上代鬼王就是因为攻打人类城池七座,最后被阴阳寮举力侵灭   “无聊久了”言简意赅   【……】   所以大妖怪都是这般无聊吗?瑜白稍稍体会到无语的感觉。   Ⅲ   被誉为鬼王的酒吞自然有他不凡之处。   酒吞童子   近畿之主,大江山鬼王,喜爱喝酒,外表极为俊秀,便是知道他是妖怪,也有不少为之献身的女子。   酒吞卧在悬崖之上,举着葫芦自饮,崖上罡风阵阵,颇为惬意的饮酒自乐,冷冽的罡风对他而言不过是微风拂面。   倘若有美人做伴那就更好了。酒吞漫不经心的思考着,抬手又是灌酒的姿势。   “挚友,为何独自饮酒?”说话间身披铠甲,额间长有犄角的妖怪坐在了酒吞身侧。   “啊,是你啊,茨木嗝。”酒吞头也没抬,自顾自饮酒,酒水顺着酒吞嘴角流进衣领。   茨木童子   酒吞之友,被称作罗生门之鬼,化形之后虽还保留鬼爪和犄角却非妖力低微,相反他是极为可怕的大妖之一。   “还有最后一块土地,这大江山就是我们的了。”茨木盯着远处的葱绿,露出势在必得的危险眼神。   身上妖气肆意泄出,森冷,带着厚重的威压。   “啊,这大江山不一直都是我们的吗。”眼底带着嗜血的战意,酒吞坐起身,极为霸气的指着崖下,这是他的大江山!   “好!挚友之愿便是吾之愿!”   茨木伸出鬼爪,握拳举在半空,酒吞淡笑,伸手与之碰撞。   这将是他们的大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酒吞童子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留言 ―――― 稍后增加字数,么么哒   ☆、执念之女   Ⅰ   “哥哥,为什么要上山。”   “我们需要食物。”   “可是有妖怪。”   “没关系的,哥哥会保护你的。”   扎着冲天揪的男孩把妹妹保护在身后,这样的日常他已经习惯了,从口袋里拿出青涩的果子递给妹妹。   “你回去吧,哥哥很快就回来。”如果遇上妖怪他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别提保护妹妹了。   “我不要。”抹了把泪水,女孩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紧拽着哥哥衣角不肯松手。   为难的看着渐暗的天色,少年郎拿起地上的锄头,扭过头对女孩道:“那你乖乖的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手指松松紧紧,反复几次,女孩带着抽噎:“好,我会等哥哥的。”   “之后呢?”听故事的人忍不住问到。   之后?   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露出了小女儿般的羞涩笑容。   “是他救了我。”   “他是谁?”   “阿婆快说啊。”   掩盖在岁月中的故事依旧在继续。   被留在树洞里的女孩抱膝埋头小声抽噎,空气里安静的似乎是只剩下她微弱的哭泣声。   “挚友,你听有声音。”   茨木童子停住脚步,锐利的金色眸子盯着枯树,被腐烂树叶掩盖住,似有若无的独属于人类的气味。   “人类?”酒吞颇为惊奇,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人类敢上山。   大妖不食人,但小妖怪却无所顾忌。它们啊,最爱吃人类的身心,酒吞就曾见过坠入魔的妖怪啃噬人心。   “这个家伙运气真好,茨木你做什么。”   酒吞刚感叹完,准备走人。茨木一言不发,上前把那孩子拎了出来。   穿着粉色碎花和服的小姑娘哭声骤停,身子猛地悬空,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面上带着明显的泪痕。   妖,妖怪?   她瞪大眼睛,面带恐惧。   故事戛然而止,坐在阿婆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孩子面露不满。   “阿婆,继续啦。”   “那个小女孩最后怎么了?”   “阿婆快告诉我们吧。”   被孩子们抱作一团的阿婆,闻言板起脸,故作生气:“快回家去,明日再说,该吃饭了。”   “别呀,阿婆你说说啊。”   “我想听,阿婆。”   “快回家去!”阿婆站起身,赶跑孩子,一哄而散,孩子们纷纷逃离阿婆的拐杖制裁。   Ⅱ   “阴阳师大人,不知到此是为何事。”   赶跑孩子,阿婆慢悠悠坐回藤椅上,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凳问到,眼神空洞,似盲人的眼,黯淡无光。   安培晴明轻笑,收起咒术,俊秀的身影显露无遗。   眼前可以说是毫无特色的年迈老人,她闭着眼,面色安然,身体虚弱的厉害。   晴明若有所思。将死之人,身子亏空的厉害,没有一丝灵力,她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阴阳师大人前来何事?”她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愈发显得苍老。   晴明微微行礼,这般年岁,又身怀秘密的老人担得起他的礼。   “在下是来寻找某人,恰巧听到阿婆的故事,于是逗留片刻。”   恰巧听闻?   阿婆微笑:“阴阳师大人是来寻找酒吞童子的吧。”   晴明笑而不语,神色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真的只是路过罢了。   阿婆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每一代大江山的鬼王死去,力量最强的妖怪就会成为新的鬼王,这一代的鬼王残忍暴虐,我请求阴阳师大人可以制服他。”   微微正色,晴明淡道:“在下力微,恐无力。”   “你可以的。”阿婆突然大声,松弛的面上青筋暴起:“你可以的。”   “求求你,我的丈夫儿子,都是被他杀死的,求求你。”   晴明淡然的掰开她扣住自己胳膊的手,微微摇头,面露可惜,又是一个被执念困住的人类啊。   他又如何看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是不愿拆穿罢了。   “为何执念与茨木童子。”冷漠而冰冷的问话令阿婆怔然。   为何执念于茨木童子?   Ⅲ   为何执念与茨木?   为何不执念?   她清楚的记得当她被茨木童子从枯树洞里拎出来,恐惧害怕的感觉,所有的心神在看见茨木的一瞬间消失。   不悲不喜,不惊不恐   只是呆呆地看着。   “这个人类不会傻了吧。”酒吞耻笑。   茨木并没有伤害她,不知道为何又把她放回了树洞,被放回树洞的她只觉得异常疲惫,没过一会儿便沉沉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她已经在哥哥背上,踏上了回村的小路。   那个白发妖怪……   是梦?   指尖落着一根细长的发丝。   不是…梦。   此后她异常喜爱睡觉,在梦里她又能见到他,梦就像另一个世界。   她得知他名为茨木童子,看着他与酒吞一起打下江山,看到他身披铁甲,看到他身负重伤。   为何!   为何同是大江山的大妖,酒吞被称作鬼王,而他!而他则是鬼王手下?   不,不是的!   他才应该是鬼王!   执念啊……   晴明离去后,阿婆倒在藤椅上,一遍遍念着茨木的名字,眼角留下清泪。   晴明不是第一个听过她故事的阴阳师,却是第一个洞悉她内心的。   丈夫?儿子?   她想要的不过是让茨木成为鬼王。   这般执念,已成她的心魔。   Ⅲ   “挚友,那个声音不见了。”   正在与酒吞饮酒茨木猛地抬头,撤去身上的妖气,那一直萦绕耳旁的声音终于消失。   “哈哈哈,来不醉不休。”酒吞举起酒葫芦,豪气冲天。   “来吧挚友”   等到阿婆家人寻来,才发觉这位高寿之人已经逝世。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家前男友(茨木童子)来一张 ―――― 要不要两日一更 毕竟人少,可以写的慢一点 有人提意见吗~ ―――― 么么哒 ――――   ☆、紫苏   Ⅰ   说来也巧,雪灾过后附近村人送来了不少紫苏,因是数月前采摘留作入冬后食用,因此显得有些干瘪。   便是如此也足够让瑜白惊喜的了。   【可以分我些吗?我可以用其他的换。】瑜白持扇立于一旁,轻轻勾起扇尖把玩。   妖怪虽不用进食,她却习惯一日一餐,自个小院里也种着不少蔬果,她还特地回去取了一趟。   有些种子是游历时认识的妖怪赠予的,种出来的东西也奇奇怪怪。刚拿来时,不少神官啧啧称奇。   “瑜白大人需要多少?”   说话的也是受过馈赠的神官之一,他从竹筐里拿出一把紫苏用篮子装好递给瑜白。   对于这位暂住神殿的妖怪,难得的,几乎没有人对她抱有恶意。更奇怪的是荒大人,他的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   似乎是特别的存在。   【万分感谢】   道谢后,瑜白就先一步离开,等下还有不少村人会来祈福,她在难免会添乱。   其实紫苏味道并不美味,如它名字一般是种紫色的野菜,入口还带点苦涩,用热水焯过后却留有淡淡清甜,她格外喜欢那种苦甜的滋味。   “你抱着何物?”   【!?】   瑜白猛地止步,一抬头,见荒正站在长廊扶手上,整个人悬在半空,烈风阵阵,看起来摇摇欲坠,令人格外惊恐。   【快下来】   慌乱间失手打翻紫苏,竹篮倒地,紫苏撒了一地,瑜白恍若未闻,伸手便想拉住荒的衣角。   不知为何她的举动如此激烈。   荒挑眉,顺从的跳下,微微弯腰从地上拾起紫苏,捏在指尖转动。   “这是什么?”   瑜白晃神愣了下,收回手,表情有些不自然。过了几秒才恢复到平日里乖巧温和的模样。   弯下腰从地上拾起紫苏,瑜白并不想搭理他。等所有的紫苏都捡好,一抬头,便看见荒双手怀抱靠在一旁。   【要一起进食吗?】   荒盯着她的脸,企图看清她是否在生气,瑜白维持着一副温柔的笑意任由他打量。   “好”   听见他的回答,瑜白笑的愈发乖巧。   Ⅱ   荒应下后并未放在心上,等到卯时被神官叫住,他才想起。   吃饭的地是悬崖上,走几步就能到祭坛,荒到时瑜白已经温好酒,矮桌上也放上了菜肴。   夕阳西下,余光落在温酒的瑜白头上,乌黑的发丝映出淡淡的红。   荒坐在垫子上,低头一看面露惊讶。   菜肴格外丰富,红绿交叠的凉菜格外剔透,秋刀鱼被摆放在一团团的紫苏上,热汤散发着暖意,土豆与豆腐被炖的很烂,还有两碟清淡的小炒。   格外诱人食欲。   【要喝酒吗?】瑜白拿起细口瓶,也未等荒回答,便给他斟酒。   此刻荒确信,她确实心情不好。   “为何烦心?”状似无意,荒心底反驳自己的多事,他不过是答谢她,并非想要多管闲事。   瑜白弯弯嘴角,一言不发,只是在荒酒杯空了后继续斟上。   到最后荒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饭菜吃了大半,酒却是一直未停,喝多了难免有些晕目。   恍惚间,他又听到了轻笑声,还有轻柔的说话声。   Ⅲ   “荒,你知道吸血姬吗?”   吸血姬?   荒晃了晃脑袋,不知是作答不知晓还是为了醒酒。   “还记得你问过妖怪与人类的爱情吗?我啊,曾经也是不信的呢。”   妖怪与人类?   无稽之谈,若是清醒时荒定然嗤之以鼻,此刻他只能安静的躺在瑜白腿上,被轻柔的安抚,听着她的自言自语。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暂住在一个富裕的村子,里面有一户人家格外奇怪,女子白日里不爱出门,男子也并不喜欢她与村人接触,屋里却常常传来小女孩开心的欢闹。   后来她才知晓,那女人并非人类,而是吸血姬。   如同名字,吸血姬一族是以人类鲜血为食的种族,人类把她们当做是凶残邪恶的象征。   开始她以为吸血姬迷惑了人类男子,但是当看到那个小女孩时,她知晓,她错了。   因为孩子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满足,男人看她们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   她好奇,好奇人类与妖怪真的会有爱情吗。   她开始观察那户人家。   男子每当深夜便会用血喂养女子,一般一次只有浅浅的一碗,这远远不够,吸血姬把成年男子吸干才能吃饱,每日一小碗宛如杯水车薪。   女子每次吃完却总是带着一脸满足,似乎吃的很饱一般,继而阻止男人继续放血,这令瑜白迷惑不解。   他们的女儿是个半妖,瑜白也格外喜欢观察她。   作为半妖自然不会像妖怪那样天生便会使用自身力量,她懵懂无知,成日里叽叽喳喳,和村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是她饭量大的惊人,但好在她并不需要喝血。   她的父亲总会用紫苏与牛肉一起给她做美味,看得出来她父亲确实很爱她,因为牛啊,那是很稀少的东西,便是贵族也少有能吃得起牛肉的。   而他家却养了两头牛。   观察了很久,久到瑜白心生无趣,久到她以为他们的生活大概就会这般平淡无奇的继续下去。   那一日,她的父亲又开始用紫苏煮牛肉给她吃了,她的母亲向来不喜爱紫苏的味道,这次反应却格外激烈,猛地冲出家门。   大概等一会儿,等到小姑娘吃完,她的父亲就会搂着母亲回来吧,这样的场景瑜白已经看过很多回了。   但过了很久,久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女孩的紫苏早就吃完,正傻傻的坐在门槛上看太阳落山。   她的母亲独自一人出现在家门口,如同往日一般她准备冲过去抱住母亲。   瑜白怜悯的盯着女人的肚子。   她怀孕了。   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血腥味。   吸血姬怀孕后更难以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更何况饿了十多年的。   女人手心都是血,身上带着异样的满足与悲痛。   满足的是她十几年以来终于吃饱了一回。   悲痛的是…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她的獠牙如同刺破丈夫皮肤一般,轻而易举的刺入女儿的颈部。   临死前她丈夫目光依旧温和,轻拍她的背脊安抚,抹去她的泪水,轻声的喃喃:“我不怪你,吸吧,吃饱再停下。”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不会流泪的吸血姬……哭了?   瑜白以为她要杀死她的女儿,就像杀死她丈夫一样,轻而易举,因为他们都不会反抗。   然而她却并没有,只是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姿势。女人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渐渐消失,先是腿,再是手臂……   她身为半妖的女儿却长出了吸血姬一族特有的蝠翼,半妖的血统吞噬着人类的血统。   她……把她女儿变成了正真的妖怪?   瑜白不解。   女孩早在獠牙刺入血管的瞬间昏迷。   做完所有的一切,只剩半个身子的女人艰难的用脸蹭了蹭女孩。   “我爱你”   这是瑜白第一次听见她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爱吗?   如同她丈夫不愿反抗,如同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女儿留下?   为何要把女儿变作妖怪?   瑜白心底隐隐有些知晓。   若是村人发现男人尸体,定然会找到她,还在怀孕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獠牙与蝠翼,她可以逃走,但她的女儿一定会被村人杀死。   所以才要把女儿变成妖怪…让她有能力自保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吸血姬已上线XD ―――― 求收藏,留言,么么哒。 本文就是主线中穿插着各个式神的故事。 每个式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呐。 ―――― 稍晚一些我会修改一下。 明日见~ ―――― 备注:我想改书名了,这个名字羞耻度略高,所以有人有好听的书名吗? 谢谢大佬赐名。   ☆、口腹蜜剑   Ⅰ   待荒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并无宿醉后的头痛,只是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他并不喜欢这般浓烈的酒味,还是睡梦中的清香令他愉悦。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才觉得味道没那么重了。   不过――   他为何会醉酒?   好像有什么……吸血姬?   百思不得其解,似乎有什么被他遗忘了一般。   【还难受吗?】   拉开门便看到荒低头沉思的模样,看样子似乎是非常在意自己醉酒的事。   瑜白笑而不语,捧着托盘走上前。托盘里面放着醒酒汤,用手碰碰杯壁,温度适宜。   【喝点?】   虽是问话,却不许荒拒绝。   把醒酒汤递在他身前,荒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皱着眉却也没有拒绝。老实的接过,就是口感着实令他不喜。   “太苦了。”荒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怨起来,瑜白没忍住扭头轻笑。   把空盏放回瑜白身前的托盘上,目光瞥到瑜白半露的白嫩颈项,荒又陷入沉思。   【荒,能同我去城池买些东西吗?】   收好碗,瑜白想起自己前来的另一件事,问得颇为自然。   “?”荒未曾有过被人邀请,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表情更为自然,就像是昨日邀他一起吃饭,自然到令他并不厌恶。   “好”   【那么未时可好?】   “好”   【乖】   乖?荒不可思议,这家伙是把自己当做孩童了吗?   【买苹果糖给你好么?】   “……愚蠢的家伙”   忍无可忍的荒面无表情起身离开,离去时的表情格外高贵冷艳,留下瑜白笑的开怀。果然是老样子,还是很容易炸毛呢。   便是被戏弄,荒依旧如约而来。   荒极高,面无表情时显得有些冷漠,瑜白微微仰头,用目光丈量他的身高,目测有六尺,瑜白站在他身侧只到肩部。   【呐,荒你多高?】   荒被问得猝不及防,见女子用手在自个头顶比划,像是在把自己作为量尺,模样褪去委婉显得有些活泼,但也顺眼。   思考了一下,不大确定:“6.2尺”   他记得去年裁衣服的女官帮他丈量时是那么记载的。   瑜白惊叹,6.2尺确实是非常高了:【好厉害。】   “……?”厉害?见她表情不似嘲弄到像是真的羡慕,荒不予评价,从身高被评为厉害还真是奇怪的说法。   Ⅱ   北海道人类居住的城池只有一座,每当白日附近村落需要换物的人类便会赶来,倒也热闹非常。   据说城主的小妾是非常美艳的女子,是比妖怪还要美丽的存在。   漫步城池街头,瑜白颇为好奇人们讨论的那位“美丽小妾”   说起来,她曾经也遇到过一位美艳人类死后化作的妖怪呢。荒目不斜视,对于旁人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看模样不像是逛街,到像是打仗。   【呐,荒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为缓解荒的不自在,瑜白笑着指着远处威严耸立的殿堂。   【从前啊,有一座城池,大概也是这般大,城主也有个美艳的小妾,她呀,也是个可怜的人……】   Ⅲ   曾经我也是天真的女儿家,每日只需妆扮更衣,思考着如何嫁给喜欢的人,无忧无虑。   后来有一日,母亲突然冲进屋抱着我痛哭。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哭,明明昨日她还笑着说为我寻夫君,我不知她为何事哭泣,只能笨拙的安慰她。   我说:“别哭,别哭”一遍遍的重复,后来她破涕为笑,我也跟着笑,真是天真的可爱。   再后来母亲便不会再拉着我与我说夫君的事,面对我时她如同往日般温柔,但我时常撞见她掩面痛哭,问她何事,她也不说。   渐渐的我便不再放在心上。   直至我成年的那一天。   领主大人突然造访,与父亲在和室谈论许久,他走时父亲极为开心,虽不知何事,但应是好事吧。   虽有不安,却也只当是多想。   自那日起父亲便拘着我,不让我出门了,母亲开始缝制白无垢。   恐惧在我心底蔓延。但是我啊,天真的我才不愿相信父亲会把我嫁给领主,毕竟他的年龄可以当我父亲了,而且父亲那么爱我,他不会是不是?   不会的!   他一定不会!   但事实却又是那么明显,为何那时的我看不透呢?   果然是愚笨吧。   尘埃落定   我穿上了白无垢,在父亲极为灿烂的笑容里嫁给了领主。   我厌恶这一切,厌恶领主肥胖油腻的身躯,厌恶领主夫人宛如看蝼蚁的眼神,厌恶人们窃窃私语说我不知羞耻!   啊――   我恨不得去死!   但是啊,我遇到了他。   他那温柔的眸子,不带歧视,不带睥睨,只是看着他的眸子,我便觉得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次与他私会我不后悔,我们坐在月夜下讨论琴音,讨论和歌,多么令人怀念的回忆。   我还记得他用温柔的嗓音说到:“今晚月色真美,真希望以后所有的月夜都有你相伴。”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第一次感谢神明把你带到我身边,我埋在他怀里痛哭,哭到后来昏睡过去。   此后的白日里我便开始想念月夜的到来,想念他缠绵悱恻的情诗,我把自己献给了他,我不后悔,一点也不。   但是!   络新妇露出憎恶的表情,瑜白依旧维持着跪坐的姿态,甚是温柔的笑了下,见她如此模样,络新妇反倒平静下来,甜蜜的口吻猛地一变,成了憎恶的语气。   城主发现了我们的私会!   他质问我,我低死不从,却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那个男人,并把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是不是这个野男人!”他肥胖的身躯令人作呕,油腻腻的手指划过我的脸,让人颤抖的恶心,我死死摇头。   “求领主大人放过我,都是她,都是她勾引我的,我错了,领主大人,求你放过我。”   我绝望的看着面前颜面全失的男人,他披头散发着磕头,脸上悔恨和怨恨的表情那么的明显。   他在怒视我?   遍体生寒也不过如此吧。   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死是最美的事。   我被扔在了蜘蛛巢穴里,那是领主饲养用来处罚奸细的极刑。   它们啃噬着我娇嫩的肌肤,不停的从伤口处往肉里钻,弑心之痛,割肉之痛,它们一点点吸食我的血肉,密密麻麻的,永无止境。   所以我是人类怨气化作的妖怪,名为络新妇呢。   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呢,我的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们的滋味啊。   故事结束。   络新妇化作人首蜘蛛身体模样的妖怪,清秀的脸上绘着再也抹不去的印记。   那是她第一次听闻人类化作妖怪的故事,她也没有阻止络新妇带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离开。   被迷惑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如同当年的络新妇一般,需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Ⅳ   随着最后一个字被写下,瑜白抬头看向荒:【荒,故事结束了。】   荒沉默的点头,这世间种种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啊,布庄到了】   瑜白收敛起悲伤,指尖划过布料,或粗糙或细腻。   如同络新妇的蛛丝,明明脆弱到风一吹便会折断,却又是挣脱不了的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络新妇已上线XD 惯例喜爱的阔以收藏 ―――― 其实络新妇很漂亮有木有! 完全就是漂亮小姐姐嘛。 ―――― 等下看看有木有错别字 ―――― 关于身高声明一下,我是按照古代尺寸来计算,古代不同时代尺得长度略有差异,我按照平均值来计算的,所以一尺也只有三十CM,六尺只有一米八稍微多点。   ☆、椒图的回忆   Ⅰ   气候宜人,天空湛蓝一片,偶有鸟雀飞过,实在是令人欢喜的天气。   神殿里的女官把换洗的被褥晒了出来,轻轻一拍,空气中顿时飘出不少棉絮。   瑜白站在长廊,持笔细勾,便是女儿家腰间细小的装饰也画的栩栩如生。   “哎,真漂亮。”趴在一旁看她画画的椒图发出赞叹。   画中女子眉眼温婉,拍打被褥的姿态比舞姿更为柔和,只是看着就会忍不住微笑,心情放晴。   人类绘画以“意”为主,妖怪绘画却是以“形”为主。   “意”乃意境,不追求相似,所以相比较于人类的名画,椒图更爱妖怪们画的,比如书翁,瑜白。   【怎么有空来找我?】   雪灾一过,饿了许久的人类便开始捕鱼,这时候脱离荒川庇护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椒图鼓起两颊,发间饰品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荒川又不见踪影了,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来:“真是的,人家明明也可以帮忙的啊。”   见她开始生闷气,瑜白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大概也只有这家伙自己,不懂她的特殊了吧。   说起来椒图一族并没有什么力量,却有一种可以平摊伤害的技能,对此常有武士贵族来捕捉她们。   但是啊,这个天生异色的小家伙不仅可以平摊伤害,还有类似于萤草桃花妖一般治疗的能力。   看她无忧无虑的模样,看起来荒川费了不少精力吧。   【说起来椒图和荒川之主是如何认识?我只听闻他救了你。】   见瑜白问起,椒图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说起了两人相识的经历。   Ⅱ   椒图又一次被族人排斥,这次她真的生气了,躲在水中的岩石后头,想了很久决定离开种族。   抹掉眼泪,顺着水流往东飘去。   听说东边有个富饶的城池,妖怪也少,还有许多胭脂水粉。   期间她遇到了许多捕鱼船,因为害怕就躲在了水底,等渔船走了才敢现身。   途中她还听到不少渔人在说鲛人的事。   她知道鲛人,她身上的衣服就是鲛人的鲛绡做的,人类也想要鲛绡吗?但是人类能穿鲛绡吗?   “听说阴阳师大人们已经捕捉到了鲛人。”   “鲛人真是美丽啊。”   椒图躲在水底听着他们的讨论,真是奇怪的种族,竟然会觉得鲛人美丽。椒图摇摇头,躲回蚌中。   顺着水流飘,既无聊又无趣。   而且水中的妖怪并不少,她也不敢惹,遇上了便躲在蚌壳中,妖怪们无可奈何就会离开。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荒川地界。   荒川地界凶残的妖怪如同传闻一般,真的很少。她满心欢喜的圈了个河流分支作为自己的住所。   在此之前,为了躲避某个凶残的海妖,她已经躲在蚌壳里四五天了。   椒图摸摸肚子,靠在蚌中心情沉重,模样也是有气无力的懒散,更别说许久未曾搭理的容颜。   她想要胭脂,想要漂亮衣服,不对不对,现在她最想要吃饭,吃海藻泥,想吃小鱼,想吃枣糕,想吃……   趴在岩石上咂咂嘴,慢慢的竟也睡了过去。   梦里有一根海藻不听话,一直跑来跑去,还不让她吃!   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猛地往前一扑,啊,抓到了,怎么感觉毛茸茸的?   错觉,错觉。   张口准备咬下去……   Ⅲ   荒川简直气炸了!   他不过是和大妖怪打了一架,妖力不足,化作原型休养,却没想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蚌壳夹了进去!   啊!   困难到无法呼吸。   整个人被埋在不知道什么东西里,软绵绵的一团,仔细听还有轻生喃喃:“水藻别跑……”   水藻?   谁是水藻?   “啊,抓到了。”   抓到了什么?   还没反应尾巴被一把抓住,荒川瞬间炸毛。   “你这个大胆的小妖怪。”怒火中烧的荒川立刻化作人型。   蚌壳开始剧烈晃动,椒图猛地惊醒,惊恐的抓住荒川胳膊:“啊啊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   被震的脑袋发晕的荒川忍不住怒道:“闭嘴!”   条件反射猛地住嘴,可怜兮兮的抬头,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蚌壳里的家伙想要做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椒图怯生生的问到:“请问你有吃的吗?”   “……?”   椒图满足的拍拍鼓鼓的脸颊,神色异常满足,肚子也不叫了,果然还是要感谢海濑先生。   “吾不是海濑”   化作原型的荒川盘坐在一旁,第四次纠正。   “难道是水獭?”   “……算了”   不想纠正的荒川已经懒得搭理这个小妖怪了。   “所以你为何会来荒川。”   椒图点着下巴,表情有点悲伤:“因为我漂亮呀,和族人的颜色不一样呢。”   被排斥了吗。   荒川不做评价,即使是同族也并非和谐共生的。   “呐呐呐,水濑先生知道荒川之主长什么样吗?有族人说他很凶残呢,他喜欢吃什么?会不会吃小妖怪?”   椒图趴在蚌壳里,脑子里乱糟糟的,万一荒川之主把她赶走,她该怎么办?   荒川嗤笑一声,水濑模样的他摇着折扇:“他才没空管你。”神色颇为倨傲。   Ⅳ   【所以你咬了荒川尾巴?】   瑜白支着下巴听着椒图的回忆,忍笑。   “我我,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他就是荒川之主,而且……人家肚子饿。”   【接下来呢?】   “啊……后来啊……”   椒图想了下,慢慢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写椒图与荒川的回忆了XD 上章的六尺,古时候一尺为三十CM 所以是一米八,不是两米…… 解释一下。 ―――― 求收藏,求评论 谢谢小可爱们   ☆、荒川与椒图   Ⅰ   荒川向来是威严专.制的大妖,性格傲慢火爆并不讨人喜欢,但也是受人类与妖怪敬佩的荒川之主。   偶有漫不经心的时候,大多时间更喜欢独自一人呆着。   春风拂面,树影斑驳。   梦境难得美好,令他沉睡其中。   一觉醒,面上还显得有些茫然,入眼是浓厚深沉的墨绿,叶片上的经络清晰可见,芭蕉叶掩去刺目的日光。   荒川侧过头,坐在粉嫩壳中的小姑娘正举着芭蕉叶给他遮阳,悠悠然的扇着风。   “啊,水濑先生你醒啦。”见他醒了椒图欢喜,声音清脆。   她以为是自己把水濑先生的食物吃完,才导致对方“饿晕”了。   歉意的把身后的芭叶递给荒川,芭叶里裹着一条条细小的银鱼,还细心的剃了鳞片。   荒川看了眼,抬头问到:“给我的?”   褪去原型的荒川不怒自威,带着上位者威严的气势。   一向害怕大妖怪的椒图,这次却难得的不害怕他,笑妍妍的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吃不饱?”   荒川嗤笑,想嘲弄她的天真,作为大妖的他怎么可能会去吃鱼?   一抬头,却见她慌乱不安的模样,不怎么到嘴边却成了漫不经心的回应:“啊,够了。”   “太好了。”椒图满足的笑到。   Ⅱ   若要问荒川有何变化,大概就是无趣久了的日子里,多了个不令人厌烦的小跟班。   往日悠闲的日子一去不返,无论何时荒川身身边总跟着一个不停叫他“大叔”的小家伙。   “呐呐,大叔你看珍珠。”   荒川懒洋洋的瞥了眼,打了个哈切,不想搭理她。   至于称呼为何会从“水濑”变作“大叔”,大概是化形后的荒川过于硬气吧,反正椒图觉得这个称呼还是相当不错的。   见他不搭理自个,习以为常的椒图也不在意,继续捧着足有她拳头大的珍珠,喜笑颜开,美滋滋的抱在怀里。   完全不懂一个破珍珠为何令她如此欢喜,荒川靠在她的蚌壳闭着眼,听着她婉转悠扬的声音,昏昏欲睡。   “好大的珍珠,可以做成什么呢,呐呐,大叔有没有建议?大叔?”没听到回应椒图抬起头,表情呆萌。   哎嘞?大叔呢?   走了吗?可是明明感觉到了妖气。   啊!   竟然靠在她的蚌壳上睡着了。   椒图犹豫。   要不要叫醒他?   她想用珍珠去和人类换胭脂,但是化形如果没有壳的话,她会没有安全感,但他看起来睡得很开心的样子哎。   她去换个胭脂而已,应该很快的才对,不要蚌壳一小会儿应该没事的。   睡梦中的荒川猛地睁开眼,曲腿坐起身。   他听到了椒图的哀鸣。   壳中笑语嫣然的女子消失不见,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哀鸣。   愤怒油然而生。   遍体鳞伤!   荒川的妖气往外倾泄,狂暴,肆虐,张扬。   向来欢笑的容颜此刻毫无生气,眼眸低垂,衣衫褴褛,化作原型的鱼尾鳞片卷起,地上还掉落着不少粉色的鳞片。   人类武士把玩着散发着温和光彩的珍珠,眼底透露出的贪婪令人作呕。他们把椒图团团围住,手中的剑刃还在滴血。   一瞬间,怒不可遏!   竟然有人胆敢对他的子民出手!   啊,无知的人类啊!   荒川毫不犹豫:“吞噬”   旁人还未反应过来,为首的武士就被突如其来的深渊巨浪一上一下吞噬的一干二净,尸骨无存。   “发生了……发生了什么?”   “大,大人死了?”   “啊!妖怪啊!”   荒川睥睨的俯视着瘫软在地的人类,嗤笑一声,如此也敢称作为武士?   “妖怪啊!”   “求……求你放过我们。”   日本刀掉落在地,丑陋的嘴角此刻正布满恐惧无措,他们害怕着,也许下一次死掉的就是他们了。   放过?   荒川勾起嘴角:“游鱼”   深色的妖力包裹着水流轻而易举的穿过人类的心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眼睛死死地瞪着,死不瞑目。   “愚蠢的人类。”   内心的愤怒并没有随着武士的死亡而得以平息,愈燃愈烈,吞噬的欲望从未如此狂暴。   Ⅲ   【所以你带着珍珠直接去了人类村庄换胭脂?】   瑜白闻言忍不住轻叹,这个家伙未免也太过…单纯了吧。人类的贪婪可不会因为得到珍珠就停止,他们只会想要更多啊。   椒图尴尬的摆弄着折扇,红着脸为自己开脱:“我还以为那么大的珍珠很常见呀,毕竟大叔很随便的扔给我的。”   完全可以脑补荒川为了让这个小家伙安静些,随意拿出珍珠之类搪塞她的模样,瑜白颇有些无语。   【那么你被人类武士发现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他们用刀砍我,化作原型才想起没有蚌壳,被砍得很痛呢,哎,其实也不是很痛啦。”椒图笑到:“现在一点也儿不痛了。”   “大叔很快就来救我了,知道他就是荒川之主还吓了一跳呢,还想着怎么和大叔相处,结果第二天醒来,蚌壳旁边都是胭脂。”   椒图笑的狡黠,她无法能想象出那么专.制高傲的荒川是如何帮她寻到那么多胭脂的。   见她笑的那般甜美,瑜白心疼又无奈,摇摇头,同她一起坐在了长廊扶手处。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作者君已上线XD ―――― 下午协同没码,晚上才修好。 么么哒,求收藏,求评论 啥时候才能破百呢(忧愁) ―――― 有些迟了 ―――― 改一下被隐匿的词   ☆、将棋说   Ⅰ   雨水顺着瓦片滴落岩石上,形成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坑。   那是一个淫雨霏霏的日子,淅淅沥沥的雨后,空气清新了不少,但那燥热的闷气却令瑜白有些烦躁不安。   “为何事烦心?”   荒并未停下执笔的动作,头也未曾抬起,若不注意只怕听不到他的问话。   窗外雨势渐小,天色却还是黑压压的,看起来不久后还会有一场暴雨。   瑜白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恰好见荒正看着她,轻轻摇头:【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要下棋吗?”   【和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   真是少见,荒竟也会同人下棋,要知晓,一般情况下他向来是自己一人分饰二角。   不等瑜白回答,荒已经摆好棋子,瑜白不愿拒绝,便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他对面。   指尖温润的凉玉令她烦躁的心情好些,看向棋盘,果然是将棋,似乎被勾起有趣的回忆,瑜白嗜笑:【要来些彩头吗?】   “彩头?”   【输的人说一个故事如何?】   “又是妖怪的故事?”   【不,说自己的故事怎样?】   “自己的?未尝不可。”   瑜白的棋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偶尔会有灵光一闪但令荒吃惊的时候,大多时候还是中庸到令人无趣。   下到一半她已心底暗暗后悔,怕是要输了。   【哎,输了。】   放下手中的棋子,瑜白面上有些可惜,但也心甘情愿认赌服输:【你想听什么?下一局我们下围棋如何?】   荒跟着放下棋子,瞧了眼棋局,她还真是输的一塌糊涂,不过她面上倒是相当镇定。   荒拿起细口酒瓶,斟酒。   “你知道葛叶吗?”   荒问得突然,瑜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迟疑了许久,最后轻轻点头,却也并不打算与荒提及葛叶,低头摆弄着棋盘:【今日只说自己的故事。】   不愿说吗?   “那么随意吧。”荒淡定到。   随意说吗……   瑜白擅长听故事,说自己的故事倒是头一回,漫长的岁月对于妖怪而言确实有些无聊,却也有不少趣事。   Ⅱ   【那么说说我的出生吧,荒你是神赐给人类的孩子,而我则是人类赐予妖怪的孩子……】   原名是什么她早已忘记。   瑜指美玉,白则是虚无   瑜白一词则是:虚无的美玉。   她本应该是人类,其实她也不确定,但扶养她的文车妖妃是那么说的。   文车妖妃是个非常华美优柔的女子,本是末代天皇宠妃,却因被同为宠妃的佑姬嫉妒,新生孩子被其杀死喂狗,悲痛欲绝的文车堕落为妖。   便是成为妖怪,文车妖妃也从未想过害人,被人类抛弃在荒野的瑜白就是被她救下,扶养长大的。   瑜白很喜欢那位优雅的女子,像是被岁月沉淀洗礼后的从容。   她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一座破旧的宫殿,里面没有人类,只有她与文车两人。不,只有她是人类,不过自那个月夜以后她也不是了。   那是个很美的月夜,月光透彻到似乎可以照亮灵魂。   回字型长廊上头挂着一盏盏红灯笼,风轻轻一吹,里头的烛光便会左右晃动,明明暗暗,隐作一团。   已是深夜。   酣睡的瑜白睁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醒,可就是醒了,脑子里还十分清明呢。   起身推开拉门,月光恰好照在地板上,那是她与女子第一次见面。   那女子来的突然,像是凭空出现在花园中,穿着白色单衣,套着近乎透明的罩衣,她对着瑜白招招手。   为何要对瑜白招手?   瑜白自个儿也不明白,她只觉得女人的坐姿很有趣,左腿曲着,右手肘撑在右腿上,格外爽朗的坐姿。   “你是人类?”   “人类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般无聊的对话似乎勾起女人的兴趣,她指着头顶的月亮。   “你看天上是什么?”   “月亮呀。”   “哈,终于不是疑问了。”   她笑着揉揉瑜白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又问:“你听到声音了吗?”   声音?   “吱吱…吱……”   瑜白细听,起先是极小声的吱吱声,再后来声音更大了,是夜行的老鼠,大概是出来觅食的。   “是老鼠,这有什么吗?”   瑜白没见过旁人,文车妖妃也不会同她说这般无聊的事,所以虽然无聊,但她还是想同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聊天。   “你没见过真正的老鼠,所以你才说的这样随意。”   “真正的老鼠?老鼠不都是那样吗?”   女子神秘的压低声音:“不,你不会知道的。”   “为什么我不会知道?”她也不知道今晚她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因为你是人类呀。”   “人类又怎样?”   她是人类吗?她不知道,但是这和她是否能见到真正老鼠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很容易死呀,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那我不做人类不就可以了?”不做人类就不会那么容易死吗?   女人笑了,被瑜白童言童语给逗笑了,笑了好一会儿还停不下来,捂着肚子,不停的笑。   “很好笑吗?”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呢,那么你想和我交换吗?”   “交换什么?”   “寿命”   “那交换以后,我可以看到真正的老鼠吗?”   “当然可以。”   “那就交换吧。”   那就交换吧。   当瑜白说出这几个字后,像是引发了什么咒,那女人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光滑的眼角瞬间布满皱纹,皮肤快速干瘪,像是失了水的蔬果。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女人露出开心的笑容:“不,只是结束了,乖,回去睡觉吧。”   瑜白不由自主的起身,身体无法控制,她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扭的往后看去,那位坐姿爽朗的女人沐浴在月光下,白色的单衣无风摆动,嘴里念着:“圆圆春阳出 ,悠悠白日长”   这是个奇怪的家伙。   Ⅲ   “所以你便成了妖怪?”   这般奇怪的事闻所未闻,还有可以交换寿命的妖怪吗?   瑜白笑着点点头。   【如果硬要问她是什么,我想她大概是山神吧。】   对于把自己变作妖怪的家伙并未心怀不满,那时她年幼,不觉得人类与妖怪有何不同,现在也依旧如此,大概也算是别样的毫无长进才对。   “之后呢?”   【之后?大概就是能看见许多奇奇怪怪的小妖怪,也见到她说的真正的老鼠。】   “是什么?”荒难得好奇。   瑜白轻笑:【不过是青邪鬼赤罢了。】   “哦”荒愣住,对于这个答案也是措手不及。   【那么继续下棋吧,这回下围棋如何?】   “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瑜白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和评论 日常按爪也是美滋滋哒,好歹让我知道有人,么么哒。 ―――――― 补一段瑜白诞生 虽然我感觉看起来会很无聊…… 嘤嘤嘤 ―――― 修错字   ☆、荒海   Ⅰ   荒的故事。   故事吗?   也许是吧。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   棋子投入棋篓发出一声清脆,孤寂冷傲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随着海浪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荒是神赐予海边村落人类的孩子,所以他是不同的,所有人都那么说。正如他从出生开始就引导着人类规避风暴,他确实是不同的。   村人本是质朴,他们聆听着神谕,辛勤劳动,开垦荒地,没有贪婪,那时大概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随着他的长大,村子变得富裕,为了感谢神灵,富裕的村人修筑了神庙,而荒的住处也从村子搬到了神庙。   “你是神吗?”   第一个那么问他的是一位男子。   他并不是来参拜的,大概是特地来见荒的。   深色的单衣令他看起来格外苍白,腰上系着香囊,眉目带笑,目光灼灼的盯着站在祭坛上的荒。   他很美,没错是美。   “不是,我不是神。”   “那还真是可惜。”   “是吗。”   荒不在意他的问话,神情略显冷漠。他又在梦境中看到欺辱幼童的村人了。他们辱骂,鞭打,人命仿佛比牲畜还要卑微。   无论他如何保护那些奴隶,村人都不会当面言语,背后却又照打不误。   他该怎么办?   “你在困惑什么?”   那人自来熟般坐在了石墩上,指着神庙下的村落:“为什么你要庇护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神的子民。”   这般说辞令荒有些不适,纯白色的狩衣与男子深色单衣随着风而纠缠在一起。荒神色不明,也许四年前,三年前他可以温柔的说出:那是他的子民。   但是现在他只愿说:那是神的子民。   “他们买卖奴隶,打骂奴隶,肆意滥杀鱼群”   “……”   “你不管吗?”   “如何管?”   荒疑惑,他能做的不过是引导他们暴雨前避难,占卜日子让他们出海,他又能如何令他们恢复善良的本性?   男子摇摇头,神情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妙,他又一次问到:“你是神吗?”   “不是,我不是神。”荒依旧如此回答。   “那么他们是你的子民吗?”   “不,他们是神的。”   “那你呢?”   “我?”   荒惑然不解,他又怎么?   还没等他问话,那男人已经离开,背对着荒摆手,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自那日起,荒的预言便开始变得不灵验了。   他让渔人金曜日出海,而后出海不久海上便起了风暴,损失惨重,村人纷纷询问为何预言会失效。   面对村人的质问,荒手足无措,他也不知为何会失灵。猛地想起那男人临走前似笑非笑的问他:“想要惩罚他们吗?”   这是惩罚……吗?   惩罚吗……   如同荒预想的那般,他的预言越来越不灵验,这似乎是好事,如果恢复到往年贫穷的时候,大家的善良是否也会回来?   然而事实则是,愈演愈烈的责怪声淹没了他,甚至还有打骂,不久荒的身上遍布伤痕。   但他依旧不愿意反抗,预言越来越不准。   村里流传起:荒得罪了神,神怪罪于人的留言。   他本未放在心上,令他没想到的却是――   Ⅱ   【他们把你当做祭品,投入海底,准备祭献给神灵……】   瑜白闭上眼,不愿看荒冷漠的模样,却是令人心碎的结局,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愚蠢的人类,他们终于知道亵渎神的恩惠需要付出的代价了。”低沉中带着嘲讽的语气,荒拾起棋篓里的黑白棋子,一个个叠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摆弄,棋子越往上,晃动的幅度越大,左右晃动,岌岌可危。   荒越叠越高,快叠到十个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一碰。   “啪――”   所有的棋子坠落开来,黑与白交错,如同大珠小珠一个个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掷地有声的碰撞。   “他们就想棋子一样,明明已经站在悬崖边,却还不知节制的渴求。看,只要轻轻一碰,一切都成了虚无。”   瑜白不愿多加评价,这般冷漠无情的荒令她不适,拾起棋盘上掉落的棋子放回棋篓,她换了个话题【那么那个男人呢?他是谁?】   “那个男人啊……”   Ⅲ   海水淹没了荒的身躯,冰冷潮湿,他越落越低,四周是黝黑的深色,海水包裹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困,越来越困,连头顶上日光都显得冰冷。   “唉……”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叹息,很浅很浅。   “他们是神的子民,而你却是神的孩子。”   那声音是这么说的。   “孩子?”   如果他是神的孩子,为何会坠入海底?他不解,只觉得困顿,想要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没有打骂,没有责怪,安静的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在那之后,海浪吞噬了村庄,无情的海水淹没了所有的一切,化作神使的荒冷眼看着人类的哀鸣。   “愚蠢的人类啊――”   【所以那个男人是神吗?】   不用荒回答,瑜白也觉得这大概是正确答案了。   【神其实已经给人类机会了。】   【如果人类能放弃依靠你的预言,重新靠自己,也许这就是神所期望的。】   瑜白说的很慢,琢磨着该如何说,最后又是一声轻叹:【贪婪是原罪】   “啊――原罪啊。”   【要继续下棋吗?】   “继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荒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评论 没人宛如单机 ―――― 真大蛇副本上线了,奖励还不错~ 稍晚再来修改   ☆、青行灯物语   Ⅰ   一目连到访的突然,含笑的身影出现在神殿时正好是清晨,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湿气。神殿一如既往的冷清空旷,行走间还能听到踏踏的回声。   【你是一目连吗?】   错身而过,瑜白猛地止步,向来平静的面容染上惊讶。   “恩?你认识吾?”一目连停下,目光平和。   青年温柔的目光像是染上金色的光辉,那一瞬间,心脏猛地跳动了下,油然而生的感激,仿佛是穿越了时空。   回到了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如此,温柔到令她将死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瑜白笑着点头,连眼角都染上笑意:【五十年前我曾去过风神殿,幸得你的庇护才安然无恙,不久后你却消失,我在那儿等了一年,最后离开了。】   五十年前……   他坠落为妖的时候啊。   那么她?   啊!   一目连想起来了,在他无趣的日子里,似乎确实有个女孩曾经出现过。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一目连话语带笑,“为何你会在荒的神殿?”   不怪乎一目连好奇,毕竟他可不知荒何时学会了交朋友。   【这个啊,大概是命运吧。】   一目连与瑜白对视一眼,齐齐笑开,熟悉而又陌生的命运。   第一次见面呐。   那时啊,确实是心如死灰呢。   “你怎么了?”   一目连发现瑜白时,她已经快要死了,但她却是面上带笑。微微抬头,专注的看着向她走来的神灵。   阳光落在她失血过多的脸上,她慢慢弯起嘴角,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唇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大概是快要结束了。”她是这般无所谓的说到。   “好好休息吧,睡一觉。”   这般牵强的模样,倔强的令一目连诧异。不过即使再倔强,也逃不开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萎靡不振。   抱起倒在树根下的瑜白,余光瞥见满地的血,一目连这才发觉她并不是人类。   她的血很奇怪呢,是红色夹杂着金色。   不久前才坠落为妖的一目连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神殿。不,此时已不能再被称之为神殿了,毕竟没有妖怪会住在神殿不是?   安置,上药。   寂静中只剩下女子安静延绵的呼吸声,一目连与龙坐在后院,破旧的围墙挡不住茂密的绿意。   这般空旷冷漠的神殿不复往日繁华。   细心照料数日,瑜白才从没日没夜的昏迷中渐渐清醒。   “为何要救我?”   瑜白支起身,身上的衣物柔软舒适,还带着太阳的气味。一目连坐在和门外,微微侧头,柔和的面庞带着温柔,目光眷念的看向远方。   “这个啊,大概是命运吧。”   Ⅱ   时过境迁,这话又从瑜白笔下写出,令一目连多少有些感叹。   “为何不说话?”   两人并肩同行,听见问话的瑜白笑笑并没有回答,一目连也不追问继而换了个话题,一问一答间到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荒坐在内殿,矮桌上已经备好茶水点心,像是知道一目连会来一般。   一目连对此也是习以为常,自来熟的坐在了软垫上。瑜白拿起茶壶,为自己斟茶,茶香四溢。   “这次来是为了青行灯而来的。”一目连露出无奈。   荒勾起嘴角,似乎是嘲笑。   “那家伙又惹了什么乱子?”   看起来对于青行灯,荒也不陌生。   青行灯   相传青行灯是个极为艳丽的妖怪,外表雍容华贵,手持青色纸灯,喜好说故事,爱与人玩百物语,倘若没说出她喜爱的故事,那么便会被她拖去冥界。   这是瑜白所知道的。   一目连不爱喝酒,对茶倒是情有独钟,捧着茶水幽幽到:“她与人类交换了身体。”   “……?”   “……”   这下不光是荒,就连瑜白都跟着傻眼了。   与人类交换了身体?   【人类可以承受妖怪的妖力吗?】   这确实是有些难以置信。   交换身体与附身不同,并且自古以来也没有妖怪与人类交换身体的事发生过。   “具体是什么情况吾也并不了解,青行灯附身的女子是名公主,我们去寻并不合适,所以希望荒能帮忙。”   一目连是如此解释。   “…那个人类呢?”荒揉揉脑袋,只觉得额间隐隐作痛。   “在吾的森林里。”   Ⅲ   对于青行灯而言,这无疑是荒唐的事。   她只记得那日夜晚,她如常提着青灯漫步在平安京的大街小巷,寻找着令她着迷的故事。   之后呢?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召唤她,靡靡之音在她耳边回荡,一声声的扰人兴致。   总有些无聊的人类喜欢召唤小鬼,座敷童子是他们最为喜爱召唤的对象,至于青行灯?   没有人类会喜欢召唤她。   因为啊……   她是凶残的大妖怪哩。   虽是不喜这声音,但青行灯却也好奇,于是她提着泛着幽幽青光的灯,嘴里哼着歌谣慢悠悠的走去。   然后呢?   她找到了那位唤她来的女子,是在大名府里。准确来说应该是小姑娘。   见青行灯从黑暗中显出婀娜的身影,她似乎有些害怕,嘴边的咒文立刻被打断。   “汝唤吾?”   充满诱惑的女音自青行灯嘴边说出,青色的纸灯笼发出幽幽亮光。   “我,我想与你说故事。”少女镇定,模样格外乖巧。   这般大胆的人类少女还真是少见,青行灯被勾起兴趣,坐在手杖上,修长笔直的长腿翘起,模样格外懒散。   “这个故事发生在……”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青行灯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评论 顺带收藏一下作者可好 ―――― 明日不更 ―――― 稍晚修文 最近收藏一点都不长 我想修一下错别字压压惊了 所以明日先不更了 后天继续   ☆、百物语   Ⅰ   大名府的夜晚比白日还要来的喧闹,巡夜人手持弓羽,躬擐甲胄,这般压抑的气氛却是少见。   月被云雾遮掩,投下一片漆黑,静谧的连风都没有。   被困在屋内的青行灯幽幽转醒,漆黑的眸子比夜色更为幽深,身上的服饰是繁重的十二单,精美而华丽。   双目无神的透过纸糊的和门,守夜的侍卫又换了呢。   哈,那么那个大胆的女孩说了什么故事呢?   记不清了呢。   “黑暗中隐隐出现了青色的鬼火,明明身后空无一人,却又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紧追不舍。   又有黑白色的身影在半空中飘荡,细微的哭声传来,像是婴儿夜里的啼哭,又像是女子尖锐的叫声,那声音也越来越大,就在身后呢。   不要回头哟~”   幽幽的话语带着略有起伏的缓慢节奏,未点灯的和室被月光照的剔透,嘴里慢悠悠的讲述着她喜爱的故事。   女子缓慢悠长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空灵,森冷。守在门外的士兵齐齐打了个冷颤,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令人忍不住去相信。   背头似乎真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踏踏踏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Ⅱ   再次踏入一目连的神殿,瑜白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五十年过去,这里越发空寂,葱绿的植被爬满屋脊房梁。   荒并没有直接进去寻那位大名府公主,反倒选择了暗地观察。   【她便是大名府公主吗?】   月色正好,清冷飘渺的月光照进神殿,这般偷摸的模样让荒有些别扭。   瑜白与荒站在茂盛的树枝间,黑暗隐去他们的身影,透过树叶能看见与青行灯换了身体的女子。   【看起来却是柔弱。】   瑜白如此评价。   便是用着青行灯的身体也掩盖不了她原本的性格,那般温柔的表情反而令这副样貌显得格外别扭。   “很奇怪。”荒皱起眉:“不对劲,她的灵魂没有与青行灯的身体出现排斥。”   没有排斥?   【那么时间久了,她便会成为青行灯?】   这倒是真的令人捉摸不透了,便是交换了身体,人类的灵魂又怎能忍受妖怪的力量。   运气好些也许只是灵魂变得虚弱,运气差些直接灰飞烟灭呢。   【你要下去看看吗?】   瑜白盯着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青行灯”,听闻青行灯不羁傲慢,这般优雅得体的坐姿却是无法对应上。   荒思考了下,道:“不,你去”   月光柔和,柔化了女子过于艳丽的容貌,添水发出清响,水花溅起。女子侧目,伸手拿起软垫旁放着野菊。   插花艺术是女子必备功课之一,竞相开放的花束被小心的拢起。   自从变成青行灯,她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即使不发出脚步声她也能察觉,有人来了。   来者是位女子,穿着华美的大裖袖,眉目如画。   “不知女公子突然造访为何事?”她问得随意,只是抬头看了眼,像是失了兴致,继续低头摆弄花团。   瑜白倒是有些尴尬,她不知荒为何让她来试探这女子,她也不擅长贵族们的尔虞我诈,文车妖妃可没教过她。   余光瞥见她身侧的青色手杖与灯笼,瑜白心上一计。   【青行灯,你不记得我了吗?】   瑜白自来熟的坐在了她前方,挡住了光源,令女子不得不抬起头。   见瑜白这般写着,她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像是回忆,带着些掩饰:“我不认识你才对。”   【怎么会,我与你不过十几年不见罢了。】   这般套交情的说法令瑜白格外不适,好在那女子似乎信了,有些犹豫:“大概是有些忘了。”   瑜白适时写到【一面之缘,你若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女子轻笑:“原是如此,应是忘了。”   “那你又为何来寻我?”那女子问得格外自然,倒是把瑜白问得一愣。她这是把自己当做青行灯了?   暗地观察的荒与一目连倒是自在的多,起码气氛不似瑜白那般尴尬。   “她想取代青行灯。”荒说的极为肯定,星陨似赞同,在半空中起伏,不太.安分。   一目连皱眉。   想要做妖怪的人类?   “她是谁?”荒问得随意,深沉的目光盯着谈笑自若的“青行灯”。   一目连叹气:“说起来她与青行灯似有相似……”   Ⅲ   百物语   在平安京流行着一种游戏名为:百物语。   大抵就是,半夜时分几人凑在一起,在漆黑的屋子里点上数只蜡烛,蜡烛可多可少,却不可破损或是断芯。   每人说一个鬼王故事,说完便吹灭蜡烛,直至第一百根蜡烛被熄灭,鬼怪就会竞相出现,拖人入地狱。   而百物语常与青行灯一同被说为是禁忌,缘由已被人忘却,但禁忌却被人口口相传。   也有人传言,青行灯本是富贵女子,喜好鬼故事。   在一次百物语中说出了第一百个故事,被突然出现的鬼怪拖入地狱,受尽苦难,怨念恒生,于是化作勾人说故事的妖怪。   传言总总,不可尽信。   一目连说的很慢,时不时往瑜白的方向看去,身后的神龙安静的搭在他上空,闭眼小息。   荒端起酒盏,轻抿一口,像是老友聚时般自在。   “与青行灯交换身体的女子名为:木本信音……”   她的出生却是不好,她的母亲才是大名府的公主,在闺中时有一日出游,回来后便不吃不喝,几日后却被查处身孕。   不知晓父亲的孩子自然是留不住的,但她母亲决意要生下她,并说她的孩子是天神之子。   是否是天神之子不可知晓,但她确实是一出生就引来异象,暮冬时节院子里百花齐放。   天皇封她为公主。   然而也仅仅只辉煌了几年,似乎是再大些便于常人无异。   女童小时似乎常引来妖怪,时常被妖怪惊魂,卧榻不起,整日昏睡,醒时也是懵懂怪异常喃喃自语。   说着常人不懂的鬼故事,连阴阳寮的博士们也说是被青行灯附身了,后来幸得大唐反魂香,日日熏,才渐渐好转。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百鬼已上线XD 青灯么么哒 惯例求收藏评价按爪等一系列 ―――― 稍晚修改   ☆、百鬼物语   Ⅰ   瑜白停下寒暄已是后半夜。   天色微微发亮,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   她推开和室门,如同来时那般安静,走时亦然。与她畅谈一夜的信音倒生出几分不舍。   从未有人与她整夜畅谈。   几乎从不收拾的庭院映入眼帘,瑜白回首对她点点头,及地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消失在了拐角,庭院内再也瞧不着她的身影。   月前开的罗兰此时也有些打蔫,露白的天色让人困顿,灰白带雨,看起来格外颓废。   【你们两个……】   一目连捧着热茶,目光依旧温和。正在喝酒的荒跟着抬起头,微微挑眉,似是询问她做的如何。   两人这般自在悠哉的模样,着实令瑜白觉得自己被耍了。   “晴明曾说你知世间事,你觉得这又是何妖物?”荒问得认真,身上散发着清淡的酒气,面上难得柔和。   这般侧头认真与她凝视的荒,令她忍不住心跳加快,红着脸撇过头。   举起大裖袖遮住泛红的脸,瑜白深吸一口气,暗叹修行不够,美色误人:【只不过是个灵魂辨识度弱的人类,容易妖怪上身,再加上有些灵力,似乎还特意修行过。】   一句话便把木本信音的底细说透。   荒点点头,瑜白与他想的并无出入。   端起酒盏,侧躺着的姿势依旧没变,望着院内细雨蒙蒙的景色,别有趣味。   说起来。   他曾见过一种名为妖怪“无脸”,并非是真的“无脸”而是存在感很低。   哪怕它站在你面前,都会被不自觉的忽视。因为存在感低,常常会附身在别人身上提高存在感,他们的灵魂也是特殊,能够与任何躯体不发生排斥。   一般咒符就能够驱散。   “那么现在该如何?”见两人并不慌张,一目连也跟着放下心来。   瑜白与荒对视一眼。   【我并不会还魂咒。】   “我也……”   Ⅱ   晴明依旧在近畿,听闻是在与酒吞童子打赌哩。   找到他时,他正坐在近畿山崖洞穴中看书,若不是小纸人带路,瑜白与荒还真不能如此轻易就寻到。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阴阳师一贯的纯白狩衣与素色直筒裤,盘腿坐在枯草上,狐狸般的眸子含笑似的看着走来的瑜白。   “好久不见。”   【却是好久不见。】   荒不爱寒暄,不语。   瑜白在宣纸上写明缘由,晴明看完后合上扇子若有所思。   薄薄的樱唇抿起:“你们说的女子我知晓。”   不仅知晓,还颇有一段瓜葛。   这要从他师傅说起。   安倍晴明师从贺茂忠行,对于师傅自然是多加尊敬。   贺茂也是极为有名的阴阳师,且以占卜闻名平安京,却有两件事是他不愿提及的。   一件便是关于:木本信音。   当年他占卜出平安京将出举世人才,又闻木本家诞下一女,一夜间暮冬开花,其母说为天神之子,便禀报了天皇。   天皇因此下令赐之为公主。   过了几日,他闲来无事又补了一卦,发觉不对劲。   举世之人另有其人,此乃欺君重罪。他不敢耽搁,慌忙又为木本补了一挂,发觉她乃妖怪之女。   Ⅲ   “人类的荒缪”荒冷声到。   晴明点点头,面上露出不忍:“天皇此次打算把她下嫁与安吉领主。”   便是上位人士自个弄错,他们也定然不会觉得是自己错误,只会把错误继续下去,努力掩盖。   听说那是位极其残忍的领主,极度不服天皇管束,爱好美色妻妾成群。   那她是想要逃婚?   瑜白不懂人类的事,但有一点她想不明白。   【为何选青行灯?】   安倍晴明持扇轻轻敲击手心,皱眉不语,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与其与大妖互换身体,为何不直接与小妖怪换?相比较大妖不仅妖力难以掌握,更是人类追杀对象。   暂且不提为何要与青行灯交换。   【如何才能让她们换回去?】   倘若拖的再久些,等到青行灯发怒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   安倍晴明显然也听过青行灯的性子,若是她真的发怒,必然又是一场悲剧。   “我与你们前去。”他毫不犹豫,立刻决定。   大名府一如既往的肃穆。   白日里的大名府,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   和室里传来阵阵琴声,似有古筝与琵琶的和音,接着便是女子漫不经心的呵退声。   一排排抱着乐器的女子被赶了出来,规矩的跪在长廊上,低头不语。   青行灯饶有兴致,眼前对她说教的女人,她的身上可是有恶鬼的气息呢。   又是一个将要成为妖怪的人类。   “你是青行灯?”   嗯?她知道?   娟秀模样的信音露出妖娆的笑容,媚眼如丝,嘴角轻轻勾起,舌尖舔舐着唇瓣,明明是在微笑,却令人不安。   “告诉我,百鬼物语里的人鱼在何处!”女子的眼角因激动泛起皱纹,被岁月浸泡的容颜如同怒放后的花束开始慢慢被侵蚀。   青行灯露出笑容:“你想知晓?”   女子闻言冷静了些,冷眼:“你现在不过是人类,劝你老实点。”   人类吗……   被一个人类威胁,这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青行灯依旧是微笑:“当然,我当然不会反抗,你看,我现在不过是个人类对吗。”   见她如此,女子眼底露出满意,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行灯,她自然是不怕。   “人鱼在哪儿。”   人鱼?   青行灯微笑,她当然会告诉她:“黑与白的交界处,冥界的守护者,彼岸花开的地方,人鱼将会出现。”   冥界?   女人疑惑的看向端坐的青行灯,青行灯保持笑意任她打量。   难道真的在冥府?   青行灯维持着笑意目送女子离开,对于她而言,还有比编故事更容易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青行灯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 希望不会太难理解 稍晚我会修改一下 明天见   ☆、混乱结束   Ⅰ   贪婪是原罪。   食人鱼可不老不死的传闻,在平安京愈演愈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贪婪……   是火种。   偌大的大名府如今只剩下杂役,格外的空旷安静。晴明来的及时,伤亡并不多,多数人只是离魂。   荒与瑜白并没有阻止青行灯的动作,也没有帮助晴明救治人类,似乎是不打算参与进来。   这倒是令安倍晴明松了扣气。   半透明的罩子笼住受伤的人,晴明脸上再无笑意,他所担心的终于发生了。   青行灯坐在刻着繁琐花纹的青色手杖上,明明是在笑却令人遍体生寒。   “吸魂灯”   青色的灯光直直的向她扑去。   木本信音此刻终于察觉恐惧,压抑在心底的害怕,心脏仿佛是被人捏在手心把玩。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陌生的令人害怕。   “我的身体用的可好?”温温柔柔的宛如谈笑的问话令木本信音僵住。   下颚被修长的手指用力抬起,她被迫与青行灯对视,漆黑的眸子里她看见自己无措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可怜而又卑微。   此刻她多么希望可以被忽视。   Ⅱ   她是木本信音,被尊称为公主。   但是却是最卑微的公主,不被记住的存在,即便是母亲也会忘记她的存在。   因为她们记不住她啊。   天色微微泛红,已是黄昏,西下的太阳染红大片天空,这时也被称作逢魔时刻,街上已没什么行人了。   被高大围墙笼住的庭院,鲜花怒放,格外安静祥和。   庭院里传来清脆的拍击声,皮球一上一下的跳动着,仿佛是自己在动。   “池丸竹夷二押御池   姐三六角蛸锦   四绫佛高松万五条   行囊钱声鱼之棚   通过了六条七条   过了八条就是东寺路   九条大路连成片”   她轻声的唱着,其实再大声些也无所谓,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她们不会记得她的。   侍女三五成群的说着闲话。   她停下拍皮球,抱着皮球好奇的看着她们,放心大胆的坐在了她们身旁。   因为啊,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侍女们一定是又忘记她的存在。   “你们听过百物语吗?”   “关于青行灯的?”   “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听说青行灯极为美艳。”   “啊,真想见见。”   “听说她的灯可以改变灵魂”   “吸魂灯?”   ……   青行灯?   那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很想见她的样子?如果她也成了青行灯是不是就会被记住?她低头看着手心的皮球,又一次哼起了皮球歌。   她一直啊,一直只是单纯的想要被记住。   并不需要安倍晴明的帮助,青行灯轻而易举的便换回来自己的身体。   故事结束了,属于她的东西还是要拿回来的。   妖怪呀,可不是什么大方的家伙呢。   倒在地上的纸灯笼回到了青行灯手上,娇笑妩媚的容颜露出遗憾,青灯又一次发出幽幽青光。   倒地不起的木本信音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身体里不属于她的妖力在不停游走,刺激着她的灵魂。   她想要的不过是被记住罢了,被忽视的痛苦又有谁能知晓。   温热泪水顺着眼眶留下。原来,她的泪水也是有温度的。   那一夜的温情谈话成了她最后的回忆,其实她本可以逃走,总有青行灯身体的她定然能够远走高飞……   为何没有逃?   大抵是那位名为瑜白得女子与她彻夜长谈时太过温柔,温柔到令她忍不住期待下一次……   如果有下一次该多好……   青行灯坐在手杖上,腾空看着被自己吸了魂的人类。   恩?少了一个呢。   那个女人不见了。   指尖点着唇边,泛起笑意,好心情的对着晴明点头微笑:“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呢。”模样既无辜又妩媚。   手持黄色咒符,安倍晴明瞧了眼倒地不起的木本信音,冷眼看向浮在半空的妖娆女子。   青行灯并不愿和安倍晴明冲突,回首拋了个眉眼,便消失在半空。   Ⅳ   青行灯一事惹怒天皇,天皇下令阴阳寮围剿青行灯,安倍晴明对此倒是不赞同,青行灯并非普通妖怪。   平安京得了失魂症的人越来越多,阴阳师们忙着治理,青行灯一事倒是渐渐被淡忘。   不过人类种种与妖怪无关。   一目连此时正在给院子里的杂草浇水,神龙不知跑到哪儿去,难得没有与他粘在一块。   荒与瑜白已经回去神殿,青行灯不知为何留在了一目连这儿。   “你又惹了乱子?”   “人类害我,为何又是我的错?”青行灯说着又笑了起来,细白的长腿搭在软垫上,衣衫半露。   不用回头一目连也能猜出来这家伙定然又做了什么,不然她才不会如此老实的随人类折腾。   一目连摇摇头,性格温和的他也只是点了句:“小心安倍晴明。”   青行灯点点头,语气拖的格外悠长:“也不知是谁传言我知晓人鱼下落,倒是你小心被人类算计。”   这次只能当是自认倒霉了。   “人鱼?”一目连疑惑:“人鱼是指椒图一族?还是鲤鱼精?”   “咦咦咦,你不知道吗?”青行灯露出嫌弃的眼神:“好歹与烟烟罗交谈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人鱼一事。”   提起烟烟罗,一目连倒是想起来了,放下手中的水壶,坐到长廊边:“我只知晓城主捕鲛人一事。”   “不呢,并非是鲛人,而是人鱼,听闻食之可不老不死,只可惜那城主还没来得及吃就死了,人鱼也不翼而飞。”这事蹊跷,青行灯听人说过:“不过人类总爱夸大其词,不老不死定然是不可能的。”   便是如她这般的大妖也终有死去的一天,若真是不老不死又有何乐趣可言?   有些事妖怪反而比人类看的透彻些。   “倒是荒身旁的小妖怪是谁?”八卦荒可比八卦人类有意思的多,青行灯趴在矮桌上兴致盎然。   一目连笑而不语。   青行灯挑眉,柳叶眉轻轻一挑,到显得她格外气势:“闷骚”   微微侧过头:“不,只是含蓄。”   没想到一目连也有反驳的时候,青行灯盯着他看了会儿,站起身,衣摆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漂亮的眸子露出笑意。   “这故事可还没结束。”青行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可还没看够呢。”   一目连轻描淡写的点头,也不阻拦她的离去,神龙从屋檐下钻了出来,蹭到了一目连身后,他抬起手安抚龙首,目光幽长。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一目连已上线XD 惯例求收藏评论按爪爪 接下去是轻松的日常相处 ―――― 么么哒 稍晚修改   ☆、小暑   Ⅰ   小暑将至,恢复正常的天气愈发闷热。   瑜白翻出不久前与荒一起买的布料犯愁,她并不是没裁过衣裳,但男装却是束手无策。   而且突然送衣服会不会太唐突了?   说是大裖袖的回礼?   哪有过了那么久才送回礼的,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   犯愁,瑜白叹气。大堆布料堆在矮桌上,柔软飘逸。她偏爱紫色,布料也是以紫色为主,深深浅浅的紫堆作一团格外漂亮。   “瑜白大人?”女官低声叫到,瑜白猛地回神。   门外站着手持托盘的女官,托盘上放的东西倒是熟悉,大概就是皮尺剪刀之类的。   “我是制作夏服的女官,过来量一下您的尺寸。”   恩?神殿每个季度都会裁置新衣服她是只晓得,不过连她也有份吗?   瑜白起身,乖巧的让女官比量她的尺寸,脑海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女官量的很快,大概是常做,动作干脆利落。   “好了”女官收回软尺,在纸上上记下尺寸,准备告退。   【等等】虽有这难以启齿,瑜白还是写了出来【荒的衣服能够让我来做吗?】   “这……”女官犹豫了下。   【不行吗?】瑜白面露失望,她还想若是能和女官们一起做,就不会显得唐突了呢。   “可以倒是可以,那么瑜白大人请和我来吧。”   Ⅱ   荒放下书,书阁里只有他一个人,寂静而空旷。明明以往也只是两人安静的看书,互不干涉,偶尔才交流一番,但真正只剩下他一人时却又显得别扭。   说起来,已经连着好几日没看见她的身影了。   咦?   为何他会在意?   荒皱眉,这般焦躁可不像是他。   午后,瑜白抱着衣服出现,站在书阁门口往里头偷瞄,偷摸的小模样还以为荒没看到她。   眸子里带着一丝羞怯,故作镇定。   【你果然在这。】   瑜白捧着衣裳,随意的坐在了荒身旁,状似无意的问到:【女官让我拿来的夏服,要试试吗。】   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紧张,生怕荒看出什么。荒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衣服,又抬头看她一眼:“放下吧。”   【不试穿吗?】瑜白紧张。   荒:“没有必要。”   【怎么会,万一不合适还可以修改啊。】   目光深沉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的瑜白差点维持不住一贯的笑容。   这种令人倍感压力的目光还真是吃不消。   就在瑜白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荒开口了:“好”   待荒去里间换衣服的时候,瑜白暗自懊恼,以荒的精明定然是看出什么了,最后的眼神实在是寓意深长。   他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身后发出轻响,瑜白反应慢一拍的回头。   身着紫色长袍的荒慢慢走来,腰间的流苏随着他的走动飘动着,紫黑色质地柔软的软铠附在他胸前,硬朗的五官极为淡漠。   无双雄豪   四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瑜白眯起眼,笑的格外开心。   【感觉有些别扭。】   荒随意的坐回软垫,柔化了的表情不再刻板严肃,似乎是心情不错。   “什么?”   瑜白并没有回应荒的问话,继续盯着他看,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啊,可以把头发散下来吗?】   头发?   荒的长发一向是低低的扎起来。   散开?   【不可以吗?】瑜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念。荒撇过脸,伸手散开发丝。   黑发四散,长发飘逸。   “可以了?”   感觉还是不对。   【等等】   瑜白拿出随身携带的木梳,走到了荒身后,木梳与长发接触的一瞬间,荒闻到了一种很淡的清香。   身后的热源令他僵着,一动不动。瑜白羡慕的看着荒乌黑靓丽的长发,比她的发质还要好。   “可以了?”热源退去,荒松了口气。   瑜白满意的点头【非常非常,非常帅气。】   被这样直白的夸赞,即使是荒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冷着脸不再搭理她。   见荒不搭理自个,害羞的模样令瑜白有些想笑。   【等下要一起吃饭吗?】   “……好”   Ⅲ   “说起来,荒大人和瑜白大人真的知道互送衣裳的含义吗?”正在闲聊的女官突然问到。   走在她前面的女官闻言放慢步子:“荒大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瑜白大人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们同是制作衣服的女官,自然清楚荒大人的衣服是由瑜白做的,说是回礼。   “不过,瑜白大人那么温柔,即使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一位胆大的女官直性子的说出口。   “那么会有小殿下诞生?”   “哎?像荒大人那样的吗?”   “也许像瑜白大人。”   几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奇怪,语气也跟着兴奋起来,甚至说到了婚礼。   “我还没做过白无垢。”   “白无垢应该是瑜白大人自己做的,我们是负责配饰。”   “这么一说有些期待呢。”   不过,这般大胆的话她们也只敢私下说说,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真的希望,瑜白大人能够留下了。”   “有她在,总觉得荒大人表情都变得温柔。”   “……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涨反掉 内心有点绝望 算了,就酱紫吧。 ―――― 稍晚修改   ☆、胭脂   Ⅰ   “这是什么?”   问话的是雪女,似乎是被请来供应冰块的,毕竟人类可没有妖怪那般耐热。   【是凤仙花呢。】   瑜白笑着的移开手,好让雪女看的更清楚。   深色的石磨与淡粉色的凤仙花摩擦,轻轻一撵就把淡粉色的花瓣碾的细碎,淡色的汁水一点点被挤出,还带着点清香,她接着又在里面撒了些盐。   “这是做什么?”   雪女平淡无波的音色与她好奇的模样格外不符。她蹲下身,伸出手沾了点瑜白撒进去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子下闻闻。   【那是盐,我在做指甲水。】瑜白怕她吃下去,慌忙写到。   “指甲水?”   【可以让指甲沾上颜色的指甲水。】   女孩家的兴趣无外乎:美。   雪女低头她的指甲冰蓝色,和雪山上冰凌的颜色一样,指甲有些长也有些硬,不像人类指甲那般看上去粉嫩。   【雪女的手很漂亮。】   修长,笔直,毫无瑕疵。   雪女微微歪头,她不爱与其他妖怪接触,性子单纯。本质上如同剔透的水晶,纯白无瑕。   她的手很漂亮吗?   她又细细看了遍,并不觉得美,反而瑜白柔软的手指在她看来才称得上美。   【要试试吗?我有以前做好的指甲水。】   瑜白笑着诱惑到。   伸出自己的手指,指甲上还残留着淡淡乳白色花纹。   有点心动,毕竟没有女子不爱美。雪女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在瑜白期待的目光下,迟疑的轻轻点头。   她从里屋取出一个木制匣子,匣子很高,有四五层。外表看来只有些暗色的纹路忽隐忽现,很普通,就是看起来很重。   细长的指尖划过一层层把手,最后停在了第二层,往外一拉,五颜六色的陶瓷罐子露了出来。   每一个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个手掌那么大。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啊。】   瑜白自己也有些感叹,从里头调出几个颜色清淡的递给雪女。   “可以打开吗?”   雪女小心翼翼的捧着陶瓷罐,生怕失手摔了。   【没关系的,可以打开。】   窗外烈日灼心,屋子里却是凉爽一片,瓶瓶罐罐摊了一地。   Ⅱ   荒找到雪女时,就见两个姑娘挤在一起,头碰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嘀咕的是雪女,瑜白则是是不是举个牌子,两人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认真。若不是身旁堆着的都是胭脂水粉,荒指不定以为这两人准备做什么大事。   “你们――”   话还没说完,瑜白兴奋的抬起头,恩,没错确实是兴奋。就连雪女目光中也带着闪光。   荒猛地顿住,雪女的脸?   雪女向来清丽冷艳的模样此刻有些不太一样,眼帘上描上了淡淡的蓝,两颊被胭脂一染显得更为美艳。   荒又看向瑜白。还好,她的脸上没有那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知为何,荒松了口气。   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荒站在门口难得迟疑,没等他动作,瑜白与雪女先一步走到他面前,模样倒是格外乖巧。   【荒,你忙吗?】   摇头   “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犹豫一下,迟疑的点头。   【那么就拜托荒了。】   瑜白立刻接到,丝毫不给荒犹豫的时间,与雪女一左一右夹着荒往里走去,已经后悔的荒被迫往前。   坐在软垫上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涂指甲?”   听完雪女毫无感情的转诉,荒木着脸把目光转向一旁笑眯眯的瑜白。   这主意十之八九是瑜白想的,看着温柔老实,异想天开起来却又比谁都不靠谱。   【哎,荒难道想反悔?好伤心啊。】瑜白伸手擦拭眼角,抹去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微微低头,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恩,她上次就是看见女官这样子对一位阴阳师的,对方可是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还把女官揽在怀里安慰。   当然,她只需要荒毫不犹豫的应下来就够了。   “瑜白伤心了。”雪女一旁唱白脸,眼中带着责怪,一动不动的跪坐着盯着荒,目光渗人。   荒头痛的揉揉脑袋,他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今天为何那么……不靠谱。   “找女官”毫无感情的说到。   雪女与瑜白齐齐愣住,瑜白擦拭眼角的动作都停住。   迟钝的脑子开始运作,快速思考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明明一开始只纠结不能一起涂指甲,结果荒正好出现,就想找他帮忙。   至于找女官……她们俩还真没想起来。   发觉自己做了个大乌龙的瑜白,脸色……青了紫了,红了。   故作随意的一本正经强词夺理。   【咳咳,我们只是开玩笑的。】   “没错”   【荒,你很忙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您去忙吧。”   荒盯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过了会儿,忍不住笑出声。   Ⅲ   过了几日,荒发觉瑜白指甲的颜色又变了。   大概是好奇,他支着下巴注视着对方的手指。   【荒?】   瑜白伸手在他面前晃悠,荒面无表情移开目光,他觉得红艳艳的指甲看起来格外别扭。   令他更不满的是,不仅是瑜白,就连神殿的女官们都开始流行起这种染指甲,不仅如此,纯色已经无法满足她们的爱美之心。   今天他就看见一个五彩的,十个手指不带重复的,看起来真的是……格外别扭!   发觉荒心情不怎么没好的瑜白停下手中的动作,最近许多女官向她求教,弄得她格外忙碌。   【荒怎么了?】   盯着她粉嫩的指甲,荒松口气,没染。   发觉他盯着自己指甲,瑜白举起手晃悠:【今天没染呢。】   “恩”   【荒也喜欢吗?】   “不,现在很好。”荒毫不犹豫。   【???】   瑜白懵懂脸,怎么感觉荒有些怨气? 作者有话要说:  逼死强迫症的荒 五彩的指甲23333 ―――― 谢谢安慰,么么哒 有点晚才发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能发 试了好久 ―――― 稍晚修改 那么没有收藏,我可以求评论吗 么么哒   ☆、书翁行   Ⅰ   难得的凉爽阴天,没有燥热的日光,清风徐徐,这样的日子无疑是个晒书的好日子。   书呢,也是需要小心呵护的存在呢。   阴阳师们把珍藏的古籍从书阁里拿出来,一箱箱整齐的叠放着,在空旷的地方放上草席,再把书摊开放好。   一本本的书被整齐的摆放好,让它们里里外外稍稍晒一下。闲来无事的瑜白也蹲在地上帮忙。   有些不常看的书,书页边角已经有些上霉,海边神殿的湿气很重,一个冬天过后,书上霉的情况会更严重。   “瑜白大人,这些书不能摊开,要合起来。”阴阳师学徒们指点到,瑜白歉意的点头,按照他说的合上书。   “书也是有灵魂的存在,不同的纸张需要不同的呵护方式,有时候比人类还娇气哩。”有位学徒感叹到。   他刚开始的时候有次晒书,不小心把摊开晒的给合上了,结果下午收工的时候书里的字全都糊了。   就像是报复一样。   瑜白第一次听到书也有灵魂的说法,表示惊叹,手中的动作却不敢停下。   神殿书不下万本,一次性自然是晒不完的,即使只是几箱子也把大家累的够呛。   领头人站在凸起的石头上抬头观测天象,过了会儿他放心道:“都回去吧,下午再来收书。”   【不会下雨吗?大太阳?】   瑜白疑惑,万一等下出太阳或者阵雨不就糟了吗?不需要留个人看守吗?   领头人跳下石头,腼腆的笑笑,说道:“海鸥告诉我今日不会有太阳,也不会下雨。”   哎?   瑜白惊讶,这些盘旋在神殿附近的海鸥,还能与阴阳师一样观测天象吗?   午后,荒与瑜白坐在一起闲聊,说起了书,其实不过是瑜白一人自言自语罢了。   【书灵真的存在吗?】   荒正在修改文案,闻言抬头,见她只是自言自语,便没有搭理。   【呐,荒,我曾遇见过一个书灵般存在的妖怪呢。】   书灵?   守护书吗?   荒停下笔,从善如流的问到:“是谁?”   Ⅱ   初识书翁的时候,瑜白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家伙。   她是在白云山遇到书翁的,与瑜白毫无目的的云游不同,书翁则是为了填补自己书中记录才到处云游。   白云山终年烟雾缭绕,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其中,就是从小在这生长的村人也不敢轻易踏入山中。   只不过最近前来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你是人类?不,竟然是妖怪”书翁有些诧异。   按照村人的指路,书翁确实找到了水源,停在溪水旁,不过树后的人却不在他的意料。   这般淡如虚无的妖力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甚至拿下身后背的行囊,从里头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书翁:“你是天生的妖怪吗?”   瑜白:“???”   书翁:“看起来也不像是怨灵堕落成妖怪。”他自己总结到,然后记在了书中。   “为何你的妖力如此薄弱?”   “是新生妖怪?”   “植物系妖怪?”   “难道是被大妖吸走了妖力?”   书翁的问题越来越多,不等瑜白回答,冷着脸陷入沉思。   瑜白躲在树后头好奇的看着他的侧颜,妖怪大多是模样精致的存在,除了人类因怨念堕落成的妖怪,天生的妖怪一般都是极为美丽的存在。   眼前的自然也不例外。   “你在怕我?”书翁又问到。   这次瑜白回应了,她摇摇头,他身上没有杀戮气息,也没有恶念,她自然是不怕的。   “那你为何躲在树后?”   “溪边有两腿恶鱼。”瑜白回答的颇为干脆,倒是书翁一愣,好奇的扭头想见见她说的两腿恶鱼。   “啊――”   还没等他走进,水面突然蹦出一个褐色生物,直直的往他脸上扑,书翁立刻提笔把这东西拍向一边,没等他定神,水面又冒出一个两个三个,愈来愈多。   “这样可是不行的啊,我会记录你们的故事,永别了。”被惹怒的书翁提笔,妖力外泄。   “万象之书”   “快逃,没用的。”瑜白早就逃到远处,回过头对着还在战斗的书翁喊到。   Ⅲ   书翁第一次如此狼狈的逃跑,逃走时甚至没看清那群攻击他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逃离溪边,那群生物自然就没追了。   跑的看不见溪水,瑜白停下大喘气,脸色红扑扑的,显然是不太适应这样的运动。   书翁不拘小节,盘腿坐在了地上,拿出纸笔开始把那家伙给画下来,瑜白靠近偷看。   “不对,它们有四肢,不过是后腿支撑行走。”出声纠正书翁画错的地方,书翁也不恼,认真的按照她说的修改。   “这样?”   “没错,它们独眼,眼在额间。”   “长的还真奇特。”   “不过很美味呢。”   “你吃过?”   “……昂。”   画完,书翁收好纸笔,继续问到:“很好吃?”   瑜白眼神飘忽。   “我可以捉。”   “好吃”瑜白立刻应到。   “该如何捉?”书翁问得自然,瑜白不怀疑立刻说明:“岸边树旁有红色小果,放在岸边他们会自己爬上来,吃完就会晕倒,但是他们身上有毒,摸了手痒。”   书翁记得极为仔细,甚至小果子的尺寸也问了一遍:“拇指大?红色?硬的软的?你吃过吗?”   瑜白第一次发觉,原来妖怪中也有这般墨迹的。   “你叫什么?”书翁问得自然,瑜白站起身环顾四周,漫不经心的回答:“瑜白。”   “我是书翁。”   “书翁?书变成的妖怪吗?”刚入世俗的瑜白自然不知道,她这般问会被当做是敌人。   书翁盯了她好一会儿,似是确定她无恶意,瑜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不,只不过叫书翁罢了。”   “这样啊。”似乎察觉自己的唐突,瑜白没有接着追问。   两人顺势搭伙在白云山小小定居了几日,瑜白发觉书翁还真是万事通,若不是她知道的多,指不定和他根本说不上话。   也许上一秒他们还在讨论植物,下一秒就成了地理环境探讨。   Ⅳ   瑜白自个先忍不住笑起来。   【书翁的性格实在是有意思。】   荒没见过书翁,那位带着单片眼镜,银色头发,性格墨迹,笔不离手的形象倒是让他想起判官。   “书翁没见过,不过判官倒是和你描述的有些相似。”   【判官?阎罗殿的那位吗?】   荒点头,蹙眉,为数不多的接触令他没什么好感,判官那家伙不止性子有些迂腐,而且……   总觉得他看自己的表情很奇怪。   【真的吗?判官是怎么样的?】瑜白好奇。   荒思考如何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书翁已上线XD 昨天太晚更了,今天早点 ―――― 至今没有书翁的路过 百鬼砸不到,篮符抽不到 嘤嘤嘤 我也想要5A风景区。   ☆、判官笔   Ⅰ   判官   一笔,一念便可定人生死。他虽目不能视,却心有明镜,是位了不起的神灵。   提笔,运气,蘸满墨汁的笔尖还没来得及在纸上留下痕迹,猛地就被撞飞,在空中划过滴落点点墨水,最后落到了孟婆的锅里。   听到响声的孟婆抬头,看了半天没看见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抱着琵琶好奇的问到:“牙牙,牙牙,刚刚是不是有东西掉了过来?”   牙牙是她的锅,有着一嘴利齿的奇怪锅。   来不及说话的判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笔又从那只名为牙牙的汤锅里被吐了出来。   上面还沾着绿色的草药。   “阎魔大人――”   气急的判官立即起身,向来从容的声音都大了不少,显然是受够了这群小妖怪,准备让阎魔管束一番。   山兔出现的突然,指挥着蛙绕着判官不停的转圈,嘴里喊着“嗨呀嗨呀,蛙先生快点快点。”   判官进退不得,扶额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可不知阎魔殿何时成了小妖们玩乐的场所。   又因她们是阎魔大人带来的,他不好制止,忍不住叹口气。一扭头,却又见阎魔大人正与白童子说笑,挣扎片刻,认命的拿起判官笔换个地方。   “判官大人看起来很不开心啊。”   白童子趴在阎魔的云上面。见判官生气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他只觉得判官大人实在是太严肃了。   阎魔显然也看见他被戏弄的样子,捂着嘴,低声说到:“没关系的。”   判官啊,其实是个心软的家伙呢。   Ⅱ   冥府与人类描述的不尽相同。   大抵在人类心中冥府是个糟糕的地方,即使是杂谈里也是被描述成一个恐怖,充满怨气,哀怨的地方。   事实上冥府也有热闹温馨的一面,对于来此拜托阎魔一些事的荒而言,大概冥府比他神殿都要来的热闹些。   起码他的神殿就没有这些烦人吵闹的家伙。   忘川河的源头没人知道,也没人知道它的尽头,漆黑的河面基本上看不到水在流动,这般昏暗的景色对于冥府的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   “荒大人,你好高啊。”   白童子站在一叶扁舟上,只有抬头才能看清荒的脸呢。他拉着黑童子,面露羡慕。   受阎魔托付,他们是前来给荒带路的。   “鬼使?”冷漠的声音没有打消白童子的热情,具阎魔大人说,外表冷漠的家伙都有火热的内心呢,就像是判官大人一样。   (判官:???)   “鬼使是我们的师傅,我们是黑白童子。”童音清脆,一黑一白模样的孩童乖巧站在一旁,一个面带笑容,一个面无表情。   荒竟有种,鬼使都生孩子了的荒唐感。   判官回到阎魔殿时,便看见荒与阎魔“相谈甚欢”的场景,殿内的小妖怪不知去向,当然这也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的“眼里”只剩阎魔与荒的谈笑风生。   啊,那人竟然直接坐在了阎魔大人的椅子上,实在是太无礼了。   他是这般想着,走上前站在阎魔身侧。往日他都是站在阎魔身后,不知为何今日却不由自主的站在阎魔身侧。   “啊,你回来了。”见判官归来,阎魔自然的问了句。判官一愣,抱笔点点头,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荒。   对于这有些怒气的目光恍若未闻,荒起身,修长的身影格外具有压迫感。他先是看了眼判官,状似无意。   “那么就拜托了。”荒礼貌的道谢一番,阎魔点头,靠坐的姿态变成端坐,同是认真回到:“交于我且放心”   两人一副你我明白就好的表情,着实令判官心生不喜,这感觉就像是只有他一个人被排斥在外,无力感令他烦躁不安。   后来,荒前来的几次,总会遇到判官有意无意的阻碍,似乎是不愿他与阎魔过多接触。   判官:“荒大人,天色不早了,再晚些在下怕您遇到危险。”   荒:???   过了会儿。   判官:“荒大人,阳界似乎下雨了,再晚雨怕是会更大。”   荒:???   又过了会儿。   判官:“您的信徒遇到海难了,荒大人。”   荒:……哦   判官:“您……”   对着一旁看戏的鬼使黑兄弟二人使眼色,没想到鬼使黑一副看不见的模样,竟然拽着鬼使白直接离开!   荒:“何事?”   判官:“……”   Ⅲ   【哈哈,长相相似的师徒四人,阎魔控的判官,整天吵闹的孟婆。冥府还真是热闹。】   瑜白听完如此评价。面上带笑,显然对于冥府一众颇有好感,确实是很有意思啊。   对于判官,荒不予评价,拿起桌上的圆口酒瓶,斟酒。   酒水冰凉,凉透杯壁,夏日小饮格外舒服。   殿内恍有清风拂过,挂在梁上的风铃发出叮咚的清响,安静,清爽却是令人舒适的气氛。   不过鬼使黑倒是说过:整个地府的人都看出他喜欢阎魔大人,他自个墨迹,那墨迹的性子令人恨不得代他。   鬼使黑是个直性子,但也没勇气与荒抱怨。所以他自然不是对荒说的,是与他兄弟谈论时,恰好被荒听见。   不过,荒觉得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瑜白拿起桌上的圆扇,轻轻扇,侧着头,好奇到:【荒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正在饮酒的荒闻言停住,面带不解。   扇儿送来清风,不怎耐热的瑜白眯起眼,慢慢写到:【故意戏弄判官】   荒笑了,刹那春暖花开,霞姿月韵。   “……也许。”荒嗜着笑意,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瑜白用扇挡住眼,露出一小节下巴。   幸亏荒不常笑,不然她岂不是常常失态?果真是美色误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判官已上线XD 惯例求 握爪爪 ―――――― 稍晚修改 么么哒   ☆、青灯行   Ⅰ   月色朦胧,清淡的云雾遮住了月光,瑜白穿着素色单衣坐起。从梦中惊醒后还有些茫然,愣着坐了好一会儿。   屋内黑漆漆一片。   掌灯之后,橘黄色的烛光照亮和室,推开纱窗,海风顺势扑面,带着点咸涩苦味。   起风了,月隐隐露出一角,半隐半露格外撩人。云雾渐渐散去,留下一片明晃晃的月光。   “哎呀呀,你是瑜白吧。”   妖娆的嗓音像是月夜的妖姬,她是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瑜白窗前。   青行灯撩撩手指,勾着妖娆的笑意,身侧飞舞凤尾蝶,淡青色的灯笼散发着幽幽青光。   她出现的突然,许是曾见过瑜白也只是有些惊讶,微微颔首。   月夜下,她微笑的模样看起来愈发温柔。没吓到她真是令人可惜,青行灯遗憾。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用袖子挡着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勾人心魂的眸子,青行灯如此问到。   瑜白侧过身,做出邀请的姿势。   青行灯来此只是因为想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对于多数妖怪而言随性而为并不奇怪,若是哪天妖怪们做事前还思考一番后果,那阴阳师们可要急了。   【你是来见我的?】   半夜茶水早就凉了,青行灯随意的摆摆手,表示她并不在意。   “差不多吧。”   她确实好奇住在荒神殿的妖怪到底什么模样。   许是她与葛叶有几分相似,对于她半夜前来的事,瑜白并不觉得被打搅,反而有几分……怀念。   “你在透过我看谁?”懒散妖娆的嗓音令瑜白一惊,青行灯眼睑低垂,似乎刚才那句只是无心。   【不呢,你和她不一样。】   “哦,是吗。要听故事吗?这样坐一夜很无聊,对吧。”   传闻青行灯是个喜好引诱人类说故事的妖怪,这样看来传言似乎很对呢。瑜白笑着点头。   青行灯一挥衣袖,圆桌上蜡烛熄灭,她把那盏青灯放在中央,黑暗中只剩下一盏灯的微光。   “要说什么呢,让我想想。啊,你听过青灯行吗?”   黑暗中有些失真的妖娆嗓音令人不自觉细听,像是要把她说的每个字,都放在嘴边咀嚼一番,认真的不可思议。   Ⅱ   青行灯是惧怕阳光的妖怪,她只能在黑暗中游走,也许一生也见不到太阳升起的模样。   她也忘了太阳是如何升起,是从东边?南边?北边?   啊,无论从哪里升起都与她无关了。   她喜爱怪谈,漫长的岁月里都在寻找着令她着迷的怪谈。   青灯行   青灯指的是她的灯,行则是飘。   在她还未成为大妖怪时,入夜之后她便会把自己藏在青灯里,躲在灯里寻找故事。   所以很久之前,平安京曾流传有人在夜晚看见过飘在半空中的青灯。   她也见过不少妖怪与人类,其中有个武士令她印象颇深。因为啊,他把青行灯当成了貌美的无家女子。   想要勾·引她做小妾哩。   他日日滞留在第六大道等候青行灯出现,愈战愈勇,这日还命令随从备好酒食,笔墨。   刚入夜,他便遣退随从,独自一人留下。   “情人怨,起相思,知否知否”他大声念着和歌,兴致勃勃。   青行灯躲在暗处,心想这人却是无趣,和歌也是乱七八糟。   那人越喝越多,兴致高昂。   不过这人醉酒后却又是另一副模样,嘴里嘟囔着往日的种种,青行灯停住步子,细听。   “我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杀了前妻把她葬在树下,但是我又有什么错呢?是她不够美不够权势,我只是没忍住啊。”   “但是为什么尸体会不见了?”   “啊!一定是被野狗吃了。”他坐在矮桌前哈哈大笑:“被野狗吃了好啊!说明是她该死!”   猛地他收起笑意,又换作一副伤心的表情:“我也不想啊,原来我们是那么的恩爱,我还记得你穿着白无垢嫁于我的时候,那么的美……”   这般恬不知耻的模样着实令人恶心。有时啊,人类可是比妖怪更为可怕的存在呢。   青行灯举着灯笼,一步步往他那儿走去,身上淡青色的和服化作纯白无瑕的白无垢,面若桃花。   “夫君是你在唤我?”她轻轻移步到男人身旁,声线柔美。   醉酒的男人也没察觉怪异,一抬头,兴奋的拉住青行灯的手,嘴里唤着:“啊欢,阿欢。”   微微低头,羞涩一笑,抽回手举起酒杯递到他嘴边:“我们喝酒吧”   男人入迷似的盯着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继续吧。”   第二日男子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了魂,痴痴傻傻的,宛如疯子。   有人传言是被青行灯吸了魂。   Ⅲ   青灯的光重新被烛光代替。   她还是那副软若无骨的妖娆模样。天色渐渐泛红,她的身影隐隐暗暗,有些不大真实。   【你惩罚了那人?】   瑜白难免好奇,毕竟妖怪大多并不喜欢人类。   青行灯捂嘴轻笑:“因为啊,那男人身后站着他的阿欢呢。”   “他的阿欢说呀”她的音色一变,如同饱经风霜的女子嗓音:“求求你帮我杀了这个畜牲,我愿意把灵魂给你。”   瑜白叹了口气,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的身子?】   “不过是日出了呢,今晚我们再聊。”青行灯话音随着她忽明忽暗的身影慢慢消失。   瑜白盯着空无一人的椅子,若不是杯中茶水,她还真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洗漱过后,清醒了不少,换了身衣服准备找荒问问青行灯。   “青行灯来过?”   一踏进屋子,荒的问话传来。捂嘴打了个哈切,瑜白懒洋洋的走到矮桌前趴着,有些困。   【昨夜来的。】   荒见她这般困顿的模样,就没接着追问,专注改起了奏本。   等到批注完毕,一抬头,瑜白正趴在矮桌上睡得香甜,安静的像是猫儿一样。   “……”   等瑜白一觉醒来,一抬头就见荒没穿外衣,靠坐在窗上,风扬起他的单衣,背对着她似乎是在看书。   一动,身后披着的衣服掉了下来。荒回头,只见瑜白笑妍妍的同样盯着他。   “怎么?”   【没事呢,只觉得有荒在很安心呢。】   “……”荒撇过头不去搭理她。   害羞了?   果然是害羞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青行灯已上线XD 惯例求 么么哒 ―――― 稍晚修改 明日带你们围观百鬼夜行~   ☆、百鬼游   Ⅰ   百鬼夜行也叫百鬼游。   是夏日夜晚妖怪们的大游·行。   瑜白隐约听到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月色昏暗,四周飘着的都是透明幽灵,模样凶残怪异,因惧怕青行灯而不敢上前。   那声音更近了。   “枯赤枯赤”的声音像是年久失修的牛车,又像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小妖怪们开始躁动不安。   “是轮入道。”青行灯淡定,道:“不过是一般的妖怪罢了。”   青行灯话音未落,一轮巨大的车轮碾过枯树杂草往前滚动,在车轮中间还有张巨大的红脸。   红色鬼脸却有着格外悦耳的声音,轻生叫唤:“姑娘来看看你的孩子吧。”   这便是轮入道?   它滚动的速度很快,一句话的时间又消失在了前方,他走后小妖们恢复到原有的频率,慢悠悠的往黑暗中走去。   【我们要去哪儿?】   “阴与阳的交界处”青行灯坐在手杖上,青灯被熄灭,唯一的光源消失后,妖怪们愈发肆无忌惮。   她抬头看了眼月色。   血红的月亮高挂天际,万里无云,只留下那看起来格外逼仄的月。   “到了”   到了?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块寸草不生的空旷地面被月光照的很亮。   瑜白走出森林后停住。身后的妖怪似无所畏惧,在月光下,笔直的往悬崖边走去然后纵身一跃。   青行灯握着她的手,巧笑嫣然。   被青行灯往前一扯,身子猛地失去重心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倒。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过后,终于踏上地面,她忍住恶心,慢慢从地上站起。青行灯飘在一旁,倒看不出难受。   一声声或清脆,或含糊的叫卖声,声声入耳。   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集市,两旁都是大小一致的原木店铺,红色的灯笼高挂在店铺屋檐下,轻轻飘动,店门口还挂着布帘或草帘。   妖怪呢?   本该繁华的街市空无一人,那一声声的叫卖仿佛是错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疑惑,青行灯捂嘴轻笑:“闭上眼。”过了会儿又听见她道“好了,睁开吧。”   Ⅱ   迥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色。   倘若刚才是繁华空寂的街市,那么此刻便是阴森恐怖的闹市。   没有店铺,没有红灯笼。   原本店铺所在的地方被一个个巨大的轮入道占据。灯笼鬼飘在它头顶,伸出长长的舌头,不停的左右摇摆着。   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长街,只不过这回街上都是“人”。   “如果人类误入此处,见到的就是第一个场景,他们会不请自来的走进屋子,成为轮入道的口粮,或是灯笼鬼的蜡油。”青行灯解释。   【为何会有百鬼夜行?】   如果只是在这条街市上走一整晚岂不是太无趣了?   青行灯笑而不语,充满诱惑的笑容令人不自觉的想要探究。   “……因为贪念啊。”幽幽的话语随着她的叹息显得越发虚无,四周亮起了光圈,妖怪们明显开始躁动。   瑜白猛地抬头,目光深沉的盯着被黑暗掩盖的地方。有人类的气息,还是……带有灵力的人类。   是阴阳师吗?   “来了”   轮入道身后腾起了黑色雾气,一位位身着狩衣,带着长帽看不清面容的阴阳师们凭空出现。   雾气隔绝了视线,似乎也隔绝了阴阳师与妖怪,使之成为两个界限。   “开始了。”   略带凝重的声音响起,青行灯捞起茫然的瑜白坐在手杖上。   飘在半空的妖怪并不少,因此并不显眼。底下的妖怪们蠢蠢欲动,奋力想要往前挤。   动了。   拥挤的妖怪队伍开始缓慢往前走动,青行灯揽着瑜白的腰,控制着高度,免得她被妖怪撞到。   “□□开始了。”森冷的温度刺激着瑜白,青行灯微笑。   耀眼的金色豆子被抛出,妖怪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本缓慢的动作变得狂躁,争着吃下被抛出的豆子,阴阳师们姿态万千,不变的是手中抛出的豆子。   【那是什么?】   瑜白眯起眼,想要看清那些豆子,似乎是亮亮的一团。   “是贪婪呢。”她的声音很低,轻飘飘的。   被青行灯称作贪婪的豆子被妖怪们吃下,吃下的妖怪有的继续往前走,有的化作一道金色的光飞向投豆的阴阳师。   【收复式神的一种?】   瑜白看了很久,不太确定的问到,似乎是妖力越强的妖怪越不容易化作金光呢。   青行灯点头,伸手接住一颗金豆递给瑜白。   拇指大小的豆子有些像黄豆,不过上面覆盖着一层灵力,可以让妖怪妖力更加浑厚的灵力。   怪不得妖怪们如此变得狂暴。   “对于大妖怪而言,若非自愿,这东西不过是饭后甜点,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约束力量。但对于小妖怪而言,这些带着咒的豆子会囚禁它们数十年。”   “式神?”   “没错,是式神。”喧闹中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人类贡献灵力获取妖怪的力量,很公平。”   所以这才是百鬼夜行真正的面目吗?   供人类阴阳师挑选式神的夜行?   Ⅲ   妖怪与人类确实是个难解的谜。   从百鬼夜行回来之后,瑜白陷入了低迷。   白日越发觉得困顿,酣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夜晚里同样是怎么也睡不够。   好比现在。   她盯着书页,脑子里一片浆糊,盯着盯着,头往下一沉,又猛地惊醒,差点又睡着了。   “你身上的妖气越来越重了。”荒蹙眉。   【恩?好困呐,你说什么?】瑜白趴在桌上,揉揉眼。   “妖气”   【???】   瑜白懵懂的抬头看向荒。她本就是妖怪,有妖气并不奇怪啊。   荒摇摇头,从酒杯里倒出清酒递给瑜白。   恩?酒?为什么要给她?   酒杯中映出她懵的表情,给她喝的吗?   “喝下去。”   【好】   入口并未她所想的那般辣,等等,她猛地瞪大眼,酒入喉之后一种火辣的感觉让人不适。   【这,这是什么?】因为疼痛,她写的字都飘了不少。   荒坐在她身旁,看她痉挛的模样,目光深沉,若有所思。伸手安抚她的背脊,道:“神酒,去邪秽的。”   “你身上染了邪气。”   所以她才会一直觉得睡不够?百鬼夜行上沾到的吗……?   瑜白自个也有些不太确定,青行灯临走前告诉她,百鬼一事不能和外人说起,她也只能咬牙忍着这一阵阵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两件小事: 改名: 我想改名成:百鬼物语(好听吗?) 主线: 那个看到有人说不懂为什么要穿插别的式神故事,你们喜欢看吗?不喜欢我以后尽量少写 ―――――― 么么哒 稍晚修改 谢谢大家~   ☆、福运来   Ⅰ   夏日的熏风扑面,热腾腾的。   荒横躺在外廊内,支着手肘托着额角,原木色的厚重棋盘摆放在他身前,棋盘外扔着七八颗棋子,黑的白的掺杂一起。   瑜白坐在他身旁,目光投向绿意盎然的院子,时不时摇一下圆扇,悠然自得。   梁上的晴日娃娃被换成了雨天娃娃,院内的香樟树正静静的立在那儿,风过也不见摇曳。   “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   那声音又来了。   瑜白摇扇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按着额角。见瑜白面露烦躁,更是带上类似于恶作剧成功的欢喜。   笑声来的突然,也没法让它停下,只能被迫听着它刺耳的笑声。   像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瑜白摇摇脑袋,那笑声依旧如影随形,刺耳枯燥。   惹得人心烦意乱。   【荒,你有听到笑声吗?】   伸手扯扯荒的衣角,瑜白面露茫然。怎么感觉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似的?   荒停下手中的棋,微微挑眉,看向她示意她再说一边。   【有声音,是笑声。一直不停的笑,像是孩童的声音。】   瑜白晃晃头,蹙眉。摇扇的姿态都透着焦躁。本就闷热的天气,再加上这喧闹的声音实在是令人烦。   “没有”荒回答的干脆,目光黏在棋盘,又陷入棋局的厮杀中。   瑜白有点失落,果然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呐。还没等她抱怨,那声音又消失了。   瑜白怔住,屏气凝神又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消失的彻底,仿佛先前不过是她的错觉。她歪着头,疑惑:【它消失了……】   落棋的动作停顿了下,白子落定,荒坐起身开始收拾残局,音色略显低沉,道:“什么样的声音?”   【像是孩童的声音,稚嫩,许是女孩。】   瑜白不大确定,仔细回想一下,又补了点【年岁应是在六七岁。】   这般描述有些耳熟,但仔细想却又都不像,应该是爱恶作剧的小妖怪,但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   Ⅱ   近日被声音扰的不得安宁,瑜白有些头疼。   “瑜白大人,请等等,这是您掉的吗?”瑜白停下,疑惑的往后看去。只见女官快步走来,举着拇指大小的金豆豆问到。   她接过看了看。   是金子,还挺重的。老实的摇摇头,还给女官,她可没有这东西。   女官不解:“我明明看到它是从大人你身上掉下来的。”   女官指了指瑜白左边袖子,神情严肃,不像是玩笑。瑜白愣下,还是坚定的摇头,为了让女官相信,还伸手往里摸了摸。   恩?硬硬的?   “果然是您掉的。”女官责备的看向瑜白,这金子怎么可以乱扔。   瑜白目瞪口呆。她,她衣袖里怎么会有一袋金子?   不仅如此,还有更离奇的事儿。   等她收好那袋金子,才想起和荒约好去观看海岸线。不过她是打算去海边捡些贝壳,而荒则是真的去观察海岸线。   海风扑面,吹起衣摆。夏日的海岸边凉爽依旧,让人忍不住舒服的长叹一声。   荒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瑜白则顺着海岸线慢慢走,时不时捡一些模样好看的贝壳。   一条海鱼突然从海里窜了出来,直直的落在了她脚边,挣扎在沙滩上,用力拍打着鱼尾。   【???】   听到动静的荒转过头,就见瑜白一脸茫然的盯着海鱼。稍微目测了下海岸线到瑜白脚旁的距离。   三尺有余。   这鱼还真是很能跳啊。荒心底暗自琢磨。   【荒要吃鱼吗?】   瑜白笑的格外灿烂,总感觉……灿烂过头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又有一条鱼以极为优美的弧线姿态,扑腾到了瑜白脚边,挣扎着拍着尾巴,鱼嘴一开一合。   【……】   “……”   【四尺,看来最近鱼儿的弹跳能力都很厉害。】   瑜白笑妍妍的用扇子拍打鱼肚。【明日的早餐】   荒面无表情用妖力贯穿鱼嘴,把它提在手中。   接下去的一个时辰,不停的有鱼花样寻死,而且都是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瑜白脚边。   果然不是巧合。   当第十七只翻着白眼的海鱼一跃而起,连荒都看不下去了。   “早餐够了”   【那就……】   “晚餐也够了”   【那……】   “甜点也够了。”   瑜白乖巧的点头,面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从善如流:【好,那我们回去吧。】   荒跟在她身后,不合身份的拎着大堆海鱼,若有所思。   他好像知道是谁捣乱了。   午后,那声音又出现了。   “哈哈,嘿嘿嘿嘿。”嘻嘻哈哈的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笑闹着,几颗硕大的珍珠从空中显现,滚落到了梳妆台,碰倒了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   “哎?”   一声短促的惊讶后,梳妆台上的胭脂盒飘在半空,盒子被拧开。   “啊切”被胭脂味一惊,还没缓过神,手一抖胭脂撒了一地。   “哎呀――”   惊觉自己做了坏事,那小家伙终于现身。   确实是个孩子,额间还有犄角,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头发末端带有鬼火。   短胖的身子半弯着,想要拾起地上的胭脂。   Ⅲ   瑜白与荒推门而入时,便看见某个小家伙躲在地上摆弄着胭脂。   瑜白指了指,转过头与荒对视一眼:【它就是座敷童子?】   荒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摸摸下巴,淡定开口:“是能给人类带来好运的妖怪。不过她喜欢恶作剧。”   喜欢恶作剧她倒是亲身体验了一回,至于好运。   她想起麻袋金子和花样寻死的海鱼,连日来的怒气挥散一空,忍不住笑出声。   “啊!”有人!   座敷童子慌忙转头,见到门口站着两人,条件反射躲在了梳妆台后头。   瑜白走上前,蹲在梳妆台前,有点好奇:【为什么要跟着我?还有那些金子哪里来的?】   座敷童子躲在暗处,小声嘀咕:“因为,因为你是主人啊。为什么要偷偷溜走?我不好吗?”她忍不住抱怨。   【主人?】   瑜白摸不着头脑:【但我是妖怪哩。】座敷童子的主人是人类才对。   听她那么说,座敷童子顾不上生气,诧异的抬头。凝神仔细的闻了闻,很淡很淡的妖气,真的是妖怪!   恼羞成怒的座敷童子推开瑜白,嘴里喊着:“你骗人!”   【???】   “骗人,骗人!你不是主人!”她突然发怒,青黑色的鬼火向瑜白扑去。   “星辰之境”   幻化的幻境拦住鬼火,荒半眯着眼,危险的盯着放肆的小妖怪。   座敷童子飞在半空,眼底嗜泪,不停的大喊:“坏人,都是坏人!”   瑜白拉住想要教训她的荒,轻轻的摇头,她感受到了来自座敷童子的悲伤。   她的主人啊……   已经病死了呢。   所以才会把瑜白当做主人吧,明明已经知道主人早就去世了,却固执的不愿意相信。   【没关系的】她安静的看着座敷童子逃走,摇摇头【没关系】   她并没有受伤,所以不要追究了,那个孩子…并无坏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座敷童子已上线XD 惯例求 么么哒 ―――― 萌萌哒的打火机 写的时候一直在思考打火机叫什么 叫什么? 打火机叫什么? 怎么都想不起来…… 打底这就是咸鱼吧。   ☆、晴明现   Ⅰ   许是雨天娃娃带来的雨,来的格外及时。烈了好几日的天,终于飘起了细雨。   雨窗被小心放下,雨水斜着飘进外廊,总会弄得地面湿乎乎的,人走过还会溅起污渍。   不过这样的天气却是植物所钟爱的。   【几场雨后便是处暑了呐。】瑜白感叹。处暑啊,处暑一到,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呢。   炎热终于也要结束了啊。   北海道的四季并不分明,夏天一过去,冬天就会来临,几乎是没有过度的。   也许一觉醒来,大地就已银装素裹了。   “瑜白大人,可要好好看看神殿的冬景,那是别处看不见的美景哩。”正在摆弄盆栽的阿婆是这样说到,她是神殿内少有终生未嫁的女官。   【会的呢。】   瑜白笑着应到,隔着雨帘看向院子。   冬天的话,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漂亮的花开出来。腊梅?樱草也会开吧,还有就是小苍兰。   漫不经心的想着,一时入了迷。   “瑜白大人?瑜白大人?瑜白大人!”在阿婆的叫唤声中猛地惊醒,瑜白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的接过被修好的盆栽。   “记得给它浇水,还有天气好记得给它多晒晒太阳,过几天冷了把它带过来,我给它裹上稻草……”   阿婆碎碎念,模样格外温柔,布满皱纹的脸因此也变得格外动人。温柔的模样似乎是把植物当做孩子一般在扶养。   瑜白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Ⅱ   晴明来时依旧是独自一人,撑着柄紫色的油纸伞,穿着打扮依旧如常,眉眼含笑。地面是湿漉漉的,但他的鞋上,身上却是没有一点污垢。   瑜白是在观测天象的石台旁遇到他的,他撑伞立于雨中,身材修长笔直,见到瑜白时还微微点头。   确实是个无法令人讨厌的家伙。   瑜白捧着盆栽,一旁是同行的晴明。雨声嘈杂,淅淅沥沥。相比较于他的自在,站在他身旁瑜白则显得有些不自在,先开口是晴明。   “富贵竹?长的真好。”   没想到他竟也会说这般客套的话,瑜白笑着点头。   “难得,它快要开灵了,若是好好照顾,也许会成为小妖怪。”晴明一眼就能看出它蓬勃的生机,快要凝成实体的绿意布满叶面经络。   万物皆有灵,也许几日,也许一年,也许再久些,她就能破土而出,成为小妖精了。   说起来,植物化作的妖怪总是幸得苍天怜悯,格外幸运。   【开灵啊……真是少见。萤草呢,她是什么化成的妖怪?】瑜白问到。   晴明右手拿着扇子拍击着左手心,道:“萤草是蒲公英化作的妖怪。”   咦?原来是蒲公英啊。   瑜白面带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Ⅲ   晴明是来找荒的,瑜白与他在长廊尽头分别,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瑜白才收回目光。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收回思绪,捧着富贵竹离开,有些事无法改变,那么也只能坦然接受。   荒坐在和室,似乎是久等的样子,矮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雨势更大,夹杂着海风拍击着窗户。   “好久不见。”晴明问候道,也不拘束,盘腿坐在了垫上。   和室的烛光明明暗暗,屏风上映着两人的身影,又是一夜长谈。   两人聊了什么瑜白不知道,不过自晴明来后,荒的神色倒是愈发凝重。   仔细想一下,也能猜的出来。也只有鬼村一事能让他俩担忧的了,瑜白跪坐着,拿着剪刀修剪富贵竹的枯叶。   似乎是猛地转换了环境,适应不良,它的状态并不好,叶子有点卷缩泛黄。即使每日按时浇水,也不见好转,若是一直这样,瑜白打算还回去了。   果然是万物皆有灵。   “瑜白”   荒突然出声表情严肃,瑜白抬头莫名,还是笑着点头表示她在听。   “你之前为何会在鬼村?”他问道。   荒还是有些在意晴明说的咒,那日晴明细说了他调查的情况,说起来这事他也是奇怪:   【鬼村怨灵不能超生,不仅是因为食人一事。   鬼王酒吞用葫芦吸净怨气之后,我依旧无法超度怨灵,他们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我前去神社看过,那是怨气最为浓烈的地方,怨气散尽后,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一道咒。   我看不懂那道咒,也许是大唐文,也许是梵文。我曾去大唐学过一些咒术,但涉及尚浅。   如果不解咒,这个村子的轮回还将继续,怨气依旧会不停积累,直至爆发。   所以我想拜托瑜白解咒。】   晴明说的言之凿凿,似乎是确信瑜白会解咒,不过担心瑜白拒绝,才想曲线救国。   荒不在意轮回,却莫名的在意晴明说的咒,以及瑜白的……来历。   瑜白愣了下,她其实想过荒会问,却没想到他现在才问。问得突然,一时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请假!请假! 8.23请假,明天补 么么哒 ――――――   ☆、绪与祸   Ⅰ   为何会守护在鬼村?   那是她不愿提及的回忆。   瑜白把那盆富贵竹放在矮桌上,手指把玩着它打蔫的叶子。她沉默了很久,荒也不问,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守护那个村庄……是为了赎罪。】   向来清秀正楷的字变得飘逸,字里行间透露着颤意。   二十年前   那时正好遇上人类战乱,白日里火光连天,黑夜里哀鸣不止。一个又一个无辜的村庄被掠夺者烧尽,黑烟终日弥漫在天空上。   不光是村民,就连许多妖怪都不敢随意现身,瑜白也是如此。   正是那暗无天日的战乱岁月,她认识了名为绪的萤草妖怪,那个教会她善良与仁慈的温柔妖怪。   她还记得相遇得那天,她冷漠的看着那片燃尽了的废墟,看着那一抹跪在废墟里哭泣的耀眼绿光。   真是蠢透了。   明明怕得要死,为什么还一边哭着,一边坚持的给濒死的人类治疗?   “别怕,很快就会好的,别害怕。”   “为什么要救他们?明明战争就是他们带来的啊。”瑜白麻木的看着倒在废墟中的尸体,焦黑的尸体辨不出原本模样,她转身想要离开。   走到一半,瑜白突然停住,心底惴惴不安,莫名的回过头。她想再看看那个小妖怪。   萤草拭泪,微微仰头,让眼泪不再流出。   抬头再也看不见碧蓝的天空,黑色的烟雾弥漫在上空,压抑而又沉重。   她想起自己饿的时候给她半块草饼的阿婆,想起那只会对着她凶的黄狗,想起那些害怕她却又想接近她的孩子。   但是啊……   他们都走了!   嘴角牵强的扯起,声音干涩难听:“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她微微侧头,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手掌都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手心那微弱的呼吸一点点消失,如同以往那般。   她没能救起给她草饼的阿婆,没能救起那只小黄狗,没能救起那些孩子。   她突然笑了,她说:“我是妖怪,但我喜欢人类。”   她说:“我讨厌战争”   她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停下治疗,表情是那么的无措脆弱。   瑜白想要嘲讽她,到嘴边的话却无法说出口。萤草微微笑开,如同那春日和煦的风,温暖而温柔:“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救他。”   在风中哭泣的微笑,是那么的美,美到让人想要放弃一切去守护那份脆弱。   瑜白突然觉得心底涩涩的,很难受。不自觉的慢慢走上前抱住萤草,一开口是难听到极致的沙哑:“你可以的,可以的……”   可以的,所以不要放弃好么。   不要放弃。   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宣泄开来,两人抱作一团,带着压抑的微弱哭泣声。   妖怪的名字是很重要的咒啊……   她们互换了咒。   她说:“我叫绪”   她说:“我叫……瑜白”   Ⅱ   战乱的日子多是坎坷,你永远不会知道能不能见到明日的黎明,一路上见得最多就是尸体。   她们决定去北海道,听闻那里没有战争。   瑜白:“如果没有战乱我们就在那儿定居好不好”   绪:“哎?瑜白想要在那儿定居?那我想种一大片花,好久没有看到鲜花了。”   瑜白笑:“……花啊,那我就种桑树养蚕。”   绪:“虫子……”   瑜白:“你那是什么表情?”   绪:“……不,没什么。”   瑜白与绪走的很艰辛,不光是躲避人类,山贼。一路上她们还要救助伤员。瑜白也在绪的教导下学会了不少急救常识。   但其实也很快乐吧……   因为那时候绪还在,还会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包容表情。   所以其实很开心才对啊。   “为什么瑜白会在这?”   那是个没有硝烟的午后,绪和瑜白躺在树下,那时她们已经处在北海道与东北边境。   瑜白打了个哈切,眼底青黑,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咂咂嘴嘟囔着:“历练中。”   “历练啊……”绪抱着她那根大大的蒲公英,表情认真:“等到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去历练好不好。”   “……好”瑜白应了声,迷迷糊糊睡去。   Ⅲ   那天夜里她们终于到达了北海道。   她们到了……鬼村。   鬼村原名并不叫鬼村,而是:梨花村。   见到外来者,一开始村民们并不敢接触。瑜白和绪则是惊喜于这里真的没有战乱,于是并未多加考虑,就在村外定居下来。   一座矮木屋,小小的院子,还有那些被播种下的花种,似乎是一点点把幻想变作现实。   无比的满足。   日子一久,瑜白发觉村人似乎越来越喜欢来这找绪,绪的治疗能力在村人面前异常受欢迎。   这也不奇怪,毕竟生病找阴阳师治病的费用并不是所有人能付得起的。绪似乎成了村子的守护者,村人也常常送来许多食物。   然而妖怪又怎么可以成为守护者呢?   绪的身体越发虚弱,没有缘由。   荒闭着眼,通过瑜白的记忆如同旁人般看着那段记忆。   他看见村子里供奉的社神现身,看见名为绪的小妖怪被人类围住,表情格外冷漠。   “吾乃社神,镇守一村,尔等小妖速速离去。”年迈社神是如此说的。   瑜白护着绪,冷眼与社神对视。   如此虚伪的妖怪,打着神灵的旗号,更为可恨的是往日殷勤的人类此刻冷漠的模样,实在可悲。   绪格外镇定,似乎是早有预料,轻轻道:“好”   她拉着瑜白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等等”社神又一次开口,目光中透露着贪婪:“把你的治疗能力留下。”   “休想!”瑜白怒道,妖怪的能力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社神并没说话,丑陋的嘴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会后悔的。”   绪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瑜白无措,只能看着她一日比一日的苍老。   绪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安然入睡的模样令人心碎,也许下一次她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瑜白跪在床头握着她的手,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松弛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皮肤,忍住眼泪。   为她盖好被子,瑜白轻轻关上门,立刻往梨花村走去。   一定是那个社神!   村子里格外安静,安静的不寻常,空无一人,隐隐有欢呼声传来,是神社的方向。   荒猛地睁大眼。   那座带着历史厚重感的神社里不符常理的布满黑气,村人跪拜在神社门口,为首的村长手里拿着一棵草。   那棵草散发着莹莹光辉。   是绪!   他看着瑜白发疯似的冲出去,狂虐的妖力从瑜白身上爆发开来,她猛地冲上去夺下那棵快要枯死的草。   光辉越来越弱,越来越暗……   青年的社神从神社里走出,在村名的欢呼声中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着。   瑜白仇恨的盯着他。   “滚,我放你一条生路。”社神满面红光,对自己的模样格外满意,若不是这只小妖并不是生命属性,不然他还能更年轻些哩。   瑜白用着仇恨的目光环视那群人类。   “你们……会后悔的……”眸子透着猩红,仿佛是坠入魔道的妖怪。瑜白小心握着那棵草,转身离开。   她回到家,躺在床上的绪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棵枯萎的绿叶。   瑜白没哭,表情却又比哭泣更为悲伤,安静的收齐两片叶子,种在了院子里。   第二天,天色暗淡,但正午时节反常的下起了雪。   瑜白坐在院子里,盯着细细的雪花,泪水顺着眼眶流下,她抬头看向天空,嘴里轻轻的说到:“下啊,下吧……洗去罪恶。”   Ⅳ   回忆戛然而止。   荒疑惑:“为何现在要救他们?”   瑜白露出苍白笑意:【不,我只不过不愿苍生牵连,怨念会冻结一切,再拖下去无辜的人也会死去。】   “那么你……”   【咒符不是我的,我无法解开,但是你可以……你是神袛……】因为那道咒符是很久很久以前你给予我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稍晚修改 惯例求收藏按爪么么哒 ―――― 有bug求说 ―――――― 改名啦,百鬼物语 封面我过几天改,怕大家误删^_^   ☆、开始   Ⅰ   瑜白坐在神殿的祭坛边,汉白玉搭建的祭坛无论何时看去都是那么的威严冷峻,三根笔直的圆柱经过岁月的摧残不显破败。   远处的天空泛起青色的亮光,几乎是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快的令人以为是错觉。   她一反常态的穿上了精致华丽的和服,额间点上了朱红印,像是有格外慎重的事要来临,所以异常郑重。   海风扬起发丝,吹开了她放在腿间的破旧本子,有些破旧的纸张被一页页翻开,露出褪色了的字迹,最后停在了记事的那页。   【794年名为瑜白的妖怪诞生   802年瑜白遇见了葛叶天狐,同年她收养了年幼的荒。   806年幼年的荒毫无征兆的消失,她踏上了历练   ……   809年她遇见了一目连,同年她见到了不死人类八百比丘尼   839年她遇见了绪,诅咒的开始   ……   844年葛叶死   849年人鱼事件   859年她与荒重逢】   字迹的颜色由浅到深,第一行几乎已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而最后一行仿佛是刚刚才写上去,还余留墨香。   记录停在了859年,也就是……今年。   荒与晴明不在神殿,天还未亮,两人就一前一后离开神殿。瑜白轻声哼起童谣,表情看上去很愉悦   与此同时   和安倍晴明一起前往鬼村神庙方向的荒突然停下脚步,那个很久未曾出现的声音来了,又一次出现了在他脑海中。   声音……在唱歌?   他诧异的抬起头,长发有些凌乱,衣衫还算整齐,看起来经过一番战斗。   事实上,他与安倍晴明刚刚踏进鬼村就遭到了攻击,人类模样的村人在他们踏入鬼村的一瞬间变得狂躁不安。   脸上出现复杂的黑色花纹,然后开始疯狂攻击荒与晴明。   更加糟糕的是不知为何,安倍晴明咒全部都失效了,幽灵疯狂的攻击着护着他们的盾。   无论如何攻击他们,力量都会穿透他们透明的躯体,无法给他们带来实际伤害。   安倍晴明额间已经冒出细汗,透明盾变得越来越薄,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荒回神,两人加速往神社走去。   行尸走肉般的村人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后,手指尖冒起黑色光点,不停的敲打着盾。   踏入神社附近,村人便不再攻击,仿佛遗失了目标般漫无目的的开始游荡。   安倍晴明松了口气,面色更为凝重,伸手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符咒,不出所料,符咒上的符文慢慢消失了。   “她说你可以消灭符文?”安倍晴明收起符咒,表情格外凝重,面上依旧带着贵公子般的矜持。   荒冷漠的盯着安倍晴明,看了近一分钟。这个人类在怀疑他,荒勾起嘴角,似乎是嘲弄,也不点破无言的点头。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微微摆动折扇,为今之计也只有选择相信了,村人已经开始变异,不能再拖了。   许久未曾搭理的树叶令神社看上去破旧不堪,鸟居一角已经被破坏,是酒吞童子上回来不小心弄得。   踏在石阶上还能听到枯叶被碾碎的声音。   Ⅱ   安倍晴明推开神社门,昏暗的屋子照进一丝亮光,空气里都是混浊的灰尘,怨气上回已经除尽,只剩下那道贴在石像上的咒符。   咒符已经被侵蚀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荒缓缓走上前,身旁浮动的陨石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这是――”   荒猛地睁大眼!   这道符!   “小心!”   距离荒不远的安倍晴明立刻扔出符咒,两道亮光相撞发出不小的爆炸声。   荒举起衣袖挡住爆炸余威。   “大明咒”荒冰冷的声音响起:“是佛家的咒符。”   “佛家……”   安倍晴明抬头再次看向那道佛咒,发出一次攻击之后佛咒更加破碎。   “天罚·月”   荒浮在半空,神社化作星辰幻境,无数星陨从天而降。安倍晴明站在他身后,握紧扇柄暗自吃惊。   他的力量……很强!   远在荒神殿的瑜白似有感悟,若有所思的看向鬼村方向,手指开始转动,依次做出“兵,者,列,前”的手势。   最后左手在上竖起食指中指,右手向下竖起大拇指,食指,小拇指,两手缓缓碰撞。   她闭上眼,厚重的妖力在她身上爆发开来。   荒猛地睁大眼,那道符咒的力量在变强!   “躲开!”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话,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神社屋顶猛地倾蹋,纯净的净化之力爆发开来。   Ⅲ   发生了什么?   荒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突然暴增的力量差点把他炸飞。   那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神社吧。   身体仿佛错位的疼痛刺激着他,就像是骨头不停的被碾碎,重组,再碾碎一般。   荒逼着自己睁开眼……   是……光?   “啊,你醒了?”悦耳的少女音响起,他……是被救了吗?   “可以动了吗?妖怪果然很厉害啊。”欢喜的声音再次传来,荒想反驳那个“妖怪”二字,却发觉自己无力的紧。   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眼,头顶是一大片布满青苔的岩石,他停着休息了会儿,积蓄力量缓缓扭头。   ……   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瑜白?”   “哎?你认识我?”抱膝少女微笑。   不,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更新…… 下午睡过头了 么么哒 求按爪留言收藏 么哒 ――――   ☆、稚童   Ⅰ   阴冷的湿气在空气中流淌,洞外传来寒风的呼啸声,低沉肆虐。刺骨的冷风从隙缝钻进,令栖息在洞穴里的生物瑟瑟发抖。   那么现在应该是…冬天?   洞口被布帘遮住,看不见洞外的景色。不远处的火堆慢慢燃着,发出木头炸裂的啪啪声,带起一两点火花,温暖而明媚。   他…到底在哪儿?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令荒不大舒服,无法确定自己身处何处,甚至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虚无的令人不喜。   荒躺在草堆垫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毯子,有些迟钝的思考着现在的处境,过于安静的空气令他迟缓,最后竟睡过去。   神力在体内缓缓的流淌,恢复的极为缓慢,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那么…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迷迷糊糊间他思考到。   再次醒来,分不清时辰。   洞穴内依旧安静,光线并不充足,一直坐在一旁的瑜白失了踪迹。   荒想坐起身。   “饿了吗?再等下。”   听见问话声,荒起身的动作停了下,失去力量支撑的身体又倒回草堆上。   布帘被掀开,冷气扑面而来。抱着食物的瑜白跺跺脚,鞋底还残留着冰渣。她呼出一口冷气,伸手裹紧披风。   她可是相当怕冷的。   “冬天…还真是讨厌。对了,你吃蘑菇吗?这个时候找不到什么吃的了呢。”她问的非常自然,似乎他们相识已久。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荒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光是对于这个陌生的瑜白,更是听见她声音后突然的安心。荒难得露出一副直白的迷惑。   为什么他会突然安心?   还有……她以前是这个样子?   向来优雅含蓄的瑜白也有如此跳跃的时候?唧唧喳喳的像个普通女孩,就像是贵女变作少女,一种迥然不同的感觉。   “为什么盯着我看?”   瑜白把蘑菇放在陶瓷锅里,有些奇怪。这个孩子……看她的表情真的是很奇怪啊。   就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难道是母亲?   她和他的母亲难道很相似?   话说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倒在冰天雪地里呢?是被抛弃了?   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瑜白摇摇头把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扔弃。   放好蘑菇,慢慢走近荒身旁,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已经不烫了,很好,退烧了。   对了,他说他叫荒。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呐,荒喜欢吃蘑菇吗?”   荒撇过头,不想承认这个笑的有些傻气的姑娘是他认识的瑜白,即使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身上的气息也丝毫不差。   见那个躺在自个床上,听到她的问话甚至闭上眼不搭理她的小家伙,瑜白有些生气。   “没有礼貌的小孩子是不会惹人喜欢的哟,不要那么严肃的板着脸,笑一个呀。”   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这个家伙竟然……在捏他的脸?!   “住…住手。”荒口齿不清的叫停,模样有些狼狈,头发也变得凌乱。   “叫我欧尼桑我就放手。”瑜白恶趣味的戳戳小少年婴儿肥的脸颊。   太久没有遇到可以说话的生物,在看到倒在雪地里的荒时,内心一下子变得喜悦,所以即使这个家伙那么冷漠,瑜白也非常的开心。   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呢。   瑜白见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手还不客气的蹭上了他的头顶。   明明是个小家伙,偏偏要板着脸装作大人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好笑。   “……”   “快叫”   “住嘴”   “啊,你还凶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   Ⅱ   不知什么原因,原本伤及肺腑的严重伤势短短几天就好的彻底。   荒也彻底相信,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还没出生的年代。   “这里是哪里?”荒身上穿的是瑜白改小的冬服,肉嘟嘟的小脸露出不符年纪的严肃表情,格外具有喜感。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小的缘故,力量还在,却无法被他支配,仿佛在沉睡无法被唤醒。换言之,现在的荒根本无法使用力量。   更糟糕的是他变成了三岁稚童的模样,这也是他无法脱离瑜白照顾的原因之一。   荒盘腿坐在草堆上,听见他的问话,瑜白放下手中针线,思考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这里是红叶林。”   红叶林?那是……   “四国?”荒不大确定的问出声,他不确定几十年前红叶林是否处于四国。   瑜白点点头:“嗯,是四国。”   荒稍稍松口气,见他那副早熟的模样,瑜白倒有些好奇:“那么你为什么会倒在雪堆里?”   “……”雪堆?荒摇头。   怕触及他的伤心事,瑜白并未追问,语气也温柔了些:“如果你想离开,或者寻找家人,最好等到暴风雪结束。”   瑜白心底默默给荒标注了:大妖幼子的标注。   荒点点头,他确实打算去寻一目连,同为神的一目连或许会知道现在的情况。   “…谢谢你…”   “嗯?”瑜白抬头,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道谢声?荒睡在草堆上,背对瑜白拉上被子。   瑜白轻笑出声,道谢还害羞,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变小的荒 各种求,握爪么么哒 ―――――― 明日可能会晚更或者不更 不确定有木有事 ―――――― 稍晚修改 瑜白和荒不靠谱的旅程开始啦 ―――――― 明天更   ☆、相处   Ⅰ   红叶林,位于四国左侧的一个村落旁,赤色红叶常年不落,所以红叶林也有“不落的绯色”之称。   这里终年不落的红叶,今年不合常理的渐渐飘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安蕾是个普通的村民,居住在红叶林不远处的村落里,因为红叶林的关系,他们村庄里也种着许多枫树。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即使是红叶林也被染成了素白。   安蕾小心翼翼的躲过母亲的勘察。她总是那样,根本不理解自己,总想把自己困在家里。   “你做什么安蕾!”在母亲愤怒的大叫中,安蕾咯咯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回头,她发誓她会在下午之前回去,当然如果她忘了时辰就别怪她了。   对于常年居住于此的安蕾而言,红叶林的路在熟悉不过了,她甚至可以闭着眼走出去。   比如穿过那个突兀的大石头就能看到一块空地,往日里会有土老鼠住在那儿,还有一个隐藏的洞穴,那是被她当做秘密基地的地方。   安蕾一个快步冲刺,唰的下穿过大石头。   “啊啊啊啊――”   又一次来不及刹车,整个人脸朝地狠狠地摔在了雪堆里。   “痛痛痛――”   她一边揉着摔疼的脸,一边从雪堆里爬起来。被冰冷的雪一刺激,整个人冻的一哆嗦。   甩甩头,打起精神,快速站起身,不得不说雪地里真冷。   被厚雪覆盖,安蕾找不到自己上次藏的食物了。她记得在左边?也许是右边?   啊!她到底把土豆藏在了哪块石头下面?安蕾懊恼的揉着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在雪地里不停的摸索。   就在这,不会错的。   啊啊啊!找到了!   惊喜的从雪堆里翻出一袋子土豆,安蕾正一脸开心的把布袋子系在了自己腰上。现在可以去秘密基地烤土豆吃了,在冬天土豆也是难得的美味。   等等……   安蕾突然转身,又蹲了下去。她刚刚是不是摸到了奇怪的东西?安蕾疑惑的看向雪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又伸手开始摸索。   真的拽出了个奇怪的生物啊!安蕾忍住喷薄欲出的尖叫。   人…人类?还是妖怪?   她,她竟然在雪堆里挖出了个人??难道是雪童子?不不不,那么漂亮应该是雪女才对。   啊!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吧,他会不会死啊。   Ⅱ   另一方向――   对于瑜白而言,捡个人回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并不是简单的把他的伤势养好,然后给他吃的就可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瑜白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似乎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不小,又无法忽视的麻烦。   她不知道纹车妖妃那时,是不是同样对她也是从无奈开始,起码她现在挺无奈的。   比如这个孩子一直沉默的坐在草垫上,就像木偶人,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看上去格外阴沉。   这大概也是瑜白喜欢逗弄他的原因,毕竟这副表情放在孩子身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又或者,他格外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现在:   红叶?   “所以红叶是谁?”瑜白确实疑惑,她住在这两三个月了,也没见到过什么红叶,绿叶的妖怪。   荒被反问得愣了下。   他与红叶并不相识,听闻她还是因为酒吞的缘故,自然不知道红叶是何时出现在红叶林的。   那么现在这片红叶林并没有红叶的存在?   “不,没什么。”荒跳过这个话题,五短的圆润小身板走到布帘前,微微拉开帘子,冷风吹得他直接闭上眼。   变小之后似乎直接变成了人类一样,虚弱的令他不习惯。   冷风突然停住,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布帘被拉上了。   瑜白笑着抱起荒,此刻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脸茫然的与她对视,显然是被吹懵了。   “即使想要出去,也要等到暴风雨停下。”瑜白拿起手帕拭去他脸上的雪。   “唉?脸红了。”   “没有!”   “耳垂很红啊。”   “……”   对于荒而言,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狼狈了,无论是变小变虚弱或者其他,对于瑜白他完全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对于她的调侃只要无视就好,就像以前一样冷漠就好,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很奇怪。   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搂住,荒的呼吸都失了一拍,身子不自觉的绷紧,呼吸骤然变得很轻。   “乖,不用着急。”温柔中带着安抚。   他被按在她的怀里,鼻翼间充满着甜腻的气息,仿佛是互相依偎,互为附属。荒失了神,在瑜白一声轻过一声的安抚下渐渐平息。   闭上眼,总觉的这样……还不错。   Ⅲ   对于安倍晴明而言眼前的救命恩人显然令他措手不及。   “你叫安倍晴明?”安蕾把火炭里的土豆翻面,目光在眼前漂亮的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薄薄的樱唇因为失去温度而变得苍白,细长漂亮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对于自己狼狈的模样并不在意。   这个家伙果然是妖怪吧!   哪儿有人类在雪堆里冻了那么久还能完好无损的和她聊天啊。   “正是在下”声音因为冻久了而显得格外无力。   安蕾递给他一个烤好了的土豆,自己也拿起一个坐在一旁啃了起来。   吃的真是优雅。   安蕾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安倍晴明,向来“善于”和人交流的安倍晴明此时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子。   “你什么时候走?”吃完土豆安蕾毫不客气的准备赶人了,她可没食物救济他下一顿,天色也不早了,她还得回家。   似乎发觉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安蕾挠挠脸颊又补了句:“你可以明早再走。”   安倍晴明笑着点头,目光在安蕾的服饰上流连许久,不动声色的道谢。   待安蕾走远,安倍晴明盯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神色不明,许久才缓缓叹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ing 突然想写综漫 想写妖尾 想写网王 想写很多乱七八糟的 嘤嘤嘤―― 感觉要到十月份才能完结,期间还不能拖拉 ―――― 努力ing   ☆、雪停   Ⅰ   天际出现蒙蒙光圈,天色透着青白。雪在后半夜就停了,此刻林子里安静的只剩鸟鸣。   安倍晴明穿着的是少女临走前留下的衣服,是非常普通的和服,不大合体并且有些粗糙。   长帽不知遗失在哪儿,披散着的银白长发尾尖还带在滴水,看不出狼狈模样依旧俊美。   雪停后,大地素裹,入目皆是白景。   如果还在平安京,这般美景源博雅定会不会放过,他会带上几尾新鲜的鱼,穿过第三大道,不带侍从一个人漫步至他府上。   然后又会诧异的问他,这回又是哪位式神出门迎接。   不,不一定是式神,也许是老鼠,也许是会说话的猫,也会会是名为安倍晴明的阴阳师。   不过若真是他亲自出门等候,源博雅定然会觉得他不过是个式神。认他如何解释都不信,大抵是欺负狠了的缘故吧。   对于源博雅每次前来都会惊讶一番的模样,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然后源博雅便会追问他一些怪事。   而他则是恶趣味的说着那些符啊,咒啊,令源博雅头昏眼花,连连叫停才松口。   安倍晴明想着,脸上露出笑意,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慢慢敲击着扇柄。   说起来这把扇子没丢实在是太好了。   他现在想去见见其他人,他想要确定些事,若是真如同所想,那么可真是糟糕透了。   虽然嘴上念着糟糕,但是面上却还是柔和的笑意,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令他苦恼。   大雪覆盖了山路,白茫茫的一片令人难以认清山路,许是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不过对于安倍晴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并不靠路来认路,而是看繁星。   观星象才是阴阳师的本职。   Ⅱ   往日的雪景对于荒而言说不上喜欢或讨厌,不过这次却令他着实不喜。   他沉默的对着布帘,目光深沉凝重,表情严肃,配着幼童的模样格外奇怪。   不知是否 是想要出门的欲望过于强烈,太阳升起后天色竟也跟着晴朗起来,散去了连日来的阴翳。   “要出门吗?”瑜白问道。   荒漆黑的瞳孔扫过满地厚雪,面上看不出情绪,神色也没有瑜白想像中的激动。   这般天气去找一目连定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一目连是否在神庙。就是在,以他现在的情况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但是不去定然是见不到。   荒有些惆怅,这般无力掌控的感觉确实是糟糕透了。   思考良久,最后他还是点头。不过并不是打算现在就去找一目连,而是想要熟悉一下附近。   换上厚重的冬服,荒有些难受的抬抬手,穿的实在有些多,令他不大舒服。   见小家伙被自己裹成粽子,都已经看不出原来身材,圆滚滚的模样更像是雪球,瑜白捂嘴偷笑。   在小家伙面无表情,毫无威慑力的目光下好不容易才止住。   瑜白牵起他的手,略高的体温温暖着瑜白冰冷的手指,小小的,软软的。   Ⅲ   红叶林……   与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虽然他问过瑜白日期,但是妖怪并不会在意日子,也没有和人类一样记录日期的习惯,所以瑜白并不知道现在是那位天皇当政,又是何年何月。   对比已经有预感的荒并不失落,但是红叶林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差别甚大,令他有些怀疑。   在他的记忆中,红叶林是终年不会凋零的红色大地,即使是冬日也是耀眼的存在,此刻目光所及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树。   “不是红色吗……”荒皱眉,语气带着疑惑。   瑜白抵着下巴思考一会儿:“我记得刚来的时候确实是红色的。咦?好奇怪?是什么时候落叶的?我怎么记不清了?”   瑜白似乎也陷入一个怪圈,蹲在地上无神的思考。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树叶都落了,为什么她那时候没在意?   一夜之间树叶全部脱落,不可能不在意吧。   “还真是奇怪。”最终瑜白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声。   “也许是妖怪干的……”荒不太确定,但他确实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妖气。   “妖怪?”瑜白重复了一遍。   像是猛地惊醒,突然小声叫出声,一副恍然的模样:“前几天看到过白色的身影。”   没想到瑜白也会那么咋咋呼呼,还没习惯的荒懵住。   “是从那边掉下来的光点哟,好像是发现你的那一天呢。”瑜白伸手指向那座高山。   虽说是“山”,也许被称作石堆更为合适,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而且并不高,就像是很多块石头被随意的搭在一起。   “和异变有联系吗?”无法忍受她的跳跃思路,荒忍住叹气。   瑜白歪歪头,面露不解:“没有联系吗?”   “看厚度,这个雪陆续下了一个月有余,那个身影不过是前几天才落下。”荒不得不耐着性子讲到。   “你果然是老妖怪吧。”瑜白一本正经的盯着眼前年幼的荒猛瞧,心底越发坚定他是哪个大妖怪的孩子了。   “……”   这个瑜白是假的吧,如此不着调,荒无言以对。   “没关系哟,比我矮的话还是要叫我姐姐呢。”   “……”荒干脆撇过头,不再搭理她。   “要去看看吗?”日常逗一会儿后瑜白问向荒,确实有些在意的荒点头。   如果他在这里,那么安倍晴明是不是也跟着来到了这个时代?   实在是令人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隔日更 感觉写的有点奇怪 很奇怪……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同感…… 甚至想重修……   ☆、葛叶   Ⅰ   清冷的月光照在平地上,朦朦胧胧,似若绸缎照在那只白如雪的狐狸身上。   凶兽微微抬头,暗金色的眸子透着冷漠,利齿泛出幽冷的寒光,如同所有的大妖一般,即便是此刻伤势随时都能令她晕厥,她依旧不愿露出脆弱。   “吾名葛叶”   荒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这只狐狸……就是葛叶?   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就被更为狂虐暴躁的妖力刺激。瞬间绷紧的背脊难受的要命,面上勉强维持着淡定。   葛叶见此咧嘴,像是在……笑?   瑜白不动声色的把荒护在身后,为他挡去大半妖力,目光触及遍地碎石,放低身段,语气格外卑微:“打搅大人再下心有惶恐,若有吩咐再下定当竭力而为。”   她微微欠身,垂眸低首,露出自己脆弱的颈部,只要葛叶想便能轻而易举的夺走她的生命。   无言的愤怒在荒心底蔓延,他何曾需要这样的保护?   瑜白死死地按住荒微微颤抖的身躯,她能感受到,这孩子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愤怒?   对于强者俯首称臣令他愤怒?   空气似乎都凝固,所有的躁动被庞大的妖力镇压,令人窒息。   葛叶安静   荒忍住心底滋生的愤怒   互相僵持   他见过瑜白优雅从容宛如贵族君姬的模样,也见过她不着调,叽叽喳喳的样子。   但,无论是哪一种模样的瑜白都不该是现在这样,如此的……卑微。仿佛是低贱于尘土的卑微。   瑜白不知道荒内心的纠结,跪在地上,心底盘算着如何脱身。   荒这一刻茫然了,从未有这一刻来的令他不知所措。   “请您放过他”   瑜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向来信奉的明哲保身此刻被她全部遗忘在脑后,这一刻她只想保护荒。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们都会死。”见过她如此模样的小妖怪还能活下去?葛叶张嘴,带着腐蚀性的唾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瑜白屏息凝神,从未有过的镇定:“你的伤势如果不处理……”未尽之意众人了然。   凶兽露出恶态,张牙舞爪的往前探首,喷出的热气让瑜白有些难受,僵硬的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再下不过小妖,并不会对您产生威胁。”   面上诚恳,指尖却露出纹车妖妃交给她最后保命的符咒。   等了许久,没有声音。   又等了几分钟,荒突然扯了扯瑜白的衣服:“她……好像昏迷了。”   “???”她那么努力的脱身结果这只凶手睁着眼睛昏迷了?   瑜白双腿打颤,牵强的笑了笑:“运气还真是好……”   “……”   Ⅱ   荒捧着干净的毛巾,沉默的看着为凶兽包扎的女子,小声喃喃:“下次…”   瑜白把不安分的头发别在耳后,疑惑的抬头:“你说什么?”小家伙依旧没什么表情浮动,到瑜白却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担忧。   难道是担心她?   “不,没什么……”   荒扭过头不给她追问的机会,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只不问自来的妖狐。   妖狐庞大的身躯遮盖着圆月,投下一片阴翳。安倍晴明之母,瑜白之友……她刚才的确是打算杀了他们。   为何葛叶会出现在他们洞穴门口?凑巧?还是……被吸引?   若是被什么吸引?又是被什么吸引?荒想起下午与瑜白毫无发现的巡查,这个附近没有妖怪,动物都少的可怜。   难道葛叶的出现真的只是凑巧?   “这只狐狸还真是大啊。”瑜白忍不住甩甩酸痛的手,抱怨道。   想起瑜白格外熟练的跪求姿态,荒忍不住问到:“你经常遇到大妖怪吗?”   “大妖怪吗?偶尔吧,不过大多数大妖怪并不会搭理我们这种没有力量的家伙呢。只要不招惹,在他们眼中我们大概就是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的存在,并不会刻意为难呢。”   瑜白笑笑:“不过也会遇到丧失理智的大妖怪呢,那个时候只能加油逃命了。”   “为什么要救她。”   “……她的眸子里带着痛苦和悲伤呢。”   那种熟悉的悲伤,就像是纹车妖妃死的时候她的悲痛,深入骨髓,真的很像啊……   “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保护你?你想问这个?”瑜白坐在地上,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荒迟疑了下,老实的走上前。   “我也不知道呢,也许是感觉吧。他告诉我,如果不救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瑜白皱皱鼻子:“一辈子那么长,我可不要一直在后悔中。”   毕竟……后悔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呢。   “……谢谢”   “说谢谢不该对着我的眼睛说吗?荒还真是容易害羞。”   “没有”   “??”   “没有害羞!”   “耳垂红了哟。”   “闭嘴”   Ⅲ   葛叶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她还是一只小狐狸,被人捧在怀里温柔的抚摸。   抚摸她的人是谁?安逸的不想动。   梦境还未令她沉迷,画面猛地一转,她看见那个有着和她一样气味的男子。   是个非常美丽的男子。   男子手持折扇立在盛开的八重樱下,破旧的常服无法掩盖剔透的气质,他勾着笑意,目光却是盛满凉意,脸上绘着黑色的花纹。   她认识他吗?   她觉得她应该认识,但是他是谁?   他说:“葛叶,没想到你还活着?”   天色骤变,乌云密布,葛叶面色猛地变得苍白。   一道道落雷往下坠去,无数的落雷缠绕在她四周。   不知为何面对他终究无法还手,只能任由那明黄色的咒符捆绑着她,一次次被落雷击中背脊,皮开肉裂,很疼。   为什么不愿还手?   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落泪?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可是妖狐葛叶啊!   为什么……看到他会忍不住心痛,比落雷还令她心痛。   “去死吧,葛叶。”   “……好”她听见自己苍白而无力的声音。遥远,沉闷的令人难受。   养伤的葛叶猛地睁开眼,还未睡熟的荒同时睁开眼,虽然瑜白说她在治疗的药剂里加入了能够让妖怪虚弱的草药,但是荒依旧不放心。   金色的眸子对上漆黑的深渊。   “你们救了我?”   “是她”   荒冷眼盯着卧榻的妖狐,倘若她有异动,他绝对会……杀了它!   “是吗……”   葛叶盯着看了眼睡在它身旁的家伙,神色复杂,还真是不怕死的家伙啊。明明刚刚还被她威胁,此刻竟然在她身侧睡熟。   过了许久,荒听到一声很短的叹息,伴随着很轻的道歉:“抱歉……”      ☆、母子   Ⅰ   天气回暖,冬雪消融,没有升温,反倒是更加刺骨的寒冷。本该是躲在屋子里捧着火炉睡觉的好日子,瑜白抬头看向灰白的天空难得惆怅。   凶兽趴在一旁,眸子半眯着,享受着毛发被温柔梳理的舒畅。   “你们是母子吗?”   “……??”   瑜白扯扯嘴角,试图勾出一个不太牵强的笑容。大早上被这只狐狸叫起来顺毛,要知道前几天她们差点被它杀了的啊!   即使是脾气再好,这时候也会觉得郁闷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狐狸到底是哪里看出她们是母子的?原来她看起来很像母亲桑啊。   瑜白迷之低气压。   “不是吗?”葛叶晃晃脑袋,把头顶的落雪抖开,语气随意,完全不知道自己打击了一位少女心。   她依旧维持着原型,巨大的身躯趴在一旁,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尾巴左右摇摆,被梳理整齐的短毛令她愉悦。   如果是自己打理会很麻烦。   “……不是。”   “他的身上有你的气味哟。”葛叶坏心眼的对着瑜白呼气,吐出的白气令瑜白差点翻身倒在雪堆里。   拽着葛叶的狐毛,瑜白稳了稳身子吓出一身冷汗。差点以为要被吃了啊,这只狐狸的恶趣味还真是奇怪。   “生活了几天,荒身上有我的味道并不奇怪吧。”   话刚说完,就迎来葛叶震惊的目光,如果从放大的瞳孔可以看作是震惊的话。   那么大一个狐狸脑袋突然出现在眼前,被直勾勾的盯着还是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抖,差点失手剪了狐狸毛。   如果不小心剪了……葛叶真的会把她吃了吧!完全没在意自己差点被剪毛的狐狸,一反懒洋洋的常态,语气有些八卦。   葛叶:“难道你不知道?”   瑜白:“知道什么?”   葛叶:“味道啊,味道!你是笨蛋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味道,她真的不知道。   葛叶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瑜白是从她眼睛里看出来的,这种表情出现在狐狸眼中真的很奇怪。   “并不是单纯的沾上你的气味,而是带有。”   “有区别吗……”   “说明他是你的孩子哟,只有孩子会带有母体的气味。”   孩,孩子?   瑜白瞬间呆住。   她,她还是处.子啊!哪儿来的孩子啊!   脸红的一塌糊涂,羞赧的瞪着说出惊悚到吓人的话,却完全不自知的蠢狐狸,语气十分坚定:“不可能!”   葛叶轻轻瞥了她一眼,眸子里似乎带着看好戏的趣味:“不会错的呢。”它同样非常肯定。   被葛叶如此言之凿凿的模样弄的恍惚。瑜白忍不住怀疑,随即万分坚定摇头。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妖怪生孩子的方式并非只有交.配一种呢。”葛叶说的轻巧,狐尾无聊的扫着雪花,溅起的雪花落在瑜白脸上,冻的她哆嗦了下。   “那也不可能!”   Ⅱ   许是被葛叶过于肯定的话语弄得有些恍惚,即使不相信荒是自己的孩子,瑜白也会不自觉的开始观察起荒。   即使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上一整天都不觉得无聊。   难道这是母爱的伟大?   瑜白捂脸,拒绝承认。   比如此时   荒早就穿回他原本的深蓝色长袍,正盘坐在枯枝前,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带着看不懂的深沉。   “荒?”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荒抬头。   被没什么表情的小脸盯着,瑜白挠挠脸颊表情尴尬,她……该说什么?今天天气真好?   “怎么?”最后还是荒先开口。   “你……你的母亲父亲呢?”瑜白小心翼翼的问到。   荒猛地抬首,眼底带着嘲弄:“我没有那种东西。”他是神赐给人类的孩子,怎么会有双亲。   “……”   【如果你直接去问,他一定会非常愤怒的哟,被父母抛弃的幼崽可是比堕落的妖怪还要可悲的存在。】   葛叶的话历历在目,荒脸上的嘲弄不似作假,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会不顾一切的想要保护他的原因?   怎么可能啊!   她之前真的不认识这个家伙啊!   瑜白试图继续聊天:“那个荒你的衣服不错……”   “……”   迷之冷场。   瑜白吃力的维持优雅面具笑容,心底唾弃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话题啊!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荒面色柔和下来,瑜白震惊,这套衣服还有什么特殊含义?   “恩”   “……”所以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真的不能理解啊!   与荒尴聊失败的瑜白神色迷离,步子轻飘飘的荡回葛叶身旁,坐在葛叶前爪上。   深思。   Ⅲ   “直接问那个幼崽不就好了。”葛叶打了个哈切,不太明白瑜白的纠结。   “他不是我孩子!”   “不被母亲承认的孩子啊,还真是可悲。”   “……”瑜白第一次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她觉得她需要压压惊:“我没有不承认他呀!”   “那你承认他是你的孩子了?”葛叶瞥了她一眼。   瑜白完全忘记纹车妖妃教导她的礼仪,阴沉着一张笑脸:“不可能!”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荒是她的孩子啊!明明她才离开家,连男妖都没见过就被大雪困在荒山里。   哪有时间生孩子!   就算有时间生孩子,孩子他爹是谁啊?   “不喜欢他吗?”   对于葛叶而言,她不理解瑜白的排斥。大妖的孩子都是极为难得的存在,也许千万年也不会诞生,若是有了生命的延续不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吗?   为什么眼前的小妖怪会如此排斥?   瑜白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灰白无色的苍穹,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语气低沉:“我本非妖怪”   即便是纹车妖妃对于她的教导也是有别于妖怪,她自始自终教导她的都是人类应该会的。   心存善良,保持本心本性,以及廉耻。   这在妖怪看来大概是无稽之谈。   突然多了个孩子的存在,当然会觉得不可思议啊。   “为什么你会觉得荒是我的孩子?”瑜白冷静下来后,更为不解,只是因为气味?   葛叶瞥了眼纠结的家伙,打了个哈切:“你自己去发现不就好了,既然你不相信的话。连自己孩子都不知道的母亲,实在是可悲啊。”   自己孩子……可悲……   被连插两刀的少女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母子大家懂就好…… 原因以后会说 (其实是因为衣服的缘故^_^)   ☆、你说   Ⅰ   安蕾再次见到那位奇怪的男人是在清晨,阳光落在他淡笑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不大真切。   与第一次相见而言他变得更为狼狈,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无力的倚靠在岩石旁,姿态却是从容。   安蕾很想无视的走过,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还没走出男人视线范围,安蕾叹口气,最后还是败在了男人从容不迫的微笑中,认命的为他包扎伤口。   “你不会是故意赖上我了吧。”安蕾说话一向大胆,即使这般令普通女孩难以启齿的话,对她而言不过是想说就问。   安倍晴明捏住扇柄的手抖了抖,难得被噎住,好笑的摇摇头。   “哦,那就好。”安蕾盯着他胳膊上细碎的咬痕,像是动物留下的,却又不大可能。毕竟没有动物会留下那么“温柔”的痕迹。   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奇怪,“不会是哪个女人留下的痕迹吧。”   “……”安倍晴明这次真想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开玩笑的。”见他脸色难看,安蕾立刻改口。晴明只是对着她微笑,只不过笑的有些黑暗便是。   “这里不欢迎外人的,如果你的伤势好了,就快点离开吧,到时候万一遇上其他人你可能会被打死。对了我叫伊藤安蕾。”   少女表情带着嫌弃,对于这个外来的家伙并没什么好感,却还是好心的告诫他不要出现在其他村人面前。   虽然他的死活和她无关。   对于少女的好意,安倍晴明笑着道谢,状似无意的问到:“为何不欢迎外人?”   安蕾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事,从不多话的她今日格外有倾诉的欲望,倾诉的对象还是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   也许是想着他再也不会出现,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安蕾干脆的坐在了一旁,屈膝抱着膝盖,手指玩着地上略带潮湿的泥土。   “村子里的老人预言,这个林子将会迎来一场大祸,有一位绝世女子将会出现,她化作了巨大的凶兽,会杀死所有人。”   绝世女子   安倍晴明立刻想到红叶,她确实是符合这个预言的女子,至于杀死所有人?   安倍晴明摇摇头,心底是不信的。   具他所知红叶并非残暴的妖怪,甚至相反,红叶比一般人类还要来的温柔善良。   至于弑人   安倍晴明摇摇头。   “预言的日子越来越近,所以大家都很排斥外来的人。如果是女子可能会直接被大家囚禁封印吧,不过你长的也不比女子差。”   安蕾的语气有些失落,正因为预言所以她的母亲非常不喜她到处乱跑,只想把她拘在家中。   安倍晴明闻言笑的更为灿烂,把本要安慰的话语咽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笑的真可怕。”安蕾虽大大咧咧,但天生容易辨别善恶,不然也不会多次搭救安倍晴明。   此刻她瞬也不瞬的盯着安倍晴明的脸,语气有些疑惑:“你为何生气?因为我说的话?”   安倍晴明好笑的摇头,他虽不以君子自称,但对恩将仇报的小人之举也是不可能有的。   并且他也并不是真的生气。   “大抵是恨自己无力吧。”   低沉带着叹息的嗓音响起,安倍晴明如此回答。   Ⅱ   葛叶的伤势好的很快,许是因为妖怪体质的缘故,不过两三天已无大碍,这令瑜白羡慕不已。   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葛叶却并未选择离开,终日懒洋洋的卧在洞穴前,不像是凶兽更像是懒散的动物。   不过,瑜白曾半夜醒来听见她与荒低声交谈。   那时的葛叶尽显大妖的风范,可怕的令人颤抖,月夜下暴虐的妖气令瑜白瞬间清醒,不敢靠近。   具体说了什么瑜白并未听清,迷迷糊糊的听见什么“时空”“风神”之类的字眼。   而后葛叶选择留了下来。   问她为何留下,对此她的回话,每每想起都令瑜白忍不住想拿起剪刀给她“修剪”毛发。   实在是气人。   她说:“若吾离去,只怕你不日便成了妖怪的盘中餐,腹中食。”   这般直白的不屑令人生气。   见瑜白气急,葛叶咆哮着笑出声,狐尾愉悦的摇摆,似乎是以惹怒瑜白为乐子。瑜白既无力又无奈,拿她无可奈何。   就不能说是报恩吗?这只狐狸!   “你还是快些想想已经与那小家伙到底有何渊源吧,妖怪结缘可是非常重要的事。”   葛叶一席话顿时让瑜白气弱,还未升起的不爽没来得及化作行动便消失殆尽。脑子里只剩一堆浆糊。   她与荒到底有何渊源?   难不成,真的是……母子?   Ⅲ   “荒,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大概是葛叶的一番话让瑜白有些茫然。对于荒,她的感情既矛盾又奇怪。   非常在意葛叶关于气味的言论。   荒不爱说话,更多时候是独自一人坐在石堆上,无言的盯着毫无美感的雪景。当听到瑜白的问话,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山阳山阴”   冷风中夹杂着荒软绵绵的话语。   山阳山阴啊……   听说是风神所在的地方呢。   对于瑜白的探究的眼神,荒并没有作答的欲望,对于这里名为“瑜白”的女子也显得格外冷漠。   为什么会排斥她?大概是一看到她跳跃的模样,就能想起那个温柔却带着隐隐悲痛的家伙。   荒忆起他所熟识的瑜白,那个一举一动都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子,差别真的……很大啊。   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想起不久前那人还曾捧着村人们送来的山货,笑妍妍的问他喜欢吃什么。   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荒?荒?”   听见叫唤,荒回神,投以瑜白一个疑惑的眼神。瑜白无力的笑着揉揉他头顶,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思念,那么就努力去寻找。”   去寻找那个能让你露出那么温柔笑意的家伙吧。   瑜白有时会不自觉的把荒当做青年。明明他还那么小,却稳重的不可思议,根本没办法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当然荒也绝不希望自己被当做孩子。   “思念?”荒疑惑,他是在……思念?   瑜白蹲下身,目光与他平齐:“在思念中的荒表情非常的温柔,那么温柔的表情非常漂亮呢,所以去找他吧。”   去找那个让你思念的人。   能让荒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表情,那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瑜白不自觉带上了隐隐的期待。   她也想见见那位令荒思念的人。   “这是……思念?”荒低头小声重复了遍,他在思念瑜白?   他撇过头继续盯着雪景,沉默的模样让瑜白以为他不再搭理自己。他拉住瑜白的衣角,极为认真的看着瑜白。   ……确实是思念啊。   一模一样的脸,完全不一样的姿态,但脑海里那个温柔的身影却越发清晰。   他在思念啊……   见他恍然,瑜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此年幼的孩童露出这副恍然的模样,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非常期待……能够见到荒思念的人的那一天啊。   隐隐的期待着。   ☆、黑清明   Ⅰ   荒大人与安倍大人一同消失的事还是没能瞒住,被天皇得知,天皇勃然大怒私以为是神殿作祟。   平安京传言天皇对于安倍晴明带有私心,因此格外倚重,现在看来却是如此。   安倍晴明一人消失,天皇不仅派兵把手神殿内外,还派出不少阴阳师寻人,这番动作即使远在近畿的鬼王也被惊动。   也许不仅是为了寻人,更是为了把持神殿?   瑜白与雪女站在神殿一角,冷漠的看着神殿内来来往往的阴阳师们,而她们两人则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无论做什么都有若有似无的目光来回打量。   雪女本该在雪山,听闻此事特地前来保护瑜白。   毕竟漂亮,还没有妖力的存在,这样的女妖无疑是贵族们的玩物。人类的贪念不会因神灵而泯灭。   瑜白笑着摇摇头,挡下雪女冰冷的目光,与她退到殿外。   妖怪本就不被阴阳师所喜,因此在神殿安然自若的雪女就显的格外显眼,更何况她还一脸冰冷的模样,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害雪女惹上阴阳师,那就太糟糕了。   神殿内喧闹一片,殿外倒是安静不少,海鸥划过天际,湛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雪女浮在半空,冰冷的妖力环绕四周,为瑜白附上一层冰之铠甲。   “荒不在”   雪女的声线平缓无澜面无表情,剔透的眸子仿佛可以洞测人心。她微微低头看向被她保护的瑜白,瑜白坦然与她对视,面上带笑。   无言的对视。   神殿本就依靠荒的神力来运作,荒一消失,周边的结界顿时薄了许多,许多阴阳师正在用咒符加固,以免入夜后妖怪侵袭。   【宿命】   瑜白微笑,笑意未达眼底。这是冥冥中的宿命,无法更改的命运。   “你做的。”雪女肯定荒与晴明的失踪与眼前的女子有关,她能感受到瑜白并无恶意,却不赞同。   荒是神灵,安倍晴明则是阴阳博士,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有闪失。   但是为什么荒会与晴明一同消失?他们又去了哪儿?这是雪女不解的地方。   瑜白惊讶,她之前已预料到雪女会猜两人消失是她的手笔,却没预料到雪女并未选择攻击她。   她残留在神殿内混杂着荒神力的妖力,对于妖怪而言是再明显不过的。   瑜白目光温柔的看向远方,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小少年再次清晰的浮现。   四年的相处对于妖怪而言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寻找却花了她几十年……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时间差不多了。”瑜白第一次开口,声音如她模样一般温柔。   雪女愣了下,迟疑着,打底私心里还是相信瑜白不会伤害荒,便点点头,不再追问。   此时,距离他们消失已经有一个来月了。   Ⅱ   对于瑜白而言,荒是特别的存在。无论是幼年的荒,还是成年的荒。   至于何时成为这样的存在她已经忘了。   瑜白坐在软垫上,一旁的矮桌上还放着棋盘,黑白交错,一局未下完的残局。她盯着看了会儿,捻起棋子,看了好一会儿,无奈的把棋子扔回棋篓。她发现她并看不懂接下去的走势,更别提接着下了。   果然……棋艺与她并不合适呢。   她笑着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片叶子,放在嘴边。   比风还轻柔的乐曲,像是女儿家最美的柔姿,屋外观赏星空的雪女愣住。   轻柔低缓的小令格外动听,雪女闭上眼,身侧浮现淡淡的水色冰凌,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格外温柔的声音在月夜下更显得悠扬。   还没来得及沉醉,危险的预感传来,心脏猛地一缩,她睁开眼。   那是一幅极为可怕的场景……   被染成血色的月亮,遍地的尸体,巨大的凶兽遮天蔽日,遮盖着月,狐尾化作利器一瞬间刺穿人类的身躯。   作为雪女的她竟然萌生出一种透入骨子的冰冷,冷彻心扉。   狐妖!   雪女与之对视,冰冷的血色眸子仿佛是看不见雪女的存在,巨大的獠牙露出斑驳血迹。倒塌的房屋,悲痛的哀鸣。   “暴风*雪”   夹杂着巨大妖力的雪凌直直的穿透妖狐的身躯,妖狐的身影在半空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而冰凌则消失在黑暗中。   假的?   雪女瞳孔放大,条件反射躲过妖狐巨大的爪子,爪子无视雪女,直直的袭向倒地的人类。   雪女停在半空。   安倍……晴明?   长的与安倍晴明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怀里拿出咒符,青空出现天雷,劈在了狐妖身上,他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一条青色巨龙。   安倍晴明!   雪女肯定那个男人确实是安倍晴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雪女想明白,空中又传来悠扬的小令。   这次出现的是……荒!   虽是幼年模样,身上的气味却是骗不了人,雪女盯着那个突然与一目连一同出现的孩子,表情更为疑惑。   为什么荒也会在?   “葛叶!”   “葛叶,醒醒!”   “葛叶!”   这回又是谁?葛叶?是这只狐狸吗?雪女听到一声声殷切呼唤。   格外熟悉的声音。   Ⅲ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画面挥散一空,悠扬的小令也消失不见,她依旧站在神殿的屋顶上。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冷风一吹,背后竟有种凉的感觉。   “那是你的记忆?”雪女盯着屋顶,小声嘀咕,语气疑惑。   她想起那个声音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确实是……瑜白没错。   瑜白不知何时出现在神殿长廊上,抬头看向雪女,不带笑意的瑜白看上去格外严肃。   【那是回忆……】   “荒,安倍晴明,葛叶?还有一目连?那是什么?”   瑜白笑了笑,对于雪女的提问沉思了下,思考如何解释。雪女能与她共鸣同样令她措手不及,也许是因为雪女身上带着荒气息的缘故。   荒曾……拜托雪女保护瑜白。   这也是雪女不会被神殿干扰妖力的原因。   【那是几十年之前的事。】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荒与安倍晴明无意踏入时空,被传送到了过去。我与荒便是那时认识的,而葛叶…传说中安倍晴明之母,那只凶残的狐狸,其实是被控制了心神……】   所以那时的葛叶才会如此凶残。   【葛叶是个温柔的女子,我与她是好友。同时为了帮助荒回到正确的时空我们去寻找了一目连,很可惜我并没有见到一目连。   因为在找到一目连之前我便被葛叶挟持,葛叶凶性大发,杀死了无数人……】   【我无法唤醒葛叶,安倍晴明与荒,一目连携手击退葛叶,却无法封印她。最后安倍晴明与荒力量透支消失了。】   瑜白露出悲痛。   “所以为了不改变历史,你把他们送回去?”雪女不懂她的想法。   瑜白摇摇头,她从没想过把他们送回去,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那道咒符确实只有荒能解除。   因为那道咒符是荒改写纹车妖妃送与她保命符咒而诞生的咒符,里面包涵了荒的神力。   但是咒符引发的力量竟然把两人送到了过去,这是意料之外的。   虽然她冥冥中似有感悟。   【他们会回去我也是在他们触发符咒之后才发觉。因为我怀疑,引发葛叶暴虐的也是安倍晴明,不,应该叫他黑晴明才对,他和安倍晴明有些不一样。   所以我在荒身上加了咒符,因此并不是我把他们送回去。】   瑜白露出严肃的表情,她没有忘记安倍晴明与荒消失后,有个黑色的身影一同消失。并且他们消失后,葛叶突然恢复神志。   为什么黑晴明要杀死安蕾?   对,是为了杀死安蕾才引发一场灾难。   她有些怀疑,葛叶的死是否也与黑晴明有关。   那么黑晴明到底是谁?   ☆、分叉的历史   Ⅰ   如同瑜白所预料的那般,时隔几日荒与安倍晴明出现在神殿祭坛,以昏迷的姿态。   “不知道荒大人与安倍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位大人竟然都昏迷了。”   “消失了一个多月又突然出现……”   ……   流言蜚语突然多了起来。   又过几日。   天皇终于松口把兵撤回,许是因为荒回来后结界更为牢固,神殿开始排斥心怀恶念的人类,外来的阴阳师变得虚弱。   相比较于人类的不安,反倒是妖怪的雪女与瑜白自在多了。   天色刚刚亮起,天空还呈现灰蒙蒙的模样。听见动静的瑜白掌灯,柔黄色的微弱亮光照亮和室。   荒坐起身,身上穿的是松垮的素色亵衣,一瞬间露出茫然很快又消失在平静的面色中。   瞥见掌灯的瑜白,荒愣住,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为何她会在此。   【好点了吗?】   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和室来回看了几遍,表情猛地变作恍然,生动的模样确实看不出是以往那冷傲的神使。   “……瑜白?”   见他叫自己,瑜白笑着点点头,走上前跪坐在榻榻米上,递给他一杯还带温热的水。   一时间,两人都未说话。   这里是……   他回来了?   那么葛叶呢?他记得最后一幕是葛叶发狂的样子。   “葛叶……”荒停下,微微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瑜白,足够优雅得体的坐姿,带笑的面容。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心底冒出一种长叹:【终于又见到了啊……】   终于又得以见面了――   这般奇怪而莫名的想法在脑海盘旋。   【欢迎回来。】   “……恩”   【那么要聊天吗?】   荒露出极淡的微笑,不带倨.傲的荒显得温和,更像是温柔的神灵。这般模样的荒让瑜白有些不太适应。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荒还真是非常可爱呢,被葛叶忽悠的差点以为荒是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遇到瑜白的时候,这个家伙总是旁敲侧击的问他父母的理由?   见荒面露不愉,许久不见的疏离被打破,瑜白捂嘴忍笑。她也想起来当初年幼的自己,面对这个孩子时不着调的模样了。   【说说经历吗?有些事过去太久,我都忘了呢。】瑜白如此提议,并非是真的遗忘,而是想要听听荒的经历与自己的是否有些出入。   经历啊――   荒动了动嘴唇,平静的没什么起伏的眸子清澈明亮,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比如刚离家不久便被困在红叶雪岭的瑜白,被安倍晴明打伤而凶性大发的葛叶,再有也许是寻找一目连时他断断续续的失忆吧……   荒说的很慢,带着他一贯有些高傲的语气。看起来,四年来的异世之旅似乎并未抹去他的棱角。   这令瑜白松了口气,神殿不需要温和的神使,温和会令人类变得贪婪,比起温柔他们更需要一个威严的神灵。   威严到令他们害怕,崇敬。   幸好……   荒还是荒   说起来,关于他断断续续的失忆实在是令他烦躁。   ――――――   关于失忆……   那时他们已经离开山阳山阴,正在前往近畿。   在山阳山阴一目连的神社内,他们并未如愿见到一目连。荒第一次见到被世人供奉的风神社,繁华富裕的神社是如此美丽,与它日后残破不堪的模样完全不同。   即便是他也会觉得神奇,被信仰供奉着的神社在阳光下濯濯闪耀着。   只可惜,一目连并不在神庙,没人知道他在哪儿。等了半月有余,荒便有些不耐性子了。   正巧听闻近畿鬼王手下有个知晓万物的妖怪,于是他们便启程去了近畿。那时的近畿混乱不堪,鬼王凶残,鲜少能看得到人类的踪影。   “站住!”   又一次听到呵斥声,被瑜白抱在怀里的荒面无表情的抬头。   他们面前……又双叕是一队来打劫的盗贼,这是他们进入近畿以来的第三波了吧……   相比较于前面两波衣衫褴褛的山贼,这一波要好看的多。起码衣服挺整齐的,为首的几人腰间还悬着刀。   “……山贼都开始分批就业了吗?”瑜白没忍住,对着葛叶吐槽起来,相处久了,便会发觉她的性子越发跳跃。   明明他们已经换上了破衣服,模样也幻化成快要饿死的难民,为什么还有人想不开要打劫他们?   “所以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直接杀死不就好了。”葛叶一开始就不愿变作这番狼狈的模样,她可是大妖怪,为什么要装作人类?   “又是人类啊,正好当做点心――嘻嘻嘻”   ???   “葛叶你刚刚……吃,吃点心?”瑜白震惊,猛地转过头,吞吞吐吐的盯着葛叶,一副【原来你是这种妖怪啊】的样子。   你是笨蛋吗?葛叶瞥了她一眼。   “给我看清楚!是那个家伙在说话哟~再认错我可是会杀了你哟~”即使是化作褴褛的人类,眸子里的妖娆依旧令人沉醉,倘若说出来的话没有这般凶残就更好了。   瑜白愣住。   哎哎哎?搞错了吗?顺着葛叶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一道残影快速掠过,盗贼们脖子上除了多了道血痕,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倒了下去。   溅起一地尘埃。   “下个轮到你们了,嘻嘻嘻――”矮小的生物从盗贼尸体上抬起头,像是蝙蝠一样瘦弱,骨瘦嶙峋,眼睛格外大却无神。   “呐呐,葛叶那是什么妖怪。”   “不是妖怪,是人类。”说话的是荒。   葛叶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诅咒而妖魔化的人类,颇有兴趣的化作原型,暴起的狐尾直接把那只人类卷起。   仔细观察被她尾巴捆住的家伙,他的身上已经透出腐烂的气味了,真是令人恶心。   “确实是人类啊,吸食了不少人类血液的家伙。”   瑜白抱着荒凑近……   ――――――   停下回忆   荒头痛的揉揉额间,似乎还有些头疼。瑜白跪坐的姿势依旧标准,她想起来了,她记得那个人类暴动,准备袭击她,然后被荒挡下。   结果她平安无事,荒却受了重伤。   【真是抱歉,当初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记得是后背被抓伤吧?】   瑜白歉意的看向荒,当初的她也是麻烦的存在呢。   “重伤?”荒疑惑,“我没有受伤,但是因为被救下时撞到脑袋,所以失忆了一段时间。”   【没有重伤?】   不一样了,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瑜白睁大眼。   “在你的记忆中我是受了重伤?”荒眯起眼,一语即中。   瑜白茫然的点点头,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历史?几日来的不安又出现,她把手放在大腿上,惴惴不安。   【所以四年来荒并没有沉睡?】   “四年?不,我在那儿只呆了一年。”   瑜白猛地瞪大眼,历史真的被被改写了,为什么会这样?   “荒大人”   和室门外传来女官的叫声,荒看了眼还处在震惊中的瑜白,低声道:“何事?”   “安倍晴明大人刚才离开了。”   “恩”荒低声应下,女官静候几秒,见室内并无叮嘱,慢慢起身离开。   “村庄一事如何了?”见她魂不守舍,荒见状换了个话题。   【你们消失后怨灵一同消散】   “恩……”   接着两人并不说话,安静的坐在和室内,相顾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另外开了个综漫坑,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么哒   ☆、撩妹   Ⅰ   本以为今年的冬景不会与荒一同欣赏到,没想到……   瑜白叹了口气,心情抑郁。   荒消失的几个月积攒下来的事务让他忙的常常见不到踪影。   难道神使并不是类似于吉祥物般的存在?   虽心有抱怨无法与荒好好说话,但以瑜白的性格也做不出无理取闹的举动来。说起来似乎是除了荒苏醒那一夜,之后便再也没有单独见面过了。   有点失落呢。   “瑜白大人,荒大人为您准备了和服。”   啊……又来了。   瑜白坐在榻榻米上,摆弄茶水的手僵住。微微侧头看向跪坐着的女官,她双手向上,掌心捧着衣身,耦色却是女孩儿家喜爱的颜色,更别提精致的绣工以及光看布料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面料,对此瑜白表情更为困惑。   为什么要一直给她送东西?   衣服,首饰,胭脂……   “荒难道想要把我卖了?”她轻声嘀咕。她记得对于人类而言只有丈夫才可以送这些物件的吧,但这是人类的礼仪,和妖怪神灵并无关系。   她不觉得荒会喜欢她,毕竟她是如此无趣。温柔的女子无数,比她貌美的更是数不胜数,那么她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神灵的呢?   这般一想又觉得有些泄气。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她啊,确实喜欢荒。对呀,是喜欢。   心底想过与荒一同走遍平安京,会担心他安慰,会对他生气,喜怒哀乐也会被他随意牵动,确实是喜欢啊。   正是如此才会泄气,求而不得挠心挠肺。   好想快些离开呢。   瑜白徒生出离开的念头,鬼村一事已经解决,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才对,这样是否可以抑制对荒的喜欢呢。   那么等冬天过去就去近畿吧。   她想去见见红发的鬼王。   Ⅱ   对于荒而言,时间不过是屋前的树绿了又红,红了又绿。对于所有寿命漫长的生灵而言,时间是最没用的。   妖怪以战争来度过漫长无趣的岁月,人类则是欲望。而神灵,神灵或许只能用下期来打发时间了。   放下手中的笔,笔尖在纸上划过浅浅的墨痕,曾对于他而言无趣的时间此时竟显得可贵。   他有些迫不及待。   布满案牍的公文已经批改大半,对此他忍不住皱眉,往日打发时间的公文令他烦躁,却又不得不耐下心逐字逐句批注。   此时他有些想念酒了,当然不仅是喝酒,还有茶,故事,以及说故事的人才对。   瑜白推门而入时,便看到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公文。   原来神使真的不是吉祥物啊。   “谁和你说神使是吉祥物的?”听到荒的问话,瑜白震惊,她可没说话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有种说坏话被抓住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见她不说话,荒干脆放下笔,支着下巴看她局促不安的模样,荒的眸子里闪过笑意,却也不给她台阶。   “恩?吉祥物?”甚至坏心眼的有重复了一遍。   【什么吉祥物?】瑜白装作懂,表情格外无辜。   见她抵死不认荒微微摇头,递给她一支笔,瑜白疑惑的接过。   为什么给她笔?   送的东西终于从女子用品换成了文房四宝吗?   “坐这”荒微微坐过去,指着空出的地方。   【???】虽不解,瑜白还是老实走上前坐下。   “批改”荒拿起几本还未看过的公文放在瑜白身前。   【???】你疯了?瑜白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几个字,荒竟然会让她帮忙批改?   “两个人,快。”荒依旧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大抵是地上的文案太多,瑜白盯着手中的笔看了会儿,没忍住心软,老老实实的打开公文。   看她秀气的侧颜,荒微微勾起嘴角。   等到天色渐渐黑去,直至夕阳彻底归于海平线,屋内亮起了灯。写完最后一个字,瑜白长叹一口气,揉揉酸胀的手腕,忍不住对荒报以同情。   什么:天气与海鱼的相配性。   农田的发展   还有贵族乱七八糟的祈愿。   人类以为神使是什么?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有?   【荒,你还真是辛苦。】瑜白同情。   荒伸手拿过她的手腕,慢慢揉捏起来,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手上的动作意外的轻柔:“还好。”   瑜白盯着被他握在手中的手腕……   震惊。   荒难道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吗?   荒微微眯起眼,指尖稍稍用力,瑜白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不要想无聊的东西。”   瑜白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扯扯自个儿的手,恩,纹丝不动。   见荒面色如常,瑜白忍不住捂脸。   回来的荒突然点亮了撩妹技能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赶出来了!!虽然字数少,我会再加点   ☆、不娶何撩   Ⅰ   安倍晴明离开后,神殿恢复到往日的平静,荒也回归到原来一成不变的神使生活。   当然,改变确实是有,比如无聊时逗弄一下某位优雅的大小姐。   这般恶趣味被荒小心的掩藏,面上依旧维持着严肃到无趣的正经,却坏心眼的喜欢逗弄瑜白。   偶尔瑜白会觉得,荒最近是不是活跃过头了,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只是错觉。   还真是奇怪。   正在听神官盘点供奉,荒面无表情端坐着――走神。   十年一次的供奉并不是荒想要离开就能离开的,作为神使必须聆听人类的祈愿。   无聊而乏味。   这个颜色很适合瑜白。   当神官盘点到贵族送来的供奉后,荒的脑海里猛地跳出瑜白穿着这件衣服时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荒紧皱的眉微微放松。   每十年一次的盘点不仅是荒觉得无聊,对于神官们而言也是胆战心惊,他们无法得知神使大人的耐心什么时候彻底告捷。   不过……   看起来今年神使大人格外有耐心。   当念到各类胭脂时,本以为又会迎来神使大人不屑的目光,神官胆战心惊的偷偷往上瞄了眼。   笑?   神使大人在笑?   “念完了?”听见神使大人冰冷没有人情味的嗓音,神官微微摇头,笑容什么的,果然是看错了。   似乎是要举办大型庆典,瑜白若有所思的看着往来的女官,神殿染上喧闹,各种华美的器具从阁中被取出,被清水冲刷过后,摆在阴影下晾晒。   原本不让普通人类涉及的神殿迎来了一批批心怀善念的人类。   每每遇到人类,他们总会微笑着对着瑜白参拜。   对着她参拜?   瑜白微笑着目送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格外不适应这般喧闹。   有些难受的扯扯衣摆,过于华丽的服饰阻碍了她的动作,一举一动都被限制。   最近是有什么庆典吗?为什么女官们一定要她穿着如此厚重的十二单?   “怎么了?”   “吓——”   突然出现的荒令瑜白吓了一跳,荒皱眉,扶好左右晃动的瑜白:“小心些。”   瑜白后怕的拍拍胸脯,倘若直接摔倒,这一身能直接压死她啊,感激的对荒笑笑,略微有些困惑:【荒,为什么女官们一定要让我穿这身衣服?】   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荒眼底含笑,他自然是知道原由的,神殿中唯一可以穿着绣着星陨十二单的只有——神使的妻子。   这身衣服穿在瑜白身上,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合适,少女娇好的容颜被衬的更为夺目,彷若星辰的眸子中只剩他的影子。   他摇摇头,语气平淡:“不知道,大概是庆典吧。”   瑜白直觉荒应该是知道的,有些困惑,摇摇头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吧。   见瑜白不再追问,荒眼底含笑,漫不经心的问到:“要去看庆典吗?”   瑜白举步维艰,看来格外不适应呢,心有不忍的荒叹气,虽然很喜欢看她穿这身衣服,但是还是有些勉强吧:“去换上普通的和服吧。”   “嗯?”正在思考如何才能走的优雅的瑜白闻言抬头,【换一身吗?不用呢,其实习惯一下就好了,感觉穿这身衣服的时候荒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意外的敏感啊——   哑口无言的荒愣了下,心情愉悦,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敏感。嘴角上挑,伸手拉住瑜白的手:“去看庆典吧。”   昂——   瑜白盯着十指相扣的手,为什么拉着要十指相扣?还有为什么荒那么熟练??   “不去?”   【…不是】她总不能说她被你撩的有些腿软吧。   Ⅱ   忽略荒的不正常,这段路走的还算愉快,瑜白目不斜视的看着女官们装点神殿。   将在神殿举办的庆典确实令人期待,毕竟十年一次,足够隆重。   【这个庆典是祈祷什么的?】   为了配合瑜白的步子,荒走的很慢,走神的思考着以这样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到书阁。   “荒?”见他不答应,瑜白摇摇他的胳膊。终于,回神的荒反应过来,侧过头疑惑的看向某个小矮子。   【这是祈祷什么的庆典?】不得不耐心又问了遍,荒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你不知道?”   嗯?她为什么会知道?   “嫁娶”荒依旧言简意赅,貌似懂了的瑜白嘴成了O字形。   呐,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难道神使还要兼职当月老?还管嫁娶?一瞬间,她觉得荒十分不容易。   感觉自己再不解释一下,一定会被脑补成奇怪的神使,荒开口:“到了年龄的女官和神官也该嫁娶了。”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有些女官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咦,那我为什么要穿十二单?还有好多女官递给我红色的纸条】QAQ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荒愣愣的盯着瑜白看了好一会儿,扭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有些尴尬的表情。   相传,把写满爱意的红纸送给神使的妻子,她会保佑女子的爱情一帆风顺。   荒不动声色:“那就接受。”   【那些红纸很重要吗?】她随便的放在了梳妆台上啊。   瑜白慌了,万一真的很重要岂不是糟糕了,荒轻咳一声:“没关系的”   Ⅲ   一路走走停停,踏入书阁后瑜白快要累趴了。木屐加上厚重的十二单,实在是太重了,更别提一路上大家那种心照不宣的微笑。   桥等麻袋——   可以听她解释一下吗,她真的不打算败坏荒的声誉啊!   心累。   “很累吗?”见她有点气喘吁吁的,荒看向那身衣服。也许可以让女官修改一下,用蛟绡会不会轻一点?绸缎似乎也不错。   顺手把瑜白耳边的碎发别再耳后,荒干脆一把抱起她。   “啊!”这回是真的受到惊吓了!   好在荒只是把她抱到榻榻米上,便把她放下,也没人看到,自我安慰的瑜白强打精神。   她的少女心,好炸!   “怎么?”   请不要一脸平淡的问我怎么啊,仿佛我的举动非常大惊小怪一样!   恼怒的瑜白瞪了眼荒,扭头不理他。   不娶何撩?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你们想撒糖—— 那就撒吧……   ☆、一家有女百家求   Ⅰ   【果然不是错觉啊――】   她真的在被荒撩?无法和迟钝挂钩的瑜白噗嗤笑出声。其实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每次荒和她接触的时候耳垂都红的滴血。   意外的萌。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严肃的存在。   瑜白露出笑意,稍稍抬头就能看清荒认真严肃的侧颜。其实,荒长得格外标致呢,不过大多时候过于严肃,以至于大家都不敢与他对视。   被埋没的绝色呐。   怎么说呢,有点不可思议吧。   瑜白晃神,脑海里还回荡着女官们的窃窃私语。   “把带有心意的红纸给神使的妻子就可以获得幸福吗?”   红纸,神使的妻子――   瑜白感觉脸上有点热。神使的妻子什么的,她可没想过呢。   被女子莫名的笑声勾起好奇,荒时不时抬头,见少女笑的开怀最后干脆停下笔,饶有兴趣的看着瑜白傻乎乎的笑容,很傻。   “发生什么?”   “吓――”   瑜白拍拍胸脯,羞赧的瞪了荒一眼,她最近是不是太容易被吓到了?瑜白神色游离,她才不是做贼心虚。   故作正经的轻咳一声,瑜白正色【在想庆典的事,非常期待女官和神使们的庆典。】   虽然并不是真的在思考庆典的事,但她的确非常期待庆典的到来,所以也不算欺骗吧?   有点心虚的女子,硬撑气场。她才不心虚呢,目光与荒炯炯有神的眸子相碰,瑜白慌忙错开,动作大的甚至打翻了身前的书。   为什么自己心虚到不敢和他对视呀!   明明是他开始撩自己才对啊!   瑜白反思。   Ⅱ   庆典……   荒皱眉,他并不喜欢那种喧闹的场面,更别提他还要一直在场。   有些头疼。   【女官是从神殿出嫁吗?】对于婚嫁一事女子似乎都带着高昂性质,便是瑜白也不能免俗。   脑海里稍稍幻想一下,总感觉主持婚嫁的荒成了大家长一样的存在。   瑜白支着下巴看着荒的侧颜,乍一看有些俊秀,安静时无害到像是平安京贵族公子一般的绝色。   荒是非常可靠的存在呢,对于神殿的大家而言荒就是神祗吧。   见瑜白捂嘴轻笑出声,荒以为她在想庆典一事,露出个别扭的表情,语气有些怪:“嗯,从神殿正门出嫁……”   如果不是那些女官出嫁时总会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而他又不能直接拂袖走人或者武力镇压,只能面无表情的任她们打量。   他一定不会那么反感庆典。   【白无垢——】瑜白微微叹气,女儿家总会对于白无垢总有种不能免俗的情怀啊。   【白无垢的制作请一定要让我帮忙。】   算是答谢女官们对于自己几个月以来的照顾,作为“神使的妻子”为她们祈福吧。   如此厚颜无耻的想法令瑜白自个囧了囧。   荒若有所思的盯着一脸囧色的瑜白。   穿着白无垢的瑜白吗……   不得不承认,他竟有了种隐隐的期待,希望那一天不会让他久等。荒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笑意,等的太久他可会——生气?   “如果想要答谢,就为她们祈愿吧。”荒突然开口。   庆典当天除了神使会给予祝福,他的妻子也会为新人们备上祝福。荒说的过于理直气壮,让瑜白有点恍惚。   荒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指尖在矮桌上一遍遍描绘着瑜白的名,故意放慢语速:“庆典当天给她们祝福。”   不止荒心底算盘的瑜白单纯的点点头,貌似并不难的样子,给予祝福什么的她应该没问题。   若是可以直接给予祝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笑着点头算是应下。   Ⅲ   好心情的荒,便是午后听神官讲述无聊的庆典安排时,也是格外好脾气。好到让神官连连思考今日的太阳到底是从何处升起。   隔绝了门外的喧闹,和室显出安静的模样。荒坐于上方,听着年迈的神官慢吞吞的安排事宜。   “荒大人,有一女官被四位男子求娶,这——”   神官捧着几封求娶的信筏,心底同是惴惴不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官自然不用思考父母之命,但也从未有过被四人同求的事。   这种琐事拿来劳烦神使大人,只怕又要被神使大人冷飕飕的目光盯着了。上了年纪的神官心底叹气。   只怪神使大人今日脾气太好,让他一不小心真的问出口。   “嗯?”荒冷着脸,冷哼。   话已开口,神官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古有,一家有女百家求之说,神殿的女官自然是出彩……”   一家有女百家求……   歪了重点的荒盘坐在软垫上,出神。   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看上瑜白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仿佛所有物遭到窥视,令荒一瞬间怒气攀升。   被吓得一抖的神官立刻笔直站好,目不斜视,生怕荒一怒之下把他遣送。   不对——   并没有年轻的神官向他求娶瑜白,记忆力向来绝佳的荒稍稍回忆便能记起大部分聘书,里头并无瑜白的名。   难道他们眼瞎了?竟然无人看上瑜白?   瑰宝被他人无视甚至丝毫不在意,这般想法一出现,又令荒有些气急,面上更是如同雪女般的冷若冰霜。   立在下方的神官快哭了,荒大人似乎……心情更糟糕了?   “吱——”   瑜白捧着托盘步入和室,见来人一直受惊吓的神官快感动的哭了。   见荒冷冰冰的目光投来,神官打了个冷颤,十分有眼色的告退,离去的速度仿佛身后有猛兽追逐。   瑜白摸摸脸。   怎么感觉那位神官看到她时快哭了?她很可怕吗?抬头,坐在上方一看就是生闷气的荒让她恍然。   ……好吧,她觉得荒把人家吓跑的可能性更大些。   【心情不好?】   明明不久前还是好心情呀?发生了什么?   瑜白走上前,把托盘放在桌上,取出一叠叠摆放整齐的精致糕点,是庆典时准备用的,味道很好,她取了些。   荒对于这些小玩意儿到不在意,对于瑜白熟练的摆盘侧目,女子身姿纤细,微微低头,露出一节玉白的颈项。   平缓温柔的姿态令人不自觉放轻松,还未反应过来荒的嘴角已染上笑意。   一家有女百家求,瑜白有他足以。   ☆、读后感   Ⅰ   她名惠,是神殿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女官,每日主要负责记录书阁中借出的书。   雾气慢慢消散,露出一轮红日。推开书阁的窗户,带着凉意的海风扑面而来,冻的她瞬间清醒。   走廊外传来女官们的议论声,大家都非常期待庆典呢。不过其实她更期待瑜白大人与荒大人的婚礼才是。   如果是荒大人的婚礼,定是举世无双才对。   书阁鲜有人踏入,不过自从瑜白大人来此后,这苍老的屋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生,变得鲜活生动。   每日,她为最期待的便是荒大人与瑜白大人的互动,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呀,来了。   惠立刻做出一副忙碌的姿态,耳朵却直直竖起,聊熟于心的步调声响起,一轻一重,不堪重负的旧门发出“吱吖——”一声。   “这门确实该换了。”荒大人的声音响起。无论何时听来,都会令人不自觉肃穆起来。   惠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瑜白,面对这副场面无比熟悉。瑜白有些好笑,这样的场景似乎每周都会出现一两次,笑着扯扯荒的衣袖,为那扇破旧的门求情。   【万物有灵,这扇门也许有朝一日也能出灵也不一定呢。】   明知是歪理,一旦对上瑜白亮晶晶的眸子,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了口。荒心生无奈,瞪了她一眼。   随后瑜白对着惠眨巴眨巴眼,明明是比公主还优雅的存在,偶尔的孩子气又是如此可爱,惠笑的羞涩。   只有瑜白注意到她对书阁所有的事物都非常在意,无论是破旧的门,残破的书,她都不希望它们被改变。   荒轻轻瞥了瑜白一眼率先跨布走人,瑜白连忙正色,故作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今日是来寻棋谱的,主要是瑜白的棋艺实在是太差,偏偏她还总爱与人对弈,令荒不得不雕琢一番这块朽木,他已经受够了这家伙一本正经的乱走了。   惠捂嘴,小声笑出声。明明荒大人棋艺如此高明,却总爱欺负不会下棋的瑜白大人,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是瑜白大人缠着他下棋的模样。   傲娇到众人皆知了呢。   没过一会儿,屋内便传来荒大人嫌弃的声音。什么这本太旧,那本编的不好,那本不够精湛。   惠仿佛能感受到瑜白的无力,不过说起来荒大人何时要求如此严格了?惠不解,说起来荒大人对自个要求非常高,对待他人虽说严肃但不苛刻甚是宽厚   许是因为看书的人是瑜白大人?   越发觉得肯定,惠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对于荒大人傲娇的性子有些想笑。   Ⅱ   小心的掩上门,惠看了眼书阁的旧门,不少女官出嫁后自然会欠缺许多职位,她们便会补上,新来的女官再接任她们的职务。   以后再也不能瞧见瑜白大人与荒大人的相处了,这么一想又觉得可惜。   “惠,一同给前辈们写祝福吧。”同好的女官走来,笑嘻嘻的拍拍惠的肩膀,见到来人惠掩去伤感,笑着应下。   “咦?”女官突然停下,细听了下,又好奇的问道:“荒大人与瑜白大人在屋内吗?”   见她不带恶意的好奇,惠犹豫了下点头。没想到对方眼中一下子绽放出绮丽的色彩,兴奋道:“我可以偷偷看一眼吗?就一会儿会儿。”   惠有些为难,犹豫不定。女官扯着她的手臂左右摇摆着撒娇:“听其他女官说,荒大人和瑜白在一起时十分温柔,我想看看荒大人温柔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   “这……”惠突然低下声:“你说的那么大声,荒大人会不会已经听到了呀?”   “啊!”女官捂住嘴,面露苦色,拉着惠连忙走开,边走边说:“荒大人一定听到了,完了完了,大人他会不会把我赶出神殿啊?”   惠被扯的有些痛,颇为沉重的故意吓唬她:“有可能。”   女官更加惨痛的叫了声,惠没忍住笑出声:“骗你的啦。”   至于荒,的确是听到了两位大胆的女官的议论,至于温柔?他不否认   荒微微低头,少女垂眸看书的模样温柔而贤淑,侧颜柔和,嘴角轻轻荡起笑意,细细的光线落在她的发丝成了金色的细线。   【嗯?荒我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哦。】瑜白突然合上书,荒猛地一惊,入神的目光骤然拉回。   “什么……?”   【这本书,它很有意思呢。】   荒盯着那本书的封面,绘着美艳女子的封面,女子衣不蔽体,颇为裸·露……   这本书   荒微微眯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给刚刚成年的男子启蒙用的书吧。   【不可以吗?】见荒面色阴郁,一本书罢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想看……这本书?”荒语气变得低沉,瑜白直觉该摇头。   有点犹豫,想想那卡了一半的剧情,瑜白狠心点了点头,她想看!   荒似笑非笑,“既然如此,那你就看吧。”   咦?突然同意?不会有乍吧?瑜白不太相信,荒反倒露出星点笑意:“不看?”   瑜白立刻摇头,她要看!   “那就顺便写个观后感吧。”荒说的格外自然,瑜白不禁囧了囧,荒突然变成了先生吗?还带布置作业?   “不愿意?”   【愿意!】   至于瑜白看到后头香.艳的描写时,想要去死的心情意外的强烈。   怪不得荒的眼神很奇怪!他根本就是挖了个坑!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我…… 所以我决定放福利! 下章让瑜白写个小黄·文!(骗人)   ☆、告白   Ⅰ   [武士出现在九亭,浑身湿漉漉的,风一吹冻的直哆嗦。   “这样的雨真大啊。”他嘴上说着,手指堪堪抵住腰上的剑柄,透过雨帘想要看清远方被雨水隔绝的地方。   就这样看了会儿,雨中突然出现赤色,他诧异的瞪大眼,脖子伸长,头顶的矮辫随之晃动。   是女人!   打着油纸伞的女子款款而来,穿着赤色和服,梳着妇人头,雨水打湿她的发鬓微微低头踏入九亭。]   瑜白合上书,揉揉酸涩的眼睛,看的有些累了。   这种杂记总是让人废寝忘食,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微微西向。已经那么晚了吗?总觉得才看了一会儿,但是天色告诉她,已经是和荒约好的授棋时间了。   对于围棋并不热爱,却喜爱和荒一起相处的瑜白这一次有些犹豫,盯着手中的书沉默。   还没看完好难受啊。   心痒难耐的瑜白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把它一起带上。   咳咳,若是荒问起来,就说带错了吧。   后天就是庆典了,神殿内装饰的也差不多了。瑜白走在走廊,头顶都是琳琅满目的琉璃珠串成的复杂花纹,有点扭曲的抽象派艺术。   走廊外的悬崖峭壁上盘旋着信天鸽和海鸥,都是白色的存在让人难以辨别。   一路走来,各色的丝带缠绕梁上,实在是无法和几日前朴素的神殿相吻合。   几位女官推推搡搡的走到瑜白身前,羞红着脸把红纸递给她,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   瑜白握着那几张红纸,深刻觉得自己才是那位该羞涩逃跑的少女才对,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让她心塞。   接连又收到几张红纸后顺利的到达棋室。   推开门,空气中漂浮着清淡的檀香让人放松,阳光透过纸窗落在地面。   荒披散着乌黑长发,一手支着头微微低头,目光认真而专注,指尖习惯性的摩擦着棋子。   对于荒下的棋,瑜白大多看不懂,不过棋盘上黑白胶粘,互不相让的气势即使是她也觉得非常厉害。   “稍等。”荒头也没抬的说道。   被忽视的瑜白也不恼,这样的荒她都习惯了,一旦入神便不会再管外事,能分心让她等会儿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她还想起第一次见到荒这副模样的时候,那时并不熟悉,荒不出声她只能维持跪坐的姿势等。   想想真是噩梦。   一等就是一下午,等暮色四合时,那人才想起自己的存在,诧异的抬头问了句:“还没走?”   Ⅱ   瑜白好笑的摇摇头,见他还有一番功夫要下,突然觉得自己带书的行为无比机智。   一人下棋,一人看书,安静而惬意。等荒琢磨着放下黑子,抬头时瑜白已经看的入迷,慵懒的半靠在榻榻米一角,面色安然,嘴角嗜笑,怀里还抱着玩偶,荒有点在意。   一旦在意其他事,下棋的感觉便再也找不到了。脑海里都是瑜白嗜笑的模样,挥之不去的令荒无心下棋。   少女看的开心,并未注意到荒在意的眼神。   [女人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与完美妖娆的曲线贴合。她稍稍抬头,目光欲语还休,透着妖娆妩媚,不像是人类,更像是黑夜中诱人心魂的鬼魅。   正当武士以为她会走上前接近他时,她只是微微欠身对着武士点点头,坐在了亭子一旁。   她像是只穿着外衣,雨水打湿后胸前沉甸甸的果子与衣服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起。   武士有点烦躁,目光止不住的往女人身上瞥,他似乎看到了胸前的凸起,像是雨后山上红艳艳的朱果。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比划尺寸……]   瑜白猛地合上书,眼睛瞪大。   虽然她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种香.艳的描写是她从未见过的,心脏跳的有些快,口干舌燥的令她羞红脸。   注意到她模样的荒有点恶趣味的想笑,安静的不出声,继续看少女接下去的举动。   瑜白抬头,颇为心虚的看了眼荒,好在荒似乎专注于下棋,并未发觉她的反常。   作为人类,长到瑜白的年纪,大概不仅是儿女怕是连孙子都满地跑了。但作为妖怪,瑜白的年纪才堪堪算作成年。   作为成年人看点带颜色的也无所谓吧?她为什么要那么心虚?   强撑一口气的瑜白有点恼。   “咳――”   最终荒出声拯救了纠结不已的瑜白,立刻解放般把手中的书放下,瑜白笑靥如花的走上前,除了脸色还带点绯色。   【下完了吗?】   瑜白努力把脑海里已经化作图画的文字消除,努力保持声线平稳。   荒点点头,眸子带笑,“看完了吗?”   【??】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瑜白侧头,懵懂的看向荒,染上水色的漆黑眸子格外漂亮。   荒蠢蠢欲动有点想要去触摸,怕吓到他的姑娘默默忍住,微微扬起下巴,点了点扔在一旁的书。   向来爱护书的瑜白竟然把书随意的扔在榻榻米上。看来里头的内容,确实给小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反应过来的瑜白猛地咳嗽,目光游走就是不看荒。   脑海中武士变成了荒的模样,清冷的目光打量着湿漉漉的女子――   怎么可能!   荒才不是那种人!   但是……   即使是荒,也是有欲.望的吧?   【呐……荒……】   “恩?”   小姑娘突然失落了?荒不解。   【不……没什么。】原谅瑜白突然怂了,即使所有人认为他们是一对,但荒确实没有真正说过什么吧。   “那么读后感想好了?”荒恶趣味的提醒,看着小姑娘突然涨红的脸,荒满意了。   【不,不……没有!不写!】   炸毛的瑜白捂着耳朵,宁死不从!她什么都没听到!   被小姑娘过于幽怨的目光盯着,荒咳了声,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那好。”   与以往没什么差别的平淡语气,被瑜白听出略微失落。   所以你在失落什么啊?   【呐,荒……】稍稍冷静了些的瑜白扯扯荒的衣袖,【今晚,一起赏月……好不好?】   烛光摇曳。   少女一身精致的和服,羞红着脸,模样甜美温柔。微微抬起头,眼神认真,眸子里都是对方的身影,带着眷念和快要溢出的喜欢。   荒喜欢这个眼神,更喜欢她刚刚那句近乎告白的直白。   “再说一遍。”有些沙哑的声音想起,荒坐直身,压迫力十足的身影令瑜白不太习惯。   “我很喜欢,再说一遍。”   【荒很狡猾啊,什么都没表示。】羞到家的瑜白都快脑袋冒烟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告白。   “我送了簪子给你。”荒轻轻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扯,小姑娘本就不稳的身子落入他怀。   心底咯噔一声,条件反射想要挣扎,却被荒死死扣住。   “还有和服,胭脂……”   【不是待客之道吗?】瑜白故作不知,红着脸窝在他怀里嘴硬,字迹都显得飘忽了。   “待客?”小姑娘比他想的要柔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不同于他的柔软,“那现在?”   【你在耍流氓!】瑜白继续嘴硬,【还有那本小说,荒是故意的。】给自己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瑜白继续讨伐荒。   这个啊……   “对”荒直白的应到,倒是把瑜白应得哑口无言。   “庆典穿那套星陨十二单吧。”   瑜白瞥了他一眼【又有寓意?】   荒嘴角上扬,坦然应到:“恩。”   ……   这家伙还真是坦然……   噗,并不讨厌这样改变的瑜白捂着眼,让她静静,她还没准备好! 作者有话要说:  Q_Q 我要耍流氓!   ☆、小姑娘   Ⅰ   明日就是庆典,荒忙的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对于大家心照不宣的笑容总让人羞涩,对此瑜白干脆躲在后院,乐的清闲。   靠在郁郁葱葱的樟树下,清风拂面,吹散少女原本束好的发饰,瑜白摊开本杂记(真!杂!记!),盯着上头的蝇头小楷,走神。   捅破某层之后,瑜白反倒觉得不自在了,实在是那个家伙表现的太――自然,熟练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新手,自然到让她极度羞涩。   什么嘛,到最后不自在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对于这般亲昵并不讨厌,咳咳,不过就是让她不太习惯。   总觉得不可思议。妖怪与神使,坠下神坛的神使吗…   “母上……”   【???】   有人在叫她?瑜白回神左右看了下,花影重重但并没有人影。   “母上”   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少女,模样看起来至多四五岁,穿着耦色的和服,脚底只套着白色棉袜,披散着头发,软绵绵的看起来是刚刚睡醒。   她伸出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瑜白像是被迷了心神,不由自主的弯腰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怀里。   女孩小小的手拽紧瑜白的衣领,生怕她消失一般,憋着嘴:“父上欺负偶……”   声音又甜又软,墨蓝的长发比新长出的海藻还要来的柔软,对上水盈盈的猫瞳时她的心都快化了,能把人萌化了的稚嫩。   瑜白把她当做前来贵族的公主,大概是迷路了,年岁幼小于是认错人了,三四岁的懵懂年纪最能勾起人们心底的保护欲,瑜白也不例外。   【你迷路了吗?】   小女孩盯着瑜白写出的字,迷惑不解“母上,什末?妍妍不仁慈(认识)”眨巴眨巴着眼,微微歪着头,以为这是母上在和自己玩游戏。   瑜白看了眼怀里的孩子,难道是字太难认了吗?于是她注上音节。   看到母上又举着她不认识的字,小姑娘瘪瘪嘴,摇摇头,簪子上的琉璃珠,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没办法的瑜白犹豫了下,小声开口:“你是不是迷路了?”   神殿大厅寂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神官们低着头,生怕神使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天皇想要把公主下嫁给神官,这是前所未闻的,恐怕下嫁神官是假,想要神殿才是真呐。   头疼的荒怒急反笑,对于人类的龌蹉了然于胸,天皇年迈,越发昏庸呐,正欲离去。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抹清冷的嗓音,很久前也曾出现过的女声。   还没等他发出疑惑,又有一个截然不同的软糯儿音出现:“母上,肚几饿”   “呃……那么一起去吃饭?”   “我要糕糕”   “母上是谁?”   “……父上的嘁止(妻子)”即使看不到孩童的脸,荒都能感觉到对方满满的“鄙视”   “父上是谁?呃,我是指名字。”   “方?连连叫他方”   瑜白抱着小姑娘回到后院,手里拿着食盒,一问一答倒也和谐,瑜白面带笑意,对于小姑娘稚气的回答有些想笑。   “父上不让你吃糕糕,所以离家出走了吗?”因为早上起床没有见到母上,兄上也不在,父上还不让她吃糕点,小姑娘委屈的直接跑了出来。   “父上,坏!”小姑娘直皱眉,圆嘟嘟的小脸狠狠地点了两下,举起小拳头对着空气挥舞两下。   被她模样萌坏了的瑜白侧过脸笑出声,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母上大人要笑,明明以前她都是帮自己一起讨伐父上的。   把食盒放在草地上,从里头拿出小姑娘心心念的糕糕递给她,小姑娘喜滋滋的双手接过糕糕,认真的道谢,小口小口开吃。   瑜白笑看她吃的两颊鼓鼓的小脸蛋,拿起帕子给她擦擦。   “母上,齿(吃)”小姑娘举着啃了一半的糕点,仔细看这孩子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母上――”   “呃,不用,你吃吧。”她眸子里不舍的表情实在是可爱,瑜白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那母上为什么不亲亲?”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说到,委屈的声音把人都软化了,瑜白想也没想立刻亲亲她柔软的脸颊。   “不过我不是母上哟。”   小姑娘愣愣的盯着瑜白,突然哇的一下哭出声:“母上不要偶啦,哇哇哇――”   “呀,你别哭,别哭,那个我没有不要你。”被吓了一跳的瑜白慌忙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小姑娘擦着眼泪,小声抽噎,在瑜白连声保证没有不要她之后才止住。见她不哭了,瑜白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拿起刚刚的杂谈,让小姑娘窝在自己怀里,小声地说起些有趣的故事。   “神使大人?”见神使愣着,为首的神官在同僚刀子眼中怯怯开口。   被脑海中轻柔对话熄了怒火的荒冷漠的瞥了眼,拂袖而去,人类的阴谋诡计他没兴趣。   靠在樟树下的瑜白越念越轻,抱着怀里的孩子一同睡了过去。   清风拂面,勾起甜美的睡意。   小姑娘难受的眨巴眨巴眼睛,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抱着她的男人发觉怀里的动静,缓缓放下棋子,往下看了眼,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醒了?”   “父上――”小姑娘笑容可掬的蹭蹭头顶的手,撒娇:“我梦到母上了。”   “恩?”   “母上请我吃糕糕。”   听到小姑娘的话,男人笑着眯起眼勾了勾嘴角,故意说到:“那么晚上也不用吃糕点了。”   小姑娘闻言小嘴微张,反应过来后死死摇头:“父上大怪诞(坏蛋)”   “肚子不痛了?”   摇头   “哦,那就一块吧。”   “哇――父上怪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是谁呢…… 应该不难猜吧。 方=荒   ☆、婚嫁   Ⅰ   庆典当天,天还未亮瑜白便被女官们唤醒,刚睡醒还带着困意,像个木偶人一般被女官们随意摆弄,显得格外安静乖巧。   鱼贯而入的女官捧着各色珍宝,屋子里霎时变得热闹,胭脂水粉被摆开,绸缎展开,脸上带着兴奋。   婚嫁确实是人生中的大事。   瑜白早就被折腾的睡意全无,僵硬的坐着总觉得有些主次颠倒。   这难不成是她的婚礼不成?   脑海里混混沌沌的,听着女官们的指挥抬手低头。坐在梳妆镜前,镜中女子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却又有些不同,如此盛装打扮让人不自在。   描眉画眼,其中一位女官用笔尖轻轻划过瑜白的眉,笑着对一旁捧着和服的女官说道:“瑜白大人皮肤真嫩。”   女子皮肤以“嫩,滑,柔”为绝色,滑若凝脂吹弹可破,瑜白的皮肤便是如此。   她被女官轻柔的抚摸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慌忙捂住外露的胳膊,生怕眼前的女官做出更加大胆的动作。   女官捂嘴,收回手,眼底划过一抹可惜,笑着拿起胭脂为瑜白上妆。   瑜白莫加有种她才是将要婚嫁的女子的感觉了。   明明她不过是上前祝福,却被打扮的比新娘更隆重,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般抱怨瑜白自然不会说出,添妆后,瑜白在女官们的殷切期盼下回拒了她们为自己穿衣的想法,拿起和服躲在了屏风后头。   看女官们激动的目光,仿佛她们才是瑜白一般。   十二单的前身是奈良时代的裳唐衣。以白、紫、青、绿、红为贵,金碧辉煌,端庄圣洁。   瑜白穿的是外衣白色为主,绣着星陨的十二单,与平常华服略有差异。繁复的服饰穿起来并不容易,等好不容易全部穿戴完毕,瑜白连弯腰都显得困难。   抹白.粉这一项被瑜白拒绝了,她并不是人类,不按照人类礼仪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这一层层白.粉抹上去,她十之八九会窒息吧。   最后是束发,结鬟式梳编法,先把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或两侧。   女官从匣子里取出几个簪子,别上,赤金色的流苏搭在乌黑的发上妖娆艳丽,衬上瑜白的脸却又令人觉得端庄大方。   最后用梳子梳理了下散下的头发,对着瑜白轻声道:“荒大人在门外等候良久,瑜白大人快些去吧。”   她可以现在反悔吗?   心脏跳的非常快,心底不安,镜中女子蹙眉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怜惜,女官们也不催促,安静的等瑜白平息。   短短几步的距离变得远不可及,手心都是汗渍,站在绘着山水画的和门前瑜白深呼气,伸手推门。   男子倚柱而立,淡漠模样在看见自家姑娘时不自觉荡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微站直身,目光认真而温柔的打量起盛装的女子。   湛蓝色的长袍贴服在荒身上,瑜白有些拘束。荒出伸手,瑜白愣住盯着眼前修长有力的手,还没等反应手指就被男人强硬的握住。   不同于她柔软的肌肤,干燥有些粗糙的手与她交错。   “害怕?”带笑的声音响起,瑜白回神,轻轻摇头,瞥了眼明明一脸愉悦却硬生生装作面无表情的男人。   意外的傲娇?   手指微微用力,总觉得荒带着恶趣味看她不安呢。荒看她有点炸毛的小模样,不动声色的靠近,打开用于装饰的折扇挡住勾起的嘴角。   【总觉得这样的装扮真够累的。】面对迎面走来的神官,女官还要面带微笑,瑜白觉得自己脸都僵了。虽说荒是板着脸,不过若是他笑的一脸温柔怕是神殿的各位只会更加惊悚。   “神使的妻子”   【什么?】   没听清荒的嘀咕,瑜白抬头,漆黑的眸子比黑珍珠更为动人,荒有点心痒,附身在瑜白眼睑上轻轻吻了下,随即起身。   瑜白猛地捂住自己的眼,通红的脸颊露在荒眼中,令人怜惜的娇羞,比胭脂更为绮丽。   这般温柔的荒根本无力抵抗呐!   “下一次,就穿着这一身与我同行吧。”   下一次?十二单?荒难道那么喜欢这身衣服吗?见她懵懂,荒也不恼,温柔低缓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他话中带笑:“作为神使的妻子”   妻子……吗?   这算是求婚?   猝不及防的瑜白一个不稳差点栽了下去,好在荒接的及时。迎面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心底更为懊恼自个的胡思乱想。   荒……果然是很狡猾啊。   告白也好,求婚也好根本就让她无法拒绝呐!   瑜白靠在荒身上站直,拽着荒的衣领躲开神官们心照不宣的目光,更为恼怒自己对荒的毫无抵抗。   羞赧的瞪了眼荒。   “荒很狡猾。”拉下荒的脖子,温润的带着香甜的气息落在荒脸上,清冷的嗓音染上女儿家特有的娇态。   荒一瞬间大脑空白,条件反射的堵住想要缩回去的女子,应到:“嗯,很狡猾。”但是,只对你。   未尽之意化在口齿间,难耐心动的荒按照心中所想俯身堵住少女的唇齿,轻轻咬了咬少女的唇瓣,试探的吮吸一下,在她未反应过来之前,攻城略地。   呼吸变得急促,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变得炎热。不知不觉间,瑜白已经变作双手圈着荒脖子的姿势,整个人宛如菟丝子一般缠绕在荒身上。   “实在是过分呢。”瑜白气喘吁吁的挂在荒身上,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宠爱有些脱力。   比瑜白更加不好受,荒神色难看,深吸口气抱起瘫软的瑜白,只觉得口干舌燥。为她整理稍显凌乱的衣服,知道她担心还特地说了句:“没人看到”   瑜白一抬头,被惊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幻……幻境!?   接个吻让荒连幻境都开了?!瑜白忍不住瞥了眼装作一本正经的男人,这样子完全就像是掩耳盗铃!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情万种的一瞥差点令荒想要把她就地正.法,好在荒一向自制。   瑜白理好衣摆,示意荒撤下幻境。   再一次觉得庆典令人不喜的荒也知晓快到婚礼的时辰了,不能再磨蹭了。遍布星陨的幻境消散,消失在长廊的神使又重新出现,连同面带羞意的女子。   神使们不约而同的低头,纷纷快步而行。   意外的有眼色呐。   对此瑜白更为幽怨的看向荒,这回是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荒对此当做没看见,淡定从容的牵着瑜白踏入正殿。   钟鸣一声,穿着白无垢的女官鱼贯而出被年幼的稚童牵引着踏入神殿,荒立于殿中对着年迈的神官点头示意。   神官跨前一步,开始宣读誓词,面容被掩在纯白的棉帽下,只能看到艳红的朱唇。   对于这些大半生都在神殿的女子荒放柔面色,抬手以漂浮不定的星陨赠予她们福运。   瑜白按照女官教导的上前轻轻点着女官的胸口,金色的闪光从指尖浮现,化入女官体内,依次做完瑜白有种妖力透支的眩晕感。   荒扶住瑜白,皱起眉,祝福一事对于现在的瑜白而言确实有些为难,好在接下去并不再需要瑜白的祝福。   相比较于女官,神官则好打发的多,娶妻不比嫁人,娶妻的神官依旧在神殿侍奉,而嫁人的女官也许一生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除了当个完美的人偶面带微笑,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出面了,听完神官们的誓言,目送女官出神殿,荒就带着瑜白消失。   对此神官们也跟着松了口气,要知道以往只要女官们的祝福送到,荒大人就跑路了!   今年又多留了几个时辰,鬼知道他们的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鱼剧情就可以完结了 本来是还有很多瑜白和荒幼年相处的剧情 但是……感觉没什么人喜欢,我就没写了 所以上一个穿越剧情看起来没头没尾的,打算修一下。 收藏之类的真的很伤,希望我们可以在下一篇见面(谢谢) 所以收藏作者不QAQ 正在更综漫【主网王】,有兴趣的小可爱酷来一起玩耍 —————— but!还没完结! 还没!   ☆、福利!   Ⅰ   庆典过后,退却喧嚣华丽的神殿变得更为空旷,新来的女官要开春后才能报道,因此神殿显得有些空寂。   瑜白有些不习惯了,熟悉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怎么着都有些惆怅,倒是荒对于这般清闲空旷十分满意。   寒冷的冬日并没有因为庆典而延迟,反而比往年来的还要早些。   第一场雪是在深夜降临,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屋顶房檐上,白的剔透,渐渐堆积,片刻就盖了厚厚的一层。   天空呈现破旧的灰白色,没有月光的夜晚冷清清的。   瑜白趴在荒怀里蹭了蹭,身体又软又酸,比妖力被榨干又跑了几千里还难受。不舒服的嘤嘤叫唤了声,带着小声的抽噎。   睡的不太.安稳,被“欺负”的有点惨,身子还一抽一抽的,软弱无力的模样格外引人疼惜。   荒盯着她还挂着泪水的睫毛,伸手想要抹去,却又觉得别具风情,手指犹豫的停在半空。   被如此直白的盯着,自然睡不踏实无法继续装睡,瑜白羞赧的睁开眼,把荒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挥开,动作一大被子被稍稍掀开,裸.露外在的皮肤感受到丝丝凉意。   荒支着头,看着她的小动作,顺从的把手拿开。   被子滑落,露出少女圆润的肩膀,以及胸前星星点点的暧昧印记,本就有些深邃的目光骤起波澜。   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口,目光便被窗外的落雪吸引住。有些可惜,若不是荒也许她还能跑出去看雪来着。   “睡觉——”   荒拖长音调,声音沙哑低沉,暗含情.欲,紫黑色长发散落在床笫间,还有些缠绕在女子白嫩无暇的肌肤间。   他重新揽住不安分的女子,一手圈着女子柔软滑腻的腰肢,忍不住又上下摩擦起来。   某种熟悉的感觉从下面传来,瑜白恼怒的用手戳戳他的胸膛,嘶哑着嗓音:“睡觉!”   荒面露可惜,女子躲在被子里头闷头不出。知晓今日她已承受不住,也不再闹腾以免刹不住车。   一早醒来大地素裹,屋顶堆了厚厚的一层,不少神官顶着风雪爬上屋顶清理落雪,免得堆积的雪压坏建筑。   瑜白不像荒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也许她连神殿中的神官都比不上,起码他们穿的不过是比平日稍稍厚实些,瑜白却是把自己裹成了球。   因为某个家伙纵.欲过度,瑜白揉着酸痛的腰肢,软弱无骨般靠在软席上,抱着小暖炉窝在角落看书。   听着窗外呼哧呼哧的风雪声,烛光灰暗,瑜白看一会儿就得拿起细丝挑一下灯芯,免得它被烛油湮灭。   荒处理完公事后推门而入,四处看了下见某人夸张的姿态不免有些好笑,摇摇头走上前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本想挣扎,但荒的体温实在舒适,瑜白立刻放弃让自个儿受罪,安然自若的靠在他胸前,轻轻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安分着。   风情万种的一瞥荒自然是当做一种无声的邀请,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晚上再来。”   ???   来什么?   瑜白困惑的抬头,见他眸子深沉,眼底带着令她熟悉的某种欲.望,瞬间囧了。   【禽兽!】   “嗯。”从善如流的应下,用脸颊蹦蹦瑜白冰冷的手心。   瑜白无语,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带点无奈带点宠溺:【现在别闹我,我要看书。】   “嗯,不闹”荒应得干脆,伸手捏住她的手把玩,仗着手长从一旁拿起本瑜白看完的杂谈看了起来。   盯着自己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等了会儿,见荒只是安静的握着也就松了收回来的心,重新拿起书从刚刚被打断的地方看起。   瑜白看的认真,荒并不爱这些东西,只是依着瑜白说不闹而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放下书盯着瑜白的侧颜。   说起来,瑜白有许多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比如为何不说话。   瑜白并非不能说话,她第一次开口荒便惊觉脑海中有时跳出的清冷女音是她的。   但是他没问,他总觉得若是可以说瑜白自然不会瞒着他,这么想可以说是自信的过头。   荒勾起笑意,伸出手指勾起瑜白散落肩上的长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像个幼稚鬼一般玩的起劲。   他不知道当初那短暂的穿越是否与瑜白有关,但他也不打算追问。   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并不打算破坏,也绝不允许别人破坏,即便神使的妻子是个妖怪,他也觉得无所谓。   因为那妖怪是瑜白,若瑜白是人类,那么神使的妻子便是人类,当然还是妖怪好些,毕竟人类的生命短暂而脆弱。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怜惜的看着怀里的女子,荒露出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表情,轻柔抚摸着她的长发,心中微微一动:“明日我们去见一目连吧。”   瑜白差异的抬头,见荒只是看着她并不打算解释,她轻轻点头在荒手心上写下【好】   “我想听你说话。”   不懂荒为何会提这个要求,瑜白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朱唇轻启:“好”   现实与脑海中一同响起的声音直扣心弦,荒忍不住用力抱紧怀中女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清淡略带甜味的气息扑鼻而来。   他……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问为什么没有婚礼 我只是觉得神使与妖怪的很奇怪 又不是人类还需要祭拜神灵 婚礼没有,瑜白穿十二单衣嫁给荒的场景有【当番外】   ☆、孩子   无论何时一目连总是那副温和无争的模样,庭前的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年年岁岁都是如此,几十年的光景不过是花开花落间。   雪压折了□□的花草,娇嫩的花枝承受不住厚雪的欺压,打蔫着枝叶。   一目连苦恼的看着被雪覆盖的了的花草,露出些不舍,微微叹气。   大概开春要重新寻花种了。   穿着棕褐色常服的一目连伸出手轻轻安抚着焦躁不安的龙,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威压实在无法令人忽视。   无奈的对着身后说道:“出来吧。”   对于荒喜爱吓唬龙的恶趣味,一目连只能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这偶尔的恶趣味是何时养成。   荒与瑜白从外庭走来,两人虽然没有黏糊在一起,但周身那种相似而又温情的感觉还是令一目连忍不住侧目。   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啊,垂首立于一旁,一目连笑的温和。   瑜白左右看了下,对于院内的雪景露出惊叹,眸子里染上惊讶。染上霜雪的万物也是别具美感。   知晓适可而止的荒先是愣了下,接着有些遗憾的停下威压。压迫自己的神力骤然一空,龙不顾一目连的安抚立刻逃了出去。   出逃的身影好似身后有猛虎追逐,瑜白已经无法直视一目连的目光了。   实在是羞耻。   与荒相处久了,就会发觉他有时奇怪的恶趣味真是令人没辙。   一目连看了眼瑜白,对着她含笑点点头,扭过头盯着荒,颇有一副不给个解释别想轻易让他放过的模样。   “嗯——”   荒思考了下,摸摸下巴语气有点不确定:“看起来很蠢。”   所以你每次看到它都要吓唬一下?自家孩子被说是蠢,一目连忍不住想要好好与荒切磋一番。   明明是两个年岁不小的家伙,这时候倒是显得无比幼稚,瑜白也不阻止。   “不是来打架的。”仗着身高荒拍拍一目连的肩膀,语气像是对待闹别扭的孩子。   噗——   瑜白差点笑场,一目连已经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这算是……冷幽默?   笑闹了一阵,三人坐在长廊上,瑜白点起香炉,温酒煮茶谈笑自若。   对于瑜白煮茶的手艺一目连极为喜爱,虽然他爱喝酒,但同爱饮茶。只可惜煮茶的手艺并不好,一个人喝茶也显得无趣,所以鲜少喝茶。   荒卧躺在长椅上,透过烟雾袅袅的香炉烟看向庭院中摇曳的花枝,举酒慢饮,语气悠然:“一目连”   “嗯?”正在与瑜白交流茶道的一目连分神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荒抿了口酒:“我与瑜白结亲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一目连失态,失手把茶水打翻,滚烫的茶水溅落在榻榻米上,一目连愣愣的看了眼洒出的茶水。   他觉得,他也许听错了?   荒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称得上愉悦的笑容,看起来一目连少有的失态让他心情不错。   一目连看了眼瑜白,荒这家伙恶趣味十足,一目连拒绝和他打交道。瑜白笑着与之对视,全然看不出羞涩模样。   某种意义而言这两个家伙还真非常相似。   一目连笑着摇摇头,意外的觉得这两人格外般配,荒大概比他更不在意血统,想明白的一目连举起茶对着荒示意:“祝福。”   荒微微笑了笑,举酒。   来找一目连不过是为了亲自告诉他,说完荒悠哉的坐起身,回屋,自在熟练的模样看起来已经把这当自己神殿一般。   对于瑜白,一目连并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第一眼的感觉大概是很温柔?说起来还是有些吃惊的。   “恭喜”   【谢谢】   瑜白与一目连相视一笑。   荒带瑜白来不过是为了找一目连要些草药,他想……要一个孩子。   如果有一个像上次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样有个可爱的小姑娘,长得像瑜白最好,会软绵绵的叫着要吃糕糕,会叫他父上。   ……听起来并不讨厌。   妖怪与神使或许穷其一生也不会有后代,不过这件事他现在并不打算与瑜白说。   “孩子啊……”   瑜白在里屋补眠,荒与一目连相对而坐,举酒小酌,天又开始飘起小雪,风一吹,飘落到长廊内。   听到荒问话的一目连并不诧异,毕竟知道他们结亲他就有这个想法。   妖怪与神使的孩子啊……   这个家伙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我记得你种过育草。”   那是一种可以提高生育能力的草药,一目连被青行灯骗的种过,还被荒笑了好一阵子。   一目连显然也想起,面色难看,点点头,他确实还存着不少。   “等下给你。”   “嗯……”   又是一年隆冬,寒风冽冽,荒举起杯盏轻抿,烈酒入喉。   瑜白与孩子啊……      ☆、结桃子   初见桃花妖与樱花妖是在暖阳的午后,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两个小姑娘笑语嫣然的坐在庭院的樟树上。   【她们是……】   落雪飘在她们身上像是毫无察觉,两个小姑娘依旧坐在枝头嬉戏打闹,粉嫩的颜色为单调的隆冬添上活力,看着她们也会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好,我是桃,她是樱。”性子跳跃嗓音清脆的是桃花妖,她大方的任由瑜白打量,笑嘻嘻的把躲在她身后的樱花妖拉了出来。   “这是樱。”   和跳脱的桃不同樱花性子有些害羞,用衣袖捂着嘴,万分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她们俩就在后院闹了起来,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这样想,本就害羞的樱更是羞红了一张脸。   瑜白笑着邀请两人一起吃茶点,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出现在神殿,但是这般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   桃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坐姿也极为随意。说着门前的村庄,抱怨人类总是分不清她与樱。   “无论几次,他们总会把我当做樱,实在是太讨厌了。”桃咬了口和果子,气呼呼的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事:“那对新结婚的人类站在桃花树下,许愿来年春天可以有个可爱的孩子。”   她停了下:“他们的誓词是‘樱花树如此美丽,我们在此许愿来年有一个比樱花更为娇艳的女儿吧。’真是笨蛋,樱花树和桃花树都分不清,我没忍住洒了他们一身的落雪。”   想起那两个人突然呆住的表情,桃自己咯咯笑出声,对于自己的恶作剧异常满意。   端坐的樱捂着脸扯扯桃的衣摆让她别那么闹腾,什么时候桃才会稳重着呢?   实在是有些丢人……   瑜白倒是觉得很有意思,温柔的看着眼前两位个性迥然的少女,人类为什么会把桃和樱弄错呢?   【我觉得桃和樱一点也不一样,但是都很漂亮。】   被这样直白的夸奖,即使是粗神经的桃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扯扯衣服,语气别扭:“下次你来桃花岭,我,我……请你吃桃子。”   瑜白笑着点头,算是应下这份邀约。   难得看到桃花害羞的样子,樱不免对瑜白多了些好感,对于荒隆冬时节把她们叫来的怨念也淡了不少。   那个男人把她们叫来,一定是因为她吧。   樱虽然害羞但是心思细腻剔透,看着眼前女子差不多也能猜的出来。   传闻有听说神使爱上了妖怪,没想到竟是真的。心底顿时有些羡慕,没有人能拒绝一分美好爱情,以及对于爱情的向往。   察觉到樱的视线,瑜白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那是一种很温柔的笑容,恬淡而娴静,就像是春日第一缕春风划过脸颊,留下的只有轻柔。   ……被神使爱上的妖怪,比神使更像是怜悯苍生的神袛。   樱觉得,瑜白比荒更像是一位神使。   “如果开春我就能让桃树快点生长,人类很喜欢我的桃子,不过我才不会给他们,如果有顺眼的给几个也没关系啦。”桃还在说着村庄的事,偶尔皱眉,偶尔喜笑颜开,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喜欢那个地方。   瑜白和樱对视一眼,安静的听着桃的讲述。   说了一大串,终于说累了,桃停了下来,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笑容,不免抱怨起来:“总觉得樱和瑜白好像!”   怕桃说出些不着调的话,樱慌忙扯住桃。瑜白笑笑,并不在意。   又聊了会儿,天色渐晚,太阳隐去后樱和桃一下子失了活力,哈切连天。   “好困呐。”桃揉了揉眼睛,就想趴在榻榻米上直接睡过去。   植物系的妖怪一入夜便会陷入深眠,樱无力的推了推桃,桃趴在樱身上嘟囔着撒娇:“别动。”   “我和桃先去休息了。”樱见桃似乎真的支撑不住,无奈的对着瑜白说到。   瑜白点点头,收拾起剩余的茶点。   “如果可以,多和桃呆在一起。”扶着桃的樱突然开口,瑜白挑挑眉,表示不解。   樱哑然,显然没料到荒竟然没事先和瑜白说过。   【怎么了吗?】瑜白看向樱。   “咳咳”樱脸上泛起红潮:“问荒大人吧,我和桃先去休息了。”   瑜白困惑的看着樱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这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为什么要多和桃呆在一起?   晚间荒回屋时瑜白恰好沐浴好,身上还带着湿气,发尾滴水,荒走上前从身后圈住瑜白的腰身,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鼻翼间都是花香。   瑜白侧过脸用鼻尖蹭蹭荒的脸颊,维持了一会儿这样的姿势,瑜白突然想起樱的话。   挣开荒的怀抱,从桌上拿起纸笔。   【我今天见到樱和桃了。】   这件事荒已经听神官们说了,点点头。   【为什么樱要让我和桃多呆?】   “……”额,荒停了几秒:“结桃子”   【????】   瑜白懵逼,她不会结桃子啊,就算和桃在一起她也不可能结桃子啊。   看懂她脸上想法的荒点点头,波澜不惊:“但你能生孩子。”   【????】   “桃花妖散发的妖气可以催熟女子。”这也是他把樱与桃唤来的原因。   【!!!!】   听懂了的瑜白悲愤欲绝,羞的满脸通红。   连刚刚见面的樱都在催了吗?!   结桃子?生孩子?!   怪不得看到樱和桃后女官们暧昧的目光,噗――   羞赧的瑜白狠狠瞪了荒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痛的作者来了   ☆、彼岸花   彼岸有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常盛不败,终年如火。   彼岸花,传说中生长在冥界尽头彼岸的亡灵花。不,其实并非传说,事实上冥界确实有彼岸花的存在。   艳红的花瓣细长,在狭隘的空间里舒展,慢慢往外弯曲,一点一点绽放开来,千万朵花形成的花海极为壮观,即便是黑暗也无法掩盖它的美丽。   那是花的盛宴。   只不过,见过彼岸花的人类往往都已经成为她的花肥,便是灵魂都无法挣脱其束缚,最后只能无力的永远沉睡,睡梦中还带着甜美的笑意。   “哎呀呀~竟然是青行灯呐~”沉闷的空气中传来妖娆的声音,无风过境,千万朵彼岸花微微摆动起来。   大抵是属性过于相似,同为大妖的彼岸花与青行灯并不对头,算不上相看两生厌,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青行灯坐在手杖上,青蓝色的裙袍划过彼岸花的花瓣,细嫩的茎叶微微颤抖几下。   她垂下眸子,环顾了下漆黑的彼岸花田,似乎是在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连绵起伏的赤红彼岸花肆意生长,看不见尽头。   和以往无数次来时一样,阴暗怨气横生,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猩甜,是人类血液的味道。   说起来,彼岸花那个女人…   淡红色的烟雾徐徐升起,被彼岸花团团围住的女子浮在半空,舒展着腰肢,一袭火红的和服,衣摆绣着精致的彼岸花花纹,笔直修长的腿翘起。   格外诱人。   女人左手举着类似于烛台的东西,右手则有无数张塔罗牌缓缓浮动。   “那个女人呢?”青行灯点了点青灯,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纸灯慢悠悠的飘到两个女人之间,微弱的亮光照亮彼岸花的脸。   一张不逊色于世界绝色的绝美容颜。   “那个人类被你吃了。”青行灯异常肯定,语气轻柔妖媚,责怪的问话硬生生成了情人的呢喃。   “难道这不是你送与妾身的礼物?”彼岸花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似在回味,捂嘴轻笑,妖艳的眼角微微挑起:“妾身可是很不满意这个礼物呢。”   看到被挡在彼岸花身后的一小片花田似乎被什么摧残过一般,显得无力颓废,花枝低垂。青行灯倒是好心情的勾起嘴角,令人愉悦呢。   “人鱼出现了呢。”青行灯说的很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彼岸花骤然变得冰冷的脸。   心底止不住好心情,她喜爱说故事,更喜欢看故事呢,再也没有比怨恨集成的故事更令她喜悦的了呢。   “与妾身无关,你若把注意打到妾身这里,休怪妾身无礼~”彼岸花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一瞬间的冰冷似乎只是错觉。   对于彼岸花的威胁充耳不闻,青行灯自顾自的说下去:“和你无关为何独独留下那女人的灵魂?我可不记得你有让到手的花肥投胎的癖好。”   青行灯故意贴近彼岸花的脸庞,青色的指甲划过她白嫩的肌肤,微微垂眸温柔的低声细语:“哦,也许你喜欢上她了?就像是~喜欢…那个男人一样?~”   一瞬间妖气暴虐,花田中的彼岸花开始肆意生长,花枝交错,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圆形的花牢把两人困在其中。   “哎呀呀,竟然生气了啊~”并不惧怕的青行灯还在不怕死的挑拨。   “看来你不想知道真相了呐~”   彼岸花支着头,面无表情,眼前的女人笑着撇过头眼中带着无辜,彼岸花微微勾起嘴角又重复了一遍:“真相?”   “对啊~他死亡的真相~”勾人心魂的轻柔语气,绝对不能拒绝哟,青行灯微笑。   瑜白猛地睁开眼,额头汗淋淋的,应该是做了个噩梦,眼底还有没有退却的恐惧。   “怎么了?”荒抱住不安的瑜白,感受到温暖热量的瑜白冷静了一下,缓缓摇头。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应该是一个很美的梦,瑜白却只觉得恐惧。梦中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噩梦?”荒用下巴抵着瑜白的头,手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抚着怀中的女子,察觉到她微不可见的颤抖,默默收紧手臂让她靠的更近些。   瑜白点点头,被荒这般温柔的安抚,恐惧慢慢褪去,又有些困了。   “睡吧……”   “额——”   梦境中似乎又是那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却不再让人感觉恐惧,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也消失了,随之是一种非常温情的感觉。   没有太阳却依旧明媚,穿着短衫看不清脸的男人坐在花海中,身子大半被花掩盖,手指温柔的抚摸着那一朵朵脆弱的花,即使看不见脸他的表情也定然是无比的温柔。   过了很久,男人似有感触一般扭过头,对着空气轻轻说了什么,有个女人突然出现,穿着火红的和服,步态轻盈的慢慢走近,从后面抱住了男人。   两人周身弥漫着温馨,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独特的亲密。   瑜白听到欢笑声,很轻很轻。心底不自觉跟着愉悦起来,她坐在远处,看着那年轻的男女。   他们……很幸福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十月的一定会完结,那就一定完结QAQ 么哒   ☆、晴明   近来晴明大人越来越奇怪了。   他常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榻榻米上。不,和以往不同,以往的沉默是安然自在,是风轻云淡。而现在的,则是……浓厚压抑的悲伤。   似乎,是从荒神使的神殿中回来才开始的。便是源博雅大人到来,也无法令晴明大人展露笑颜,童男童女面露担忧,站在晴明大人身后不安。   [晴明他啊,终于也开始懂得思念了啊。]   这句话是昨日源博雅大人来时留下的,说这话时晴明大人露出了一种童男无法理解的悲伤,明明还是一样温和的双眼,但是童男觉得晴明大人在哭泣。   “哥哥……”童女小声,童男看了眼晴明大人无悲无喜独自饮酒的背影,拉住了童女准备上前的举动,轻轻摇头,他们还是不要打搅晴明大人了。   其实呐。   那不是思念……   是悔恨。   酒   烈酒   晴明本不爱喝烈酒,太过浓烈的味道会让他不适,但他现在只想饮烈酒。   被尘封的痛苦回忆因为一次偶然的穿越而复苏,他……又一次见到的名为“母亲”的葛叶。   晴明缄默,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闭上眼。   葛叶啊……应该是……母亲。   母亲……?   唇齿微动,生涩的吐出“母亲”二字。   攀沿在墙壁上的常青藤幻化成一位绿衣女子,面带哀愁的看着流泪的晴明大人,清冷的曲调响起。   微风吹起冷意,晴明一杯杯的饮着烈酒,细长的眸子紧闭,泪水顺着脸颊流入酒杯。   在他幼年时葛叶也是如同普通母亲一般温柔。   会笑着与他说趣事,会与他谈论世间百态,偶尔会近乎绝情的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交到第一位朋友事,葛叶近乎冰冷的笑容,她温柔的抚摸着晴明的头发,话语轻柔,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无情:“既然你想那么就去交吧……”   而后在葛叶一次短暂释放妖力激活晴明体内白狐血统后,见到晴明狂暴状态的孩子怕了……   晴明醒来时并不明白,为何早上还好好的朋友,再见到他时是那么的恐惧,仿佛他是妖怪一般。   所以晴明幼时并没有同伴,对于心智早熟却无法控制力量的晴明而言,或许葛叶的做法是对的,倘若一开始就没有朋友,那么便不会再他们发现自己并非人类时受伤。   年幼的记忆过于遥远,他已经记不大清那个比贵族女子更为优雅的母亲到底是何模样。   倒是不久前那个暴虐高傲的葛叶清晰可见。   再次见到母亲?   晴明盯着酒杯,摩挲着杯壁。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晴明心底有的不是怀念,不是悲痛,而是……愤怒!   愤怒于她抛下年幼的自己!   愤怒于她明知自己下场却依旧毅然决然的赴死!   而愤怒的晴明丧失了机智,体内属于妖狐的血统被开启,他……毫无理智的重伤了葛叶。   即便是被他用天雷斩,葛叶也未曾伤害他,可笑,为何素不相识的葛叶会选择保护他?只因为他的血统?   晴明笑出声,依旧是那副贵公子般的优雅,却带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他……失控了。   伤口再次被葛叶打开,流出的不仅是脓水,还有再次破开后的血水。   他其实恨的并非葛叶……而是他自己!   倘若不是他偷偷发现了那个人鱼,听了她魅惑之词,把人鱼肉偷偷带回家,被天皇知晓,葛叶的身份又怎可能被捅出,父亲也不可能因为保护母亲而死……   他……才是祸害。   安倍晴明本不该存在,最该死去的应该是他才对。   悲痛中的晴明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那些不合常理的细节。   比如穿越后他见到葛叶时不顾一切的致命攻击,以及他们离开前葛叶最后毫无理智的发狂……   冥冥之中安倍晴明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让他无法思考,烈酒入喉,火辣辣的,借此来麻痹自己的悲痛。   “你这个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酒鬼。”   “喂,别喝那么多啊。”   晴明灌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皱眉,他似乎听到有人再说话,那么又是谁在说话?   无悲无喜的目光触及常青藤幻化出的女子,晴明摇摇头,仰头把杯中烈酒一口灌了下去。   安蕾尔愤怒的盯着脸上涂着厚重油画看不清脸的男人,透明的盾隔绝了她与晴明的世界,她用力拍击着盾壁。   她不该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黑清明笑着摇着折扇,对于晴明颓废的模样十分满意,合扇并用扇尖挑起安蕾尔的下巴,温柔的“叮嘱”:“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穿越那里被掐了很多,我只能慢慢这里补 尽量写的简洁一点 (葛叶的死是因为晴明带回去的人鱼肉) 咳咳 看不懂直接说,我改改 ―――――― 解释一下: 1、如果看不懂可以说 2、后文会慢慢解密,关于彼岸花的爱人,葛叶的死,瑜白的符咒(以及瑜白为什么会变成妖怪),荒的穿越,黑白晴明 3、其实穿越那里本来还有几万字,但是因为感觉大家并不喜欢烧脑我就掐了,现在后文直接解   ☆、故事开端   “这本是个很简单的故事,却因为不同的人、不同的选择而变得复杂。复杂的永远不会是故事,而是人心……”   青色的细烟升起,清清淡淡的,还带着好闻的清香,青行灯眯起眼似是在回忆。   她的突然造访令瑜白促手不及。   像是一缕飘忽不定的青烟,突然出现,待回过神她已姿态优雅的坐在瑜白身前,语笑嫣然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相识一场,瑜白自然做不出无礼的举动,稍稍交谈了几句,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与青行灯一同坐在榻榻米上,她抑扬顿挫的语调,看起来又是一番促膝长谈。   她似乎是在说故事,似乎又不是,也不管瑜白是否能听明白,就开始这个无厘头的故事。   “那是很多年前,大概是百年之前吧。我想想,大概是从人鱼出现而变得复杂的——”   对,是从人鱼出现……   第一位误食人鱼的是位女子,听闻还是位身份尊贵并有灵力的女子。   按照说法,似乎是暮春时节,她在江畔无意间救了身受重伤的人鱼。   人鱼   人首鱼身,指间带蹼,头发犹如海藻般柔软飘逸,一开口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细说起来模样或许与椒图一族有几分相似,不过并不带蚌壳。   被救助的人鱼心怀感激,给了她一块鱼肉。女子并不知情那是人鱼肉,只以为是普通河鱼,欣喜的收下,回家后让仆人料理。   鱼肉只有婴儿巴掌大,自然无法分食,仆人便自作主张的做成的鱼肉饭。   那鱼肉的滋味鲜美异常,女子食后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女子的症状被家人记录下来:食之,飘然也,不知黑白颠倒,终日昏沉。   但只持续了几日,又恢复了正常,且女子变得更为貌美,冰肌玉洁。   青行灯突然停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被称作知晓世间万物的瑜白自然明白食人鱼肉之后的结局。   【她……无法死亡无法变老……】瑜白的表情带着怜悯,长生永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爱人,亲人,子女,友人所有的牵挂都在慢慢消失,唯有她独自一人徘徊在名为时间的长河中,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青行灯收敛笑意,垂下头,曲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确实,不老不死。比妖怪还活的长久,无法融入妖怪却又被人类排斥,是被称作‘异端’的存在。”   数不清的年华在她手指尖消逝,当她察觉自己不会变老,当她夫君发间藏白,而她依旧是双十年华,面对亲友们恐惧的目光,她怯懦了。   女子恐惧着自身的变化,她不断翻阅古籍,不断寻找原因。   最后在一名得道高僧哪儿找到了答案。   “人鱼……”她记起十多年前救助的人鱼,不难猜她食得应该是人鱼。   此事自然逃不过天皇的眼,见她十几年依旧是那副青葱的模样,反观自己半脚踏入黄土,天皇心生贪婪。   贪婪的不仅是天皇还有他的子嗣,他的臣子。   他们扣押起女子施以暴刑,伤痕在她身上不过几秒,她的肌肤又会变得完好无损,无论多么严重都是如此。   这更让贪婪滋生肆意生长。   她的肉每日割下一块,供奉与天皇食用,弑肉之痛,鞭打之刑,生不如死。   最后机缘巧合她逃了出来……   昔日天之娇女变作蝼蚁,就这般东躲西藏了近叁十年,天皇终于逝去,享年80。   继位的是大皇子,登位时已年过64,自然终日惶恐,六十的年岁已是高寿,对于食了人鱼的女子更为迫切。   这种病态的追捕并没有因为两代天皇的去世而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怨念缠身的女子化作不老不死的怪物。   无尽的岁月中女子终于找到死亡的办法,“换命”与纯真无邪,新月出生的女子换命她便可以死去。   纯真无邪   应是指幼童,但无论是新月,正月出世的女童都无法与她换命,大抵心死便是这般滋味。   剔透的瑜白神色恍惚,她忆起幼年时月夜偶遇的女子,不知为何那人的面容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沉淀着岁月的绝望双眼如此清晰。   她摇摇头,应该不会那般凑巧。   但女子死前干瘪的状态,以及那副解脱得模样让她格外不安。   青行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似乎明白了呢……   悠悠的调子又响起,青行灯继续慢悠悠的讲诉。   无尽的岁月中,她也曾遇见过好人,那是一个特别的男人,勇敢坚强意志坚定,和一般的人类不一样呢……   幸运永远是苍天打了个瞌睡,一旦睡醒迎来的又是噩梦。   那个男人在上山的途中被妖怪袭击差点命丧黄泉,女子心生不忍,不愿好友就这般去了,于是割肉喂他。   自然,她不能再留在这个村落。   这被喂肉的男子又是一个故事,一个与彼岸花有关的故事,算不上不老不死,却比一般人活的更长,无疑他也是特别的。   而被她救助的那只人鱼在伤势恢复后,为了寻找救命恩人,曾诱惑过一个男童,那孩子天生带着紫气,人鱼懵懂用嗓音诱惑之后心生不忍,于是又割肉赠他。   这又是一个故事。   被人鱼诱惑的人类,心灵会滋生黑暗,轻则性情大变,重则人格分裂,当然那需要时间……   这又是一个故事。   那女子经过无数次信任背叛后,躲进了深山,此后再也没有关于她的故事了,似乎是真的死亡了……   瑜白怔然,心底的不安被证实,她遇见的“山神”真的是那位误食人鱼的女子。   【我……】   无法言语,内心的乱糟糟的,沉默良久,她长叹了口气,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难道她的肉也可以延寿?   但是妖怪需要延寿吗?也许小妖需要,但青行灯绝对不需要,那她为何突然要告诉她这些事?   “自从绪死后,我悲伤过度,后来我便发觉只要我开口说话,神便会听得见,晚上我便会梦见神”瑜白停顿了下:“原先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何,现在大概可以猜得到了,这也许是我的悲痛与那人的绝望共鸣。”   “再后来我出门游历,我发觉我能知晓许多我无法知道的事,这大概也是那人的力量。”   “我的身边会发生很多无法解释的事,例如遇到年幼的荒,遇到名为葛叶的大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大概与她也有些关联。”   瑜白起先还话语生涩,说了几句后渐渐习惯。   “几个月前我突然变得非常不安,不光是因为鬼村一事,那种不安与愤怒我无法控制。恰逢万年竹与辉夜姬寻找神使荒,于是我也来了,未曾想到神使荒竟然是我数年前遇到的‘大妖之子’。”   “太过巧然,随着安倍晴明的到来,不安更加明显……再然后便听到人鱼一事……”   瑜白捂住心口:“她的怨念因人鱼而生,人鱼不除她便不会消失。   安倍晴明曾问我人鱼一事,我告诉他人鱼已死,其实不过是希望他别再去追查,他身上有被人鱼诱惑过的痕迹。”   这般纠扯千年的事至今还未了结,瑜白扯扯嘴角:“我想你今日与我说这些,是知道了什么吧。”   她与青行灯的交情不深,自然不会觉得她不过是来与她聊天。   青行灯的心思缜密,面上滴水不漏,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像青烟飘忽不定。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呢?”青行灯不知从何摸出一把折扇,捂着嘴,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明白吗……QAQ 能吗……   ☆、黑白童子   屋外雨夹雪,阴冷潮湿,气温骤降,将近年关,神官们大多出门置货,因此神殿更显得空冷。   屋内燃起暖炉,柔橘的火光照亮和室,清淡的熏香让人昏昏欲睡。   青行灯的造访已是几日之前的事了。   闲来无事,瑜白捧着巴掌大小的暖炉听着窗外风雪的呼哧声,有些无聊,画本看了一半扔在一旁。   荒沉着脸坐在一旁把玩棋子,捻子不语。   “啊——”   瑜白惊呼一声。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凭空显现,同是七八岁稚童的模样,区别在于一童手持镰刀,另一童拿着的则是招魂幡。   【这是黑白童子?】   白童子上前一步,对着荒行礼,一般正经的模样配上带着婴儿肥的脸实在是可爱。   黑童子因缺少灵魂,举止异于常人,虽然有好转之势但依旧不爱说话,缄默少语,他的目光倒是瞬也不瞬的盯着白童子。   看得出来这俩个小家伙感情极好。   瑜白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她曾听荒说过冥界的鬼使,童子,却没想到今日能见到。   荒依旧在下棋,知晓他一下棋就不会理会外事的性子,瑜白无奈摇摇头,对着局促不安的白童子招招手。   白童子把招魂幡放在右肩上,左手拉着黑童子走到瑜白身前,坐姿端正,乖巧的看着瑜白为他们添糕点备茶水。   这位就是瑜白大人吗?   白童子有点好奇,想要问着什么,却又记得阎魔大人的叮嘱,难耐的坐在软垫上,心头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抚过,心痒难耐。   【荒不是故意不搭理你们。】   怕两人误会,瑜白解释道。   被阎魔大人叮嘱过的白童子点点头。他才不介意荒大人的冷漠,阎魔大人说这种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比如判官大人。(;′⌒`)   看着瑜白沏茶的温和侧颜,白童子还是没忍住,他扭过头小声对着瑜白问到:“大人您就是荒大人的妻子吗?”   妻子?   瑜白本想逗弄他,装作沉重的摇头,但看到他那般期待怯生生的目光,于心不忍,笑着的点了点头。   【不过并未举行婚宴】   她与荒并不爱热闹,婚宴可有可无,虽然女官们纷纷表示期待,但瑜白可不愿再折腾一次。   “原来真的是您啊。”白童子先是小声欢呼一声,还没激动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看了眼依旧沉浸在自个世界的荒,松了口气,对着瑜白眨眨眼。   自个何时如此受欢迎了?瑜白有点想不明白。   不明白白童子惊喜从何而来,不过也没细问,倒是被他兴奋的小模样萌了一脸。   柔软的触感,略微还有点扎手。   白童子懵了,头顶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温柔抚摸,格外温柔。白童子不禁眯起眼,像只春日里犯困的猫咪。   “白……”黑童子防备似的看向瑜白,嘴里不清楚的叫着白童子,白童子猛地惊醒,忆起自己的动作,脸红了一片,羞涩不已。   他刚刚竟然有种很舒服想要睡觉的冲动,白童子懊恼的低头,实在是太糟糕了。   对于黑童子并不友善的目光并不介意,瑜白倒是好奇为何黑童子会缺少魂,端起茶点往黑童子身前递去,。   【那是咸的,这边是甜的。】   瑜白端起茶盏,瞧了瞧黑童子,又看了看白童子,两人的样貌并不相似,她想起黑白鬼使是亲兄弟,便好奇的问了句:【你们是与鬼使二人一样是兄弟吗?】   正拿着糕点给黑童子的白童子顿住,轻轻摇头,面露悲伤:“黑童子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相信黑童子也是这般认为。】   察觉自己问的或许触及到他们的悲伤,瑜白立刻停下,歉意的看向他们。   黑童子这个小家伙只有看向白童子时眼中才会露出温和,平静的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依恋。   “瑜白大人……想,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白童子有点紧张,他听阎魔大人说瑜白大人喜爱听故事,而他又不善聊天,便想把自己的故事与她分享。   察觉到他的紧张,瑜白轻笑:【我很期待才是。】   白童子不自觉的坐直,慢慢开口——   我与黑童子住在山脚下的一个村落,每年都会祭祀山神,但那一年村长突然提出要用孩子祭祀山神。   为了不让大家伤心,于是我便提出了让我去。   其实我很害怕,但是村长说,如果我不去,那么就是黑童子。   我不能让黑童子死,绝对不可以,所以只能我去,我答应村长不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我便吃下了村长给我的草药,但是吃下后,一觉睡醒,我却看到了黑童子。   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黑童子会还在这儿?   我不能让鬼使师傅把他带走,虽然很害怕,但是我绝对不会松开黑童子的手。   后来鬼使师傅说他的灵魂被妖怪吃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没有灵魂我可以分一半给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吧,黑童子?   其实在冥界的生活很快乐,师傅对我们很好,阎魔大人也很温柔,判官大人虽然严肃却对我们也非常包容。   但是……   但是我还是想念村子,然后有一次我便趁着大家都不在,偷偷跑了出去,阎魔大人说我们不能随意在阳界现身,我也只想远远的看一眼村子。   去时是午时,村子里都是白绫,我想他们一定是为了给我和黑童子下葬弄的。   但是我没有看到村长一家,真是奇怪,大家似乎也不在意,爸爸妈妈一直在哭,其实我想告诉他们我现在过的很好。   对了,黑童子是村长的儿子,他还有哥哥姐姐,真羡慕他,不过没关系,我也有妹妹,不过很奇怪我去时并没有看到黑童子的家人。   真奇怪……   白童子的故事说完了,很短的故事,说完后略带羞涩的看了瑜白一眼,小声的问到:“会不会很无聊?”   瑜白郑重的摇摇头:【你那么勇敢,一点都不无聊。】   白童子羞涩的笑笑。   瑜白把目光投向黑童子,略带疑惑的看着他神经质的笑容,无声的笑着,有点可怕。   (白童子是笨蛋)   (我的家人不是好人,只有白童子才会那么天真)   (都是坏蛋,想要抢走白童子)   黑童子嘶哑的声音响起,白童子小声惊呼,惊喜的看着黑童子,把他抱在怀里欣喜道:“黑童子你会说话了!”   黑童子赤金色的眸子从瑜白身上离开,金属质感十足的瞳孔看向白童子,愤怒的心情逐渐平缓,又恢复到那副冷漠的样子。   “瑜白,过来——”严肃的男音打断白童子的欣喜,见荒一脸不喜,瑜白无奈的摇摇头。   “啊,荒大人。”   荒微微点头,“阎魔让你找我有何事?”   回归正事,白童子不敢耽误,立刻说道:“阎魔大人让我转告荒大人,彼岸花从冥界消失了。”   “……彼岸花”荒皱眉,不明白那个女子又要作甚。   “彼岸花离开时曾向阎魔询问过瑜白大人的信息,不过阎魔大人并未说。”白童子继续说道。   她在找瑜白?   彼岸花找我?   “所以阎魔大人派我前来提醒瑜白大人小心些。”   如若可以,阎魔也不愿和那位彼岸花打交道…   “知晓,替我向阎魔道谢。”荒点点头,虽然不知为何彼岸花要找瑜白,但也不至于让他惊慌。   【有空来玩。】瑜白对着白童子眨眨眼,白童子羞涩的点点头。   耽误了那么久,阎魔大人一定等急了,白童子不在多说什么拉着黑童子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破两百就心满意足的作者君QAQ 嘿嘿嘿   ☆、情人   彼岸花为何要来找她?   瑜白不解,却不恐惧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于被人类称作曼陀罗华的不详之花化作的妖怪又是何等绝色。   是否如同梦中花海翩翩起舞的女子一般?   樱与桃在神殿住了下来,虽不大习惯神殿冷清的气氛,也算适应良好。   雪没日没夜的下着,屋内升起暖炉,桃面上被热的通红,嬉笑着与瑜白说着趣事。   “唉唉唉?彼岸花想要找你吗?”桃惊讶出声,面色猛地冷了下来,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   明明是来寻找瑜白,看她样子更像是来找她的。   瑜白有点想笑,樱摇摇头对着瑜白无奈:“桃的性格大大咧咧的。”   【很有活力才是。】   “啊!这样吧,瑜白你和我们回桃花谷吧,我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   【……】   桃见两人不搭理自己,桃果断悲愤:“彼岸花是个疯子!”   听她的语气,难道认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桃欲语还休,最后沉默的跪坐在矮桌前,格外沉重。   桃百年前曾见过彼岸花,那时的彼岸花要柔和的多。   初见是在一个村落旁,阳春三月,春风拂面,桃坐在刚刚吐露新芽的树梢上,逛着腿,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村名心生好奇。   没有人能看得见她,她便大胆的嬉笑着。   “很危险的,你快下来。”   “???”   桃低头,树下有个穿着短衬的男人。他在和我说话吗?   “很危险的,快下来。”   啊,他能看得见我?桃有点害怕,人类都是可怕的生物,在她还未化形时便深有感触。   “啊——你别乱动。”男人突然大声叫到,吓得桃一抖。   “啊——”   “啊!”   失重感把桃吓懵了,任凭身体往下坠落。完了,这下要成桃花饼了。   惊恐的闭着眼等待痛感来袭,等了好一会儿,不……痛?难道她成了大妖?从树上摔下来也不会觉得痛了?   还没等她欣喜,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你还好吧?”   桃怯生生的张开眼,入眼是极为刺目的红,一簇簇脆弱的花在她身下盛放,入目皆是耀眼的红。   她她她……她不是桃花妖吗?怎么,怎么能开出彼岸花?   “小妖怪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带笑的女音在桃耳畔响起。   ……美,美人!   同是植物化作的妖怪,桃对彼岸花有种天生的好感,更何况彼岸花长得如此妖娆艳丽,桃捂着脸两颊飘起绯红。   桃猛地跳起,羞涩的偷瞟着面容清冷的女子,有种少女怀春般的羞涩。   才成年不久,对于大多事物懵懂无知,桃能感觉到眼前的妖怪妖力远胜于她。   不知怎么她坚信彼岸花不会伤害她,愿意对着人类展露笑颜的妖怪,一定是温柔的,毕竟人类那么讨厌!哼。   等了会儿,彼岸花并没有理会桃,桃则好奇于彼岸花身旁的男人,那人没有妖力,没有灵力。   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桃是那么想的。   “呐,彼岸花他是谁?”桃自来熟的桃花蹭到彼岸花身旁。   男人对着她含蓄的点点头,俊秀的模样和以往简单的见到的村民不大一样,大概是更加好看些?彼岸花冷傲的模样在看向男人时变得温柔。   对,就是温柔。   柔和了的眉目令彼岸花不像是传说中凶残的大妖怪,看向男人的目光眷念缠绵,真是不可思议。   那是桃与彼岸花的初遇,一个平凡的村落,彼岸花与一个男人的爱情,那时的彼岸花温柔的如同普通人类。   再见彼岸花是几十年之后,桃认识了樱,偶然的一日她记起彼岸花,想起那个多事的人类,她想……那男人大概已经死了吧。   人类的寿命是如此短暂,几十年的岁月足以把他们变作黄土一杯。   她与樱说了一声,便去了那个村子,其实也只想碰碰运气,也许彼岸花还在那个村庄也不一定。   事实上彼岸花确实在,那个男人!竟然如同几十年前一般,毫无变化!   桃惊讶,但无论怎么看,男人依旧是个人类,比之几十年之前那个开朗的青年,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阴沉。   对于桃的到来,彼岸花并未排斥,倒是那个男人阴沉的可怕,桃并未呆多久便离开了。   再然后,似乎没过多少日子,桃便听说那个村落便开满了彼岸花,很多很多,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都是。   那些人类……全都死了。   樱是第一次见桃如此严肃的表情,事实上若不是她说,樱根本不知道,原来桃认识彼岸花。   桃叹气:“彼岸花本是凶残的妖怪,她把村落变成花海,所有的人类成了她的花泥,只有那个男人被她留下……”   那个男人……不会是食了人鱼女子的朋友吧?   “那个男人跪在村口,最后也失去了踪影,”桃摇摇头,心底格外不安,突然握住瑜白的手:“虽然不知道彼岸花为什么要找你,如果偶遇但她但是千万不要惹怒她。”   ……应该不会遇到吧?   彼岸花到底为何要找她?   瑜白想不大明白,格外困惑。   ☆、祸起   彼岸花看起来格外冷漠,黑暗中火红的眸子隐隐带着赤红的线痕。   茂密的枝干遮住她的视线,乌鸦躲在树枝下粗声叫唤,她眯起眼,轻轻勾了勾指尖。   “嘎――”   被突然出现的彼岸花死死缠绕住,妖冶的散发着红光的不详之花。乌鸦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扑打着翅膀想要离开,越是挣扎火红的花枝捆绑的越紧。   几根黑色的羽毛从树下轻飘飘的掉落,树枝上再看不到乌鸦的踪迹,连同那火红的花也失了踪影。   彼岸花把目光转向树后,星星点点的彼岸花肆意生长开来,被黑暗隐藏的身影显露出无疑。   “安倍晴明……?”   “嗨,正是在下。”身着黑色狩衣得晴明踏着月色一步步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出现,画着浓妆的脸看起来怪异至极。   彼岸花倚靠在树梢,左手上的烛台四溅星点火光:“葛叶……不”   气味有些相似,但确实不是葛叶,看来的确是葛叶之子安倍晴明了。彼岸花像是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在冥界呆久了,她并不知道葛叶早就死去,以为晴明是被葛叶派来。   并未理会这个男人隐晦的目光,她凉凉的瞥了眼清冷的月光,语气冷漠:“何事?”   黑晴明一反常态,态度谦逊温和:“与佐藏界有关。”   彼岸之花瞬间布满整个森林,远处飘来的厚云遮盖住明月,不再压制的不详妖力让茂盛的草木枯竭。   佐藏界……   彼岸花一生中唯一爱过的人类,并不惜把自己封印在冥界,她以为她已经遗忘了过去,无论是被青行灯挑衅还是被黑晴明如此直白的说出。   她猛地发觉自己依旧无法摆脱深入骨髓的悲伤。   “闭嘴!人类!”   暴怒中的彼岸花身后露出无尽的黑色深渊。   去死吧人类……   ————————   正在看书的荒面露惊讶,向来淡漠的神使此时激动的差点失手打翻茶盏,星陨微微颤抖,发出悠长的轻鸣,极为不安的上下浮动着,飘雪的窗外海浪四起,汹涌的拍击着悬崖壁。   风雪阻碍了视线,不属于神的力量让海面变得澎湃。   “呀——”   瑜白怔然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书,她茫然的看着自己抖动不止的手,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   甚至不需要神官推测天象,仅凭肉眼就能看清海底的妖物乱窜,荒川之主的地界泛起洪水,神使荒的地界掀起巨浪。   海面的船只被海浪击倒,落水的人类还未感受海水的刺骨,瞬间便被吞食的一干二净,尸骨无存。   海面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搅乱,本该平静的海面骤起波澜。   荒五指向上张开,面色严肃,愤怒至极,竟有妖物竟然胆敢在他的地界放肆!   “天罚·月”   星陨的出现并未使海面回归平静,所有的力量消失在海平面上方,无端失去踪影。   瑜白站在荒身后,透过窗能够清晰的看见海面上沉浮的船帆。   那些人…会死……荒……   向来不愿理会人类死活的神使荒额角因愤怒泛起青筋,隐藏着滔天怒火的面容。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愤怒已经无法掩饰。   ……终于又变得重新珍惜人类了。   “荒——”   荒川踏着游鱼出现在神殿外,依旧是藏青色的威严官服,与第一次掀起巨浪吞灭村庄的相比,此时的他面色更为凝重。   荒川之主的出现更令人不安。   荒的目光落在荒川肩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赤红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出,而他似乎毫无察觉,面上除了愤怒没有了其他任何情绪。   “你的地界……”荒踩着窗框慢慢悬空走到荒川身侧,走近更能轻易的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看样子不仅是肩膀,其他被衣服遮盖的地方应该也是伤痕累累。   荒川冷着脸,折扇直指被海浪击倒的船帆,微微抬了抬深蓝的折扇,船只慢慢浮空,里面的人类惊恐的看着自己随着船腾空。   船只被放在安全的海滩上,荒转过头看向荒川,过度使用妖力荒川本就无力的面色此时冷汗淋漓。   “啊!流血了,花之馨息”   随着尖锐的惊呼,温暖的绿色妖力充斥荒川全身,血流不止的伤口瞬间被止血。   略微好奇的往后看一眼,在看到那个咋咋呼呼的粉色身影后了然的挑眉。   看来荒想要子嗣的传闻并非虚假。   “可知是谁?”荒冷着脸问到。   能够混乱大海的妖怪无非那么几个,除去并不擅长战斗的小鹿男,花鸟卷,阎魔之类的,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荒川摇摇头,他甚至没看清到底是谁伤了他,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如此一想脸色更为阴沉。   “茨木童子……?”荒深思,许久说出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确实,茨木童子既有能力翻云覆雨,又疯狂的喜爱杀戮,似乎再也没有比他更符合的人选了。   真的是……茨木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憋,憋出来了QAQ   ☆、雪女之子?   海上的妖气汹涌澎湃令人类不敢涉险出海,只能在岸上驻足观望。   荒川与荒在救助船只后,滞留在半空俯视着幽深的海面,海面每隔几十米便出现一个圆形漩涡,深不见底。   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   细看了会儿,荒川摇摇头,到底还是看不出是何妖怪作祟,摆摆折扇与荒一同回到了神殿。   瑜白面露忧色,长叹口气,未曾想再次见到椒图确是如此场景。   瑜白给她砌了杯热牛奶,冻的唇色发白的椒图裹着厚被子,捧着被子舒服的长叹口气。   终于活过来了。   “差点就成了冷冻扇贝了。”见她还有心情玩笑,瑜白沉重的心情稍稍放松,嗔怪似的瞥了她一眼。   天知道她刚推门就看见冻在冰块中的椒图,吓得差点不知今夕何夕。   桃花妖与樱花妖是第一次见到粉色的椒图,与她俩颜色差不多,刚开始还以为这只冻在冰块中的椒图是某只花妖。   暖气入喉,椒图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见她差不多恢复。桃花妖一脸好奇的挤到椒图身侧,盯着她的脸连连赞叹:“好粉嫩的小姐姐~”   “蚌上的是樱花树唉,实在是太漂亮了~”   椒图害羞的用毯子裹住脸,怯生生的小模样让桃花妖的心都萌化了,捂着脸直呼可爱。   见气氛轻快起来,瑜白没忍住,松下绷紧的面容,摇摇头,无力的屈指敲了敲椒图得脑袋:【为何如此狼狈?】   难道真的是大妖在袭击荒川之后,又对椒图下手?   思及此瑜白面露凝重,能够伤到被荒川护住的椒图……   “啊!瑜白……我看到雪女儿子了!啊切”椒图气弱的打了个喷嚏,没回答瑜白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瑜白这个惊天秘密。   她真的看到雪女儿子了!   “雪女……儿子?”樱花妖红着脸重复了一遍,没想到连冷情得雪女都有儿子了。   “咳咳――”   瑜白被吓的呛到,发出剧烈咳嗽声,椒图慌张的拿出帕子递给她。   【雪女儿子?】   椒图点点头,像个偷腥的猫儿一般眯起眼,压着声音:“真的是雪女儿子,叫雪童子呢!”   雪童子……   听名字倒是与雪女有些瓜葛,瑜白不忍直视椒图蠢萌的模样,转念问到:【为何觉得是雪女之子?】   桃花妖与樱花妖探着头一同盯着椒图。   虽然与雪女并不熟悉,但桃花与樱花对于这位送来冬日第一场雪的妖怪还是心生好感。冷冬与盛夏一样都被植物们所钟爱。   被三位姿态各异,同是认真专注的女子齐齐看着,椒图瑟缩了下,小声到:“我本被妖怪追赶,是海边的雪童子救下我。   为了不让那妖怪伤害我,他把我冻在冰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妖力与雪女分外相似,而且他超级厉害的!”   并不知道同属性的妖怪妖力都会有些相似的椒图言之凿凿,把其余三个不明真相的听众说的一愣一愣的。   待荒与荒川商讨完对策准备离开和室,一开门,就见三位女子在门口推推挤挤,一副挤眉弄眼的搞笑模样。   荒挑挑眉,把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瑜白,瑜白举着圆扇挡住大半脸,眉眼带笑,摊摊手表示这事与她无关。   荒川头疼的看着身前拥挤的三位粉嫩嫩的姑娘,尤其自家那只嘟着嘴的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她们把自个堵在门口做甚。   “大叔,大叔,你认识雪童子吗?”毕竟与荒川熟悉的多,椒图不敢扯荒,对于荒川倒是无所顾忌,撑着鱼尾起身扯扯荒川的袖子。   鉴于瑜白三人并不信自己所言,不服气的椒图非要证明这雪童子一定是雪女的儿子。   再加上闷了许久的桃花妖在一旁不停的煽风点火,于是椒图拉着桃花妖,桃花妖不忘拉上樱花妖,樱花妖泪眼汪汪的看着瑜白……   最后就变成四位姑娘堵在门口。   听完椒图前言不搭后语,瑜白时不时无声的补充,终于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荒川――怒了!   竟然有妖怪胆敢在他的地界对椒图下手?!   (护妻心切)荒川冷着脸,抑住怒意,点头算是应下椒图想要再见雪童子的期望。   荒无奈的看向在一旁添油加醋却又装作无事发生的瑜白。   等荒川带着椒图离开,桃花妖与樱花妖结伴去找新乐子,荒这才慢悠悠的把瑜白圈在怀里,头搭在她肩上,懒洋洋的问到:“为何想要让荒川去寻找雪童子?”   瑜白抿唇笑笑,知晓自己的小心思逃不过这人的眼,便从实交代:“有些好奇,突然出现在北海道的妖怪呢……”   突发的海难,也许与这陌生的妖怪有些关系也不一定,而且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准备杀死椒图。   荒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沉默不语。   瑜白靠在他身上,不愿费神,最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把阴阳师同人发到了综漫……蠢哭 ―――――― 咳咳 还以为会拖到明天 上章到底是谁呢…… 玉澡前:不背 得雪望玉,嘤嘤嘤 要不是时间线不对,蠢作者绝对要让大舅儿女双全!娇妻入怀!! 太虐了!! 哭唧唧…… 下次有机会再写阴阳师同人,我绝对男主大舅!女主巫女小姐姐!! 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嘤嘤嘤   ☆、玉藻前   剔透的雪堆之上,一童子冷脸曲腿而坐,指尖轻轻抹过蹭亮的长剑,擦拭着剑柄。   又是一年冬日……   童子闭上眼,寒风冷冽如刀割般扑打着他的脸颊。   短衬和服衬得他面色如雪,深紫色的阔腿裤上堆积了不少厚雪,他恍若未闻,额间的犄角微微晃动,若有所思的撇过头。   “你是谁?”略显稚嫩的清冷嗓音在风雪中响起,眼前举着红灯笼的女子露出笑容,虚幻的如同妖精般的存在。   雪童子防备似的站起身,长剑置于胸前,面色微冷。。   瑜白并不介意他的冷漠,伸手虚空点了点,若有所思,这个孩子身上……有狐族的气味。   泛着冷意的刀刃直指瑜白,妖气骤然变得浑厚。她面露恍然,那刀才是狐族气味的源头。   “你是谁!”   快要失了耐心的雪童子又问了遍,风雪更盛,吹乱一头青丝。   瑜白闭口不言,沉默的看着雪童子良久,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吾名瑜白。”   与荒川正调查海难一事的荒猛地抬头,倒是把一旁双手环胸的荒川惊了下。   脑海中瑜白清冷的声音格外清脆,荒危险的眯起眼,心底有了猜测,这家伙定然是自己去寻找雪童子!   明知她对那个妖怪十分好奇,却不想她竟然独去!   荒没忍住失手捏碎酒盏。   雪童子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从未听过有叫“瑜白”妖怪。   对角而立,不及瑜白腰高的雪童子突然猛地抬眼,看向被风雪遮盖的灰白天空,爆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妖力,震的瑜白衣诀飘飘,无法睁眼。   玉藻前!!!   对于玉藻前而言,女装似乎已经成了他人生的一部分,不过唯有这几日他会以真容示人。   已经……不习惯男人的模样了啊。   如果她还在……如果孩子们还在……   玉藻前坐在废墟的神庙鸟居之上,一腿自然屈膝,狐狸面具被他放在手指边,一袭纯白的长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巫的打扮。   他不禁勾了勾嘴角,似乎又回想起自己刚步入神庙便被那盛气凌人的女巫举着扫把喊打喊杀的场景。   “神庙不可入!”   “啊啊啊!快把我的式神放下!”   咋咋呼呼的,玉藻前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似乎是真的被女子咋呼的吵闹给惹得不胜其扰。   再熟悉些,那家伙便会笑妍研的指使自个儿打扫神庙。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   “你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总要干点活不是?”   “帮忙捉妖还不够吗?”   她一笑,宛如春日里漫山遍野的白色小花齐齐绽放:“不,不够,永远都不够,所以我要欺负你一辈子。”   啊,那就一辈子吧。   作为一个大妖被如此无礼的对待明明应该愤怒的把这不怕死的人类杀了才是,但是啊,玉藻前脸上却露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笑容。   玉藻前猛地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目光变得更为冰冷,眼角似乎带着亮点,似有泪水。   说好的……一辈子呢?   微微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是如此清晰,他想起那年丰收节。   丰收节对于玉藻前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是对于神庙而言这个日子过于比过年来的还要重要。   起码,那一日玉藻前看不到她的踪影了,她似乎一直都在忙,忙着祈舞,忙着祈福。   感觉……有点寂寞啊。   玉藻前带着狐狸面露躲在神庙角落,看着在台子上翩翩起舞的女子,看着她对着那群人类露出灿烂笑容。   他不禁把手放在心口,面上露着疑惑,这就是……寂寞吗?   “你在寂寞吗?小玉?”她突然出现,笑意满满的看着呆愣的玉藻前,额角都是汗水,身上厚重的和服已经被汗湿。   蠢死了,这个名字。   玉藻前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他才不会寂寞!   在她突然大声的笑语中,玉藻前走的越发快。   那日晚上,她带着清酒拉着玉藻前跑到了山上。   “为何要到这?”   神庙后的这座山时常有妖怪出现,夜晚更是危险,看她如此熟练的模样,玉藻前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着难受。   她不会经常自己偷偷跑来吧?!   万一遇上妖怪怎么办?!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她突然凑近,玉藻前被吓了一跳,心脏剧烈跳动着,却生生装作若无其事。   “谁担心你!没有!”   “炸毛了哟~”   “别太过分了啊,还有你靠的太近了!”   “又有什么关系~小玉是特别的呢~一起喝酒吗?”   说不过她,有不能扔下她独自离开,一肚子闷气的玉藻前只能盘腿坐在她身旁,同她一起无聊的大眼瞪小眼。   被她专注而温柔的目光看的格外不自在,玉藻前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她突然举起手搭在玉藻前脸上:“以后不会寂寞了,小玉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寂寞了呢。”   在一起……   玉藻前愣愣的看着她,似被迷惑般,缓缓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前倾。   月夜下,徒留交颈相吻的背影。   坐在鸟居之上,玉藻前仰着头,任凭冷冽的风吹打着他的脸,轻轻的把手放在胸口。   “我……很寂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大舅! 不行了,我要哭会儿 QAQ   ☆、命运   待雪童子赶到这被风雪遮盖住的破旧神庙,早已寻不见玉澡前的踪影,唯有鸟居之上有个随风飘荡的狐狸面具。   雪童子左脚一蹬,伸手取下那个狐狸面具,盯着面具久久无言,最后手背青筋暴起瞬间捏碎面具。   他绝对要――杀死他!   瑜白速度不快,踏进神庙的一瞬间,被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与愤怒震的差点迷失了心智。   无法言语的浓烈悲伤如同厚重的阴翳,死死压抑在心底,其中又夹杂着爱恋与期盼,悲痛与爱恋相互交织,无法摆脱也不愿挣脱。   ……   这是谁的心情?   玉澡前?   雪童子口中说的玉澡前又是谁?这样庞大的悲伤又是因何产生?   在瑜白思量的时间雪童子已经失了踪迹,倘若不是空气中的悲伤中突然出现一抹浓厚的血怨,即便是瑜白也会忍不住怀疑,她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又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梦境。   回到荒的神殿之后,瑜白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并且被禁了几天的足。看着荒面色阴沉,瑜白自然不敢抗议,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   许是因为瑜白老实,或者是因海难影响牵扯过大荒无分身乏术,他也就不再刻意限制瑜白的活动地界了。   瑜白最近也无意去寻找雪童子的踪迹,更为在意玉澡前。   瑜白从神官办公处离开,心底颇为疑惑,为何有如此妖力的妖怪却无神官知晓?毕竟每一位大妖都被当做异端,会被牢牢地登记在册告诫后人不要随意招惹。   但是……   没有玉澡前。   同样没有雪童子!   瑜白肯定,这两位的妖力并不比酒吞茨木弱,为何会被遗漏?   按照年轻神官的指点,瑜白顺着长廊走到尽头后左拐,再一直往前走,看到刻有梨花的窗户后继续左拐,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扇破旧的布满灰尘的门映入眼帘。   【神殿竟然有如此破旧的地方。】   瑜白诧异的瞪大眼,好奇的伸手轻轻往里一推,如同神官所言,没怎么用力门便开了。   并里头没有瑜白想象中满腹诗书,面带沟壑的年迈智者,被灰尘呛到,瑜白捂着嘴咳了几声,等平复好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鸟。   通体赤红,头戴红冠,尾羽夹杂着金色,闭着眼站在红木架子上。   按照神官说的,瑜白站在那只鸟儿的神前开口道:“请告诉我,玉澡前是何人?”说完她解下腰间的系带,从里面倒出几颗金豆子放在地上。   鸟儿如同神官所言脑袋左右动了动,颈部的柔软细毛抖了抖,清脆的啼叫后微微一动,睁开赤金的眼。   “玉澡前啊,一个奇怪的九尾狐罢了……”   瑜白的问话同样在荒的脑内回荡开来,负手立于窗边,任由海风吹落长发。   他……曾见过玉澡前。   在天皇宫殿中。   一位比女子更为妖娆妩媚的男人,荒轻轻摇摇头,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他原本的模样。   说来,他为何会男扮女装躲藏在天皇宫殿?便是荒也说不出原有,或许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望着湛蓝的海平面,荒无端的想起玉澡前,那个风华绝代以女子容颜嬉笑人间的大妖。   “那只九尾狐狸算得上葛叶同族,葛叶你识得我便不做介绍”那只鸟埋首羽毛间啄了啄乱糟糟的羽毛,又慢悠悠的开口道:“他天生便是大妖,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妖力,一生却是悲剧,丧妻失子”   “说起来他的妻子还是个巫女,一个妖怪,一个神使,呵”那鸟儿冷笑一声,盯着瑜白漆黑的眸子,意有所指,一字一顿道:“本是湛蓝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天雷,随之却是令妖也无法抵抗的力量,玉澡前被锁在天雷之外,自然那女巫被天雷劈中,但她舍命生下的孩子却得以存活。”   它摇摇脑袋:“所有的大妖啊……都是悲剧的存在,神明是不会允许他们得到幸福啊。”   “无论是葛叶,彼岸花,青行灯,甚至茨木,酒吞,又比如雪童子,玉澡前”它说出一堆妖怪的名讳,滴溜圆的漆黑眼珠似笑非笑的看向瑜白:“包括你,都不会获得幸福。”   瑜白挺直背脊,并不因它的话而恐惧,眸子里依旧透彻,明亮的吓人:“那么他的孩子呢?”   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瑜白依旧坚持想要得到答案。   “我说过,他不会得到幸福的,他的孩子自然也逃不过死亡。”   果然!   天意?瑜白咬紧牙关,倔强的抬起头:“为何!”   为何不放过他!   不,不对,应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大妖!   似乎被她的稚气逗笑,那鸟儿毫不犹豫的开口嘲笑道:“我说了,大妖们永远得不到幸福,因为神不允许,命运不允许。”   瑜白踏出那个破旧的屋子,随着木门被关上,最后一道亮光泯灭在昏暗中,那鸟儿又回到石像的模样,一动不动。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它尖锐而嘲弄的回答。   “命运不会允许大妖门得到幸福,包括你!”   ☆、美色误人   酒吞童子爱上鬼女红叶舍弃了大江山。   这事在妖界无异于平地起惊雷,让不少本就不甚安分的妖怪愈加蠢蠢欲动,想要乘着酒吞童子不在,好分一杯羹。   自然即便酒吞失踪,大江山也不是任人染指。   酒吞挚友茨木童子并非好脾气,更何况他是平安京出名的狂热的战斗分子,妖力比之酒吞相差无几,自然成了呼吁声最高的继承者,不过这并非茨木所愿,固几日后茨木也失了踪影。   断断续续躲过几次埋伏,茨木童子忍不住怒气横生。   红颜祸水!   刚经历一场略微能够令他认真些的战斗,铠甲变得有些破,若是往日他一定带着好心情去寻酒吞喝酒,不过最近……   茨木双手环胸,盘坐在巨石后,大妖的气息令附近的小妖怪瑟瑟发抖。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挚友酒吞竟然会突然爱上了女妖!更令他不解的是女妖竟然看不上她的挚友!   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的挚友是如此优秀,力量是如此强大,竟会有妖怪不喜欢他?!   自从茨木扬言要杀了那个迷惑挚友的女妖后酒吞便一直躲着他,大江山好不容易打下来,只因那女人一句“不爱粗鲁之人”酒吞就离开了!   男人自当建功立业!   祸水!祸水!   茨木更为愤怒,四溢的妖力令周边草木枯竭。   几日后――   北海道荒的神殿   “瑜白,瑜白,茨木童子出现在北海道了。”桃花妖抱着樱花瑟瑟发抖,就差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茨木童子……   是酒吞身边的那个男人吧,他不是跟酒吞童子一起征服大江山吗?怎么有空跑来北海道?   许是因为瑜白的疑惑过于明显,见她一脸茫然,桃花妖兴致勃勃的从樱花妖身后探出头,性质昂然的与她分享最新八卦。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月前攻打大江山土地时,女鬼红叶正好在那儿跳舞,鬼女之姿岂是一般人能够抵抗,便是酒吞也不能免俗。酒吞童子见后眼神都直了。   红叶是个绝色美人,是人类怨念化作的妖怪。但是啊,她非常美,恍若秋日里染红的红叶林,绚烂无比。   酒吞童子几乎是一瞬间便爱上了她,但红叶讨厌粗鲁的人,一身血的酒吞自然被她嫌弃。”   桃花运停了下,咂咂嘴,嘟囔了句:“真不懂得红叶为何会爱文弱书生类型的,我到觉得酒吞童子也不错,起码力量强大,还是鬼王。”   见她越说越来劲,樱花连忙打断她的碎碎念,让她继续说酒吞与红叶的事。   “咳咳”桃花妖跪坐着,清清嗓子:“深受打击的酒吞童子开始借酒消愁,每日对着红叶深情表白。   自然更惹得红叶一阵厌烦,乘着白日里酒吞茨木离开,她直接逃了,打仗回来发觉美人没了,酒吞顿时无心打仗,把大江山的部下一扔,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去了。”   瑜白与樱花妖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有些无力,外人传言的大妖酒吞童子竟然是这样,还真是令人有些吃惊。   “这和茨木童子来北海道有什么关系?”樱花妖疑惑道。   酒吞童子舍弃大江山,与他一般厉害的茨木童子自然成了新鬼王的不二人选,不好好呆在大江山,学什么酒吞瞎跑呀。   桃花妖伸出食指左右摆摆:“这酒吞与茨木感情不一般,酒吞走后茨木镇压下叛乱,并警告手下”   桃花妖突然眉眼一横,做出一副凶狠模样:“这鬼王之位只能是挚友酒吞!”   学完桃花妖撇撇嘴,讨巧的蹭到樱花妖身旁:“我们的感情也很好。”   “是是是”樱花妖拍拍桃花妖脑袋,轻轻推了推,让她好好坐着。   不知为何,瑜白心底却一直回荡着那只鸟儿的话:“大妖们是不会获得幸福的,永远也不会!”   她摇摇头,暗自好笑,什么时候他也开始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茨木童子前来一事,荒自然知晓,不巧的是他遇到茨木的时候正巧在调查海底妖怪一事。   还未来得及杀死杀气腾腾的杂碎小妖,从天而降的茨木带着地狱鬼爪以破敌之势一次性把小妖们灭了个干净。   “你就是荒?”   茨木童子蔑视的看向满地尸体,把目光转向站在海浪之上的荒,眼底战意更胜。   荒皱眉,被他与荒川当做嫌疑人之一的茨木就这样好无防备的出现他眼前,带着挑衅之态,荒勾了勾嘴角,直接无视的走过。   茨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更为愤怒。   他竟然被无视了?!   “地狱鬼爪――”   见识到鬼爪力量的荒自然不会选择硬抗,快速往旁边躲去。   “茨木…童子?”荒皱眉,感受着茨木残留的妖力,他的妖力和海面残留的妖力……不一样啊。   “多说无益,来打一架!”战斗狂热分子蠢蠢欲动,猛地冲上前。   荒还没来得及动手,平静的海面骤起波澜,掀起巨大的海浪,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自脚底捆绑全身……   只能直直的站着看着海浪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他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      ☆、海神   铺天盖地的海浪席卷而来,几乎是一瞬间,吞噬了荒后,海浪就再也看不到影子,就像是凭空消失,空气中甚至察觉不到任何力量。   茨木站在海面上,战袍被海风吹起,发出冽冽声响。再也看不到荒身影,恢复平静的海面残留着徐徐微风,带着妖怪死去后留下的丝丝臭气。   荒呢?   逃了?   森冷潮湿的海水从衣领渗入体内,荒睁着眼,双目无神,任凭海水吞噬自己,身体慢慢往下坠去。   四周安静到令他不愿思考其他,疲惫的身心得以解放。   “我的孩子――”   悠长的叹息在幽深静谧的海水中响起,荒动了动手指,他并不觉得这个声音令他熟悉。   声音消失的很快,他侧着头,深蓝色的长发与海水融为一体,微微眯起眼试图看清幽深海面的另一端,在黝黑的海水中寻找那声音。   他“看”到一个男人出现的画面,这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一个海边村落,身材消瘦,弱不禁风的模样。   男人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他侧过脸,露出极为眼熟的侧颜。   是他!   当荒还是人类时,有个男人曾来过神殿问他村民是谁的子民。   两人的容貌慢慢重合,虽然画面中的男人更显稚嫩,但荒确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穿着白色单衣的男子四处看了看,见附近无人,侧身快速闪到海岸的巨石缝中。作为神使,荒第一次知道原来神殿下面乱石横生的地儿,竟然还有如此隐蔽的隧道。   路虽崎岖,男人走的却稳而快,看起来他经常这般走。   别有洞天!   与隧道相链接的地方竟然是个天然钟乳石洞穴,散发着柔和光彩的钟乳石异样美丽,滴水声荡出回音。   荒像是无根游魂立在上方,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接下去的一幕幕。   等男人走出石缝他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两颊带上了妖冶纹路,一点点从颧骨延伸到眼角的诡异花纹,额间还长出红棕色犄角,左边被衣服遮挡的地方隐隐露出青色鳞片。   双腿在触碰到水的瞬间变作粗长的蛇尾。   海妖?   荒想到生活在深海的海妖一族,她们便是腹部带有青色鳞片,以蛇尾滑动前行,在人类出海时以动听的歌声引诱他们,引诱他们与之交娣,最后食入腹中。   带着天真之色的男人纵身跃入深潭,荒眼前的景色随之一变,再睁眼是在一条瀑布下端,海妖居住地。   湍急的水冲刷着岩石,荒看到那男人的族人,大抵是族人,不过他与那些妖长得不大一样,他显得更像是人类。   明显感觉到族人的排斥,荒皱眉,看着那群蛇尾人首,腹中带有花纹鳞片的海妖拿起石子带着嘲弄攻击着那男人。   尖锐的声音响起。   荒听得懂。   他们在说:“杂种,混血”   男人用手捂着流血的额头,眼底带着悲伤,他扭头看了眼排斥他的族人,最后再次探入水中。   画面并没有随着男人的消失而消失,刺眼的亮光让荒措手不及,等到再次适应。   眼前的景色迥然不同。   被排斥的男人成了海妖一族的王,他被拥簇着走上头骨堆成的王座。   然后,王座之上盛开起朵朵彼岸花,一朵接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   为何会有彼岸花出现?!   荒诧异。   眼前的场景化作泡沫。   “请你……杀了他……”那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带着浓厚的悲伤。   “海神?”荒终于开口,虽是疑问但荒内心已极为肯定。   “是的,他是我犯下的罪恶,请你杀了他……”   罪恶?   荒突然想起一个流传已久却从未被证实的传言,传言海神曾爱上村落的女子,并为她的村庄带去富饶,女子诞下两个孩子。   一个继承了海神的力量,一个却是普通人类,但好景不长,海神又爱上了其他女子,心怀怨恨的女人带着孩子消失在村落。   他的孩子……   原来这个传言是真的啊……   “佐藏界与彦佑界是我的孩子,佐藏界是的血统是隐性的,而彦佑界那位被当做海妖之王的血统是显性”那声音更加虚弱,似乎说完这段话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彦佑界已经做了太多错事……请杀了他吧……”   荒并未应下也未拒绝。   “拜托你了……我的孩子。”   孩子吗?   荒勾起嘴角,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归根到底,这事与他无关……   但他却无法看着海民受难,海面上的异常似乎与彦佑界有关,还有那一朵朵的彼岸花,难道彼岸花也参与了?   荒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应下。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悲剧的开始   彼岸花来了。   带着盛怒与血色出现在瑜白面前。   妖治的红染透大半边和室,瑜白强撑镇定,抬头,会说话的双眼灵动剔透,像是琉璃珠,散发着流光溢彩。   彼岸花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过干净,干净的仿佛没有一丝污秽,干净到想让人摧毁。   真的是……   许久未曾见过拥有这般眼神的家伙了,不知为何彼岸花有种想要叹息的冲动。   和室寂静无声,瑜白手指动了动,从茶壶里倒了杯茶微微往前递去,做足了邀请的姿态。   彼岸花是敌是友她不知道,但她不介意示好。   倚靠半空的花妖轻挑眉,似火的红衣更衬的她姿色艳丽,光彩夺目。她伸腿,赤足点地,脚踝处套着金色的圈。   “我来取你心头血。”彼岸花并不愿绕圈子,伸手拿起桌上茶盏,在手中转了个圈,看似漫不经心,余光却一直在瑜白身上停留。   心头血……   瑜白一震,妖怪的心头血又被称作纯血,每一滴都蕴含着妖怪自身妖力,她比较蒙的是彼岸花那她的心头血做甚?   她的妖力甚至还没山兔来的强大。   其他山兔还能套环把人套死,她连个强壮些的人类都只能把他们弄晕而杀不死。   彼岸花笑笑,看懂她的困惑,朱唇轻启,带着声妖娆的叹息:“看来……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人鱼体了啊。”   人鱼本体死后,食过人鱼肉的人类或者妖怪,体内的人鱼肉会苏醒,把人类或者妖怪同化为人鱼亚体,也就是不老不死却没有鱼尾的假人鱼。   唯一吃过人鱼肉的女人已经同瑜白交换了寿命,那么瑜白冥冥之中代替那女人成为了人鱼亚体,等到她怀孕,诞生下来的就会是人鱼。   这也是为何人鱼一族并未存有异性,却能繁衍的原因。   而人鱼心头血……   可令人起死回生。   瑜白的嘴彻底成了o型,她,她的血还能起死回生?   第一次对于自己能够安全活到现在表示深深地窃喜。   “把心头血给你我会死吗?”妖怪心头血损失点,顶多少了点妖力,妖力对于瑜白犹如鸡肋,损失点也无所谓。   但……人鱼失了心头血会怎样?瑜白防备似的捂住心口,面色一冷,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荒,她无法轻言松口。   彼岸花竖起食指,葱白细嫩的指尖绽放出曼陀罗华。   “你,有反抗的力量吗?”妖娆的声音随风飘荡,轻到几乎听不到。   妖怪从不是什么好人,与人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样,他们只不过更倾向于用武力说话。   愿意以和平共处的姿态坐在,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妖怪的样子令她好奇罢了。   如同彼岸花所言,瑜白确实没有反抗的余地,几乎是一瞬间胸前好无知觉的绽放出彼岸之花,惊恐的看着撑破自己衣裳的花朵,她仿佛感觉到皮肉绽开的痛楚。   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痛,只是很困,很困,眼皮重到下一秒便能合上,再也睁不开。   湿漉漉的荒重新站在海面之上,心底有种极度恐惧的感觉,星陨不安的浮动着,星陨重叠在一起,一会儿虚化做红色的龙,一会儿虚化做紫色骷髅。   海水顺着衣袍滴落海面,融入大海,荒忍住心惊,快速往神殿赶回去。   倒下的感觉变得很难很难,似乎是在不停的会放,她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奇怪的画面,比如哭泣的晴明,暴怒的彼岸花,冷眸的青行灯,悲伤的小鹿男,衣衫褴褛的荒川之主,颓废的酒吞……   甚至――目光空洞的荒。   大家……   都很悲伤啊…   那种无声的悲伤笼罩在所有大妖的身上,为什么……?   然后她看见了拥有九条狐尾的“女子”,站在黑暗的神庙长街,两旁燃起星星狐火,狐女舞起纸扇。   是谁?   是谁在跳舞?   又是谁?   又是谁在哀鸣?      ☆、黑晴明   发生了什么?   荒茫然的抱起躺着地上的女子看起来毫无生气,宽大的和服随意散落,躺在地上的女子安静的宛若沉睡的玩偶,精致无瑕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   凌乱的火红花瓣洋洋洒洒的在女子身上散去。   瑜白……死了?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死了……?   窗户被打开,冷冽的海风吹散一室浓郁的花香,让人混沌的脑子稍稍清明了下。   在神官们担忧自责的目光下,荒轻而易举的抱起瑜白,淡紫色的眸子带着刺骨的冷意,身上温和的气质再次变作尘封的寒意,还未化冻的冰川再一次合上微弱的阳光,变得更为冷冽。   怀中的女子轻的可怕,往日带笑的眼此时紧紧闭起,荒不自觉握紧抱着她的手臂,面无表情的扫视着那群挡在他面前的人类。   “滚开――”   挡在他前头的神官抖了抖,低着头不敢再看荒的表情,顶住压力,额上冷汗淋漓,刚想开口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地砸中。   吃痛的叫出声。   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恐惧的看着神使,身体止不住颤抖,似乎是第一次才认识荒一般,眼底带着深深地恐惧。   想要上前的桃被樱猛地拉住,面对桃焦急的模样,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轻轻摇摇头。   现在追过去只能迎来暴怒中的荒,他仅有的自制力大抵已经在刚刚被消磨的所剩无几了。   樱看向躺倒在地的神官,表情哀痛。   桃只能无力的看着荒抱着瑜白离开的背影,纵使心底迫切的想要追上去看看瑜白,却也无法控制颤抖的双腿。   空气中本被吹淡的花香再次变得浓郁起来,浓郁到极致变成了一股腥臭。   瑜白死了?   事实上,说死也不确切。   瑜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只记得绽放于自己胸前的彼岸花慢慢凋零,她的身体仿佛也跟着不被控制,让她疲惫的想要就此睡去。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   瑜白环顾了下四周,木制的房舍,屋檐略微低矮让人有些压抑,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连凳椅都没,总的来说非常普通的屋子。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手指却透过了被子,瑜白愣了好一会儿,盯着自己乳白色透明的手指不知做何想法。   灵魂体?   “好久不见,瑜白小姐。”   和室门被拉开,随之是带笑的男声,有点怪。   额……   瑜白条件反射的低头,看到自己衣服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后,这才露出和以往无差的笑意,对着黑清明点点头。   所以眼前这个穿着不太正统的黑色狩衣,声音有点像安倍晴明,满脸油画的男人是谁?   虽然表现的一副很淡定,但实际上瑜白只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啊!你又抓了个人!”这时一个萌妹子突然出声,看样子还有点眼熟,瑜白摸摸下巴,思考自己这是被绑架了不成?   她张来双臂把瑜白护在身后,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面露防备。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唰的下打开折扇挡在自己脸上。瑜白若有所思的把目光移向女孩的脸,那男人眼底的宠溺她可不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个女孩……   半透明的模样。   灵魂体?   “在下是安倍晴明,不过你可以称我为黑晴明。”男人的嗓音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调子,起伏中带着咏叹调般的长叹。   ……   安倍晴明?!   他精分了?   别说瑜白不信,随便拉个人来问,这个审美异常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平安京的美男子安倍晴明!   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好么!   即使心底再怎么凌乱,瑜白聪明的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含蓄的点点头,微笑的问到:“那么,黑晴明君请问现在是什么状况?”   瑜白本没打算从黑晴明口中得到答案,毕竟这家伙从里到外都写着“我不是好人”几个大字,她不过是想通过黑晴明稍微判断一下自己的处境。   “呵呵呵、呵~”   笑声自胸腔响起,黑晴明发出一阵略让人惊悚的尖锐笑声,细长的眸子被纯白的扇面遮掩,抑扬顿挫的调子再次响起:“来自妖怪的报复呢――”   来自妖怪的……报复?   “也许还有荒,真想看看,平安京被毁灭的模样啊……”声音幽幽的低下,瑜白觉得这大概是个玩笑。   目光与黑清明的眸子在空中相撞,他眼底的混沌令瑜白突然止口,哑口无言。   他……是认真的。   心脏猛地一跳,极为惴惴不安。   妖怪的报复?还有荒?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瑜白终于慌乱,黑晴明露出点点笑意,微笑着把独处的空间让给两位女孩,把玩着折扇慢慢步入黑暗,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清淡的长叹。   “真想看看那家伙拼命守护的平安京变作废墟的模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目标―― 推倒神灵,搞事情!   ☆、彦右界   散发着满天星光的星陨被赤红的彼岸花严严实实的裹住,不留一丝空隙,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球状物,半悬在空中,僵持不下。   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作了混沌的灰黑,天色阴暗的吓人,风雨欲来压抑的让人心底惴惴不安,脚底下的海面骤起波澜。   无论是彼岸花还是荒都不愿退一步,更别提空气中肆意的浑厚妖力与黑云中酝酿的青雷相互碰撞,发出格外刺眼的亮光,或者巨响。   “滚开――”   怒吼嘶哑的暴怒声响起,彼岸花甩出无数妖力集成的气。   同是暴怒状态的荒自然不可能轻易让彼岸花离开,听到彼岸花的怒吼后荒半眯的眼猛地睁大,淡紫色的眸子里浑浑噩噩化作深沉的紫黑。   彼岸花咬住唇瓣,昂着头,一如高傲的女王不愿认输。   火红的妖气外泄,她绝对不能输!   那诱人心魂的话语带着轻笑,似乎还在她耳畔回荡:“只要取得瑜白的心头血就能把你的爱人复活~”   复活?   被曼珠沙华吞噬的人类能够复活?   “她是人鱼血脉呢。”   人鱼!   彼岸花自然知晓青行灯的话十句里也许九局是假的,但过于寂寞的岁月让那些珍贵的记忆更显得美好,美好到让她无法再独自一人。   所以……   即使是假的又如何?   区区一个半妖罢了,死了便死了,若佐藏界能够复活,她或许能够让她投个好胎。   类似于塔罗牌的纸牌挡住荒的星陨,在半空中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身为神使的荒自然比彼岸花更擅长战斗,仅仅几分钟,彼岸花败势已露。   细碎的星陨穿透脆弱的纸牌,打中彼岸花的身体后发出一阵火花,火红的身影从半空坠落,任凭自己的身体随风下坠,彼岸花面露狰狞,冷眼看着半空中巨大的星陨。   本就混沌的海面掀起巨浪。   无形的力量从海内破水而出,对着荒袭去,速度极快,令人措手不及,荒猛地退后几步,风刃贴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蛇尾人身,腹部带有诡异花纹的鳞片,怀里抱着坠落的彼岸花,金色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荒。   彦右界!   彼岸花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伸出手抚摸着彦右界脸上的红色鳞片,彦右界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子,对面她泪莹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佐藏界――”不可思议的呢喃,他竟然没死?   佐藏界被曼珠沙华吞噬的画面仿佛就是昨日,历历在目。   彼岸花眯起眼,带泪的目光似笑非笑。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亲昵,彦右界抖了下,立刻松开彼岸花,与彼岸花接触的手臂上绽放出一朵朵曼珠沙华。   彼岸花的妖力爆发开来,无数曼珠沙华自她身后妖艳绽放。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以妖怪的模样出现,心底腾升的竟是暴怒。   星陨从天而降,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捏住彼岸花的脖子。   “还回来――”把瑜白的心头血还回来!   不再压制的妖气,神力互相碰撞,发出剧烈声响。   袅袅轻烟从弯嘴壶中腾起,虽是灵魂体但却能感受到冷热、酸甜,瑜白笑着为坐立不安的安蕾倒了一杯绿茶。   “新茶,试试?”瑜白问到。   见她那么淡定,反倒是安蕾格外不安,看了眼桌前的青瓷杯盏,语气焦急。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那家伙不是好人!晴明他……哎呀,说不清啊,要是不阻止他……”安蕾与桃花妖有些像,不是说长相而是性格,或许是因为已经是灵魂体所以无所顾忌。   瑜白喝茶的动作停了下,从善如流的问到:“阻止他什么?”   她与黑晴明非亲非故,有没什么冲突,自然不懂安蕾这副焦急的模样是为何。   “当然是阻止他复活我。”   “咳咳……”瑜白成功被呛住,幸亏是灵魂体,滚烫的茶水对她而言不过是常温,不然这一抖十之八九会烫伤。   “复活你?”瑜白重复了遍。   安蕾点点头,她至今见到的除了黑晴明就只剩下瑜白,要么就是一些小纸人,能够倾诉的人也只剩下瑜白,虽然不熟悉,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阻止黑晴明了。   “他和一个蛇人做了交易,他帮忙把蛇人身体中另一个灵魂封印,蛇人给黑晴明人鱼心头血用来复活我。”安蕾停了下,眼底露出悲伤,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抚摸手臂,那是极为不安的姿态。   “我不想复活,因为复活我不仅需要人鱼心头血还要五十个孩子的鲜血。”   这样罪孽的新生非她所愿。   “所以求求你,快去救救那个人鱼,最好把她藏起来。”安蕾都快疯了,她绝对不能让黑晴明杀了那些孩子,也不管瑜白到底能不能救人,她只想发泄下。   瑜白拍拍安蕾的脑袋:“昂……其实吧……我就是那个倒霉的人鱼。”   “???”   瑜白沉重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噗――      ☆、挣扎   通过安蕾的口,瑜白大概梳理了一下所谓的真相。   也许是百年前,也许更久远些。安蕾弄不清时间,瑜白就更弄不清了,两个人默契的跳过时间,开始梳理这个糟糕的故事。   事情开端起源于一位爱上人类的海神。   没错,海神爱上了人类,确实是非常无聊的开端。   一个爱上人类的神,和画本上说的不同,海神自然不会为一个人类而放弃自由,或许他也曾喜爱过那个女人,但是爱情终归不长久。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很快就爱上了其他人,海神比妖怪好不了多少滥情,暴躁,凶残,只不过他披着一层神明的外皮,使得人类供奉他,崇敬他。   在人类女子怀孕时,海神又爱上了其他妖怪,这本无可厚非,人类与神灵本就不可能长久。   不过,他却小看了人类的贪婪。   因为海神爱上人类,这个村庄才如此富饶,风调雨顺不用像其他海边村落一样担心被海水吞噬,也不必担心妖怪的迫害,那么倘若海神不再爱那个女人,他们怎么办?   早已习惯安静祥和的日子,颠沛流离的曾经让他们恐惧,村人比那女人还要害怕无法得到海神的爱。   恐惧无法再得到海神的恩赐,如同被圈养的家畜没有了自我,海神便是他们的依靠。   女人日渐衰老,这样的女人更不会得到海神的爱,于是村人利用村童向妖怪祭祀,得到了人鱼的下落。   女人恐惧着村人们的变化,她甚至不明白为何他们一定要让自己重新得到宠爱。   被村人得贪婪迫害着,女人恐惧着,却也明白不该奢求海神,乘着村里大部分年轻力壮的男人出海捕捉人鱼,她趁夜逃走了。   身怀六甲的她自然无法长途跋涉,最后她在海边诞下两个孩子,两个男孩,分别取名为佐藏界,彦右界。   彦右界继承了海神的力量,他落地见风长,足足长到七八岁才停下,不仅如此,他还长着蛇尾,细长冰冷的蛇尾圈住女人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这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就会死去。   女人吓坏了,挣扎着起身,不顾流血的□□,抱着还是婴儿的佐藏界逃走,不知下落。   村人从东方寻来人鱼,但是那女人却逃了,他们只得囚禁人鱼开始寻找逃跑的女人。   人鱼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束手就擒,某夜她用歌声迷晕了村人,躲入深海。   海神爱上人类已经惹怒天上的神灵,在这之后,一个神庙中的巫女也爱上了九尾狐,天神大怒,不仅如此葛叶爱上阴阳师一事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惹怒了高傲的神灵。   在神灵看来,妖怪是不配得到幸福,她们只能在血腥与怨恨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着。   于是神灵降下责罚:大妖无法获得幸福。   这是一个诅咒,为何只有妖怪得到诅咒?太过强大的力量总会让人担心不是吗?   神也并非万能。   从诅咒下达的那一刻开始,悲剧开始了。   小鹿男所有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死去。   彼岸花被迫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佐藏界。   玉澡前为了救安倍晴明,死于天皇大殿。   玉澡前的妻子死于青雷,孩子死于阴阳师之手。   雪童子所钟爱的人死于火灾。   青行灯被困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一生无法看到日出。   ……   所有的大妖仿佛是被困在牢中的困兽,挣扎着,绝望着。   仅仅如此吗?   不,还没有结束。   诅咒还在继续……   食了人鱼肉的女人死去不是诅咒的结束,而且诅咒的另一个开端。   瑜白则是诅咒的另一个开始。   仿佛是倾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死死地扼住她的心脏,瑜白急促的呼吸着,握紧的手泛着青筋。   原来……她是不祥吗?   “神啊……已经堕落了啊,为了巩固神位,他要开始用鲜血清洗大地了。”像是在吟唱律诗,黑晴明的声音带着无形的魔力,让人不自觉沉溺。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矮桌前的两人,悠悠开口:“谁也逃不掉,无论是流淌着半妖血统,还是纯种大妖血统,甚至那个流淌海神血统的家伙,都是棋子罢了。”   安倍晴明逃不掉,彦右界逃不掉,所有的大妖都逃不掉,包括那位爱上妖怪的神使也逃不掉。   如同紧密的蜘蛛网,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网里苦苦挣扎,无法逃脱。   所以既然结局是死,那么满足一己私欲复活爱人也无可厚非。   不晓得青行灯是否能够诱惑住玉澡前啊……   他应该是所有妖怪中,最为期待复活爱人孩子的才是……   这是妖怪们最后的挣扎啊――   该死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枯燥Q_Q 我也很绝望   ☆、弑神   复活爱人?   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带着狐狸面具的妖怪勾起嘴角,宽大的衣袖衬得他格外瘦弱,但青行灯知道他绝非外表看起来那般纤细,相反他可是极为可怕的存在。   能够洞彻人心,利用人性的妖怪远比武力强大的要更令人恐惧。   他没应下,也没拒绝,簌簌的和风起吹落一世繁华。   放眼望去平安京和往日并无区别,喧闹得人群夹杂着叫卖声,从玉澡前的位置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一粒粒宛若豆子般大小的人类。   渺小、卑微却又独具韧性。   青行灯确信他不会拒绝,即使他金色的眸子波澜无惊。   这位自妻子死后便以女人姿态存活的大妖是如此深爱着他的妻子,爱到愿意抛弃自我,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好――”   这次不是妖媚的女声了,低沉沙哑的男音给这个喧闹的平安京定下最后一笔浓墨。   白衣如雪,清冷孤傲。   青行灯勾起笑意,半眯着眼同他一起看向坠入黑暗的太阳。   夜晚……来了。   再等等   玉澡前按耐住迫切而激动的内心,告诫自己再耐心点,很快,很快他就能再见到妻子孩子了……   黑暗吞噬着大地,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无法照亮黑夜,星星之火未必燎原。   如果是梦,那就让他就此长眠吧。   瑜白的心情并不美好,郁结于心无法排解。她觉得再纠结几天,她迟早要抑郁不可。困居一室,如同牢中困兽,哀哀自鸣,无人倾诉。   她总算知道,为何安蕾会不管不顾的对她一个外人倾诉了。   逼仄的屋子能把人逼疯。   为了让自己安静下来,她不再看那狭隘的陋室,强迫自己静下心,思考黑晴明说的话。   如果说大妖们想要杀死神明是为了自己的软肋,那么黑晴明又是为了什么?   毁灭平安京?   并无好处不是吗?   安蕾在其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黑晴明的爱人?   无法想象黑晴明竟然也会爱上一个普通的人类。瑜白想要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可能,或许安倍晴明是因为心中抑郁的爱而产生阴暗面,最后分裂出黑晴明的吗?   这只是瑜白的猜想,但她觉得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不过她更纠结于黑晴明的话,她能看出黑晴明是安倍晴明的阴暗面,自然知道所谓阴暗面就是所有邪念的汇聚,既然是阴暗面那么他说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在分开安蕾与瑜白之前,黑晴明曾靠在木门前,那时瑜白才真正感觉到他确实是安倍晴明,即使模样不同,那安静的感觉确是一模一样。   他人无法模仿的风华绝代。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制长廊,纸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心,瑜白总觉得他的目光颇有深意。   猩红的唇瓣一开一合,语意未尽的话语,意有所指的笑意。   这个男人可怕的让人不安,像个黑色漩涡,侵蚀着所有光亮,却不会被感染,留下的依旧是透彻的黑,所有的一切都令她不安。   “如果不杀死神明,所有大妖都会死,包括爱上你的神使。”   最后的话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瑜白心头,她不怕死,却害怕荒因她而死……   更何况   瑜白把手搭在腹部,一马平川的小腹没什么特别,但她知道,在她腹部已经开始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孩子……   神使与妖怪的孩子!   她与荒的孩子。   一个令她只要一想到就会生出无限柔情的小生命,此时瑜白终于明白荒为何会在隆冬时节把桃与樱叫到神殿,他打从一开始便想要孩子才是。   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瑜白隐隐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回到自己身体中了。   所以这也是黑晴明为何迫不及待的把瑜白与安蕾分开的原因,他在对瑜白施压。   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和室,只有中间的一张矮桌,她每日可活动的地方也仅仅如此,门上贴着明黄色符咒,她一触碰就会有微弱电流。   与妖怪合作一同杀死神明吗?   从未听过弑神,瑜白不免对黑晴明得大胆报以崇敬。   [你知道为何曾经的风神一目连会堕落成妖怪吗。]   [那是因为啊……]   [擅自更改海浪的风神越界了,他把人类看的太重,丢掉了身为神的高傲,为了人类不惜自损一目。]   [所以主神啊,他便让人类慢慢遗忘他,既然一目连最为看中的是人类,那么就让他体验一下被自己保护珍视的人一点点的遗忘的感觉吧。]   [但神没有预料到,一目连竟然会甘愿堕落成妖怪。]   她不知道黑晴明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许是……真的吧……   那么温柔的神灵,被遗忘的根本原因竟然是因为太爱人类?   听完这些的瑜白只觉得心底酸涩的厉害,她还记得她在神殿看到的一目连,即便是成了妖怪还是那般温柔,温柔的如同晨曦。   所以……   答应吧瑜白   弑神失败不过是死……   既然悲剧是神导演的,那么也让神体验那种刻骨铭心的悲痛吧……   答应吧……   答应黑晴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四五张的样子完结~ 然后全力更新综漫~ 有兴趣的小伙伴来波综漫围观呗~ 么么哒   ☆、开始吧   瑜白应下,她答应与黑晴明合作一起杀死神明,在确定自己想法后她狠狠地松了口气。   对此黑晴明满意极了,即使在他涂满色彩的脸上并看不出。   瑜白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便安静下来,缄默不语。   其实撇开偏见,黑晴明确实是一个交谈的好对象,与安倍晴明一样,同他们交流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但等到交谈结束,余下的只剩后怕。   你可能会在一场短暂的谈话中把自己交代的清清楚楚而不自知,甚至会把他当做知己。   当他们真心想要诱惑什么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们的请求。   瑜白摇摇头,把这些凌乱的思绪抛开,她并不担心黑晴明看穿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没人会喜欢被看穿,所以当黑晴明想要继续聊天时她拒绝了。   好在黑晴明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瑜白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出门时还记得带上门。   黑晴明走后,瑜白挺直的背脊立刻松软,疲惫酸软的感觉袭来,头疼的支撑着脑袋,作为一个灵魂体会感觉无力吗?   这实在太糟糕了,还是睡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   “樱,你看瑜白是不是动了?”   “错觉吧……你自己看错了好几次了。”   “不是,你看她又动了。”   “咦?咦咦咦!”   “是不是要醒了?”   “太好了。”   樱拽住激动的想要扑上前的桃花妖。   瑜白只觉得耳边吵闹闹的,一会儿是桃的声音,一会儿是樱的声音,挣扎的想要睁开眼,身体却不听大脑指挥十分抗拒她苏醒的举动。   淡绿色的妖力包裹住沉睡的瑜白,紧皱的眉头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夕阳染红了大片海岸,波光粼粼的海面偶尔会卷起小浪,平静而祥和,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醒后不愿睁眼,冷气让她瑟缩了下,闭着眼缩进被子,温暖的让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蹭蹭柔软的枕头后瑜白这才有精力去看看其他。   一转头跌进一潭深紫色的眼眸中,瑜白软绵绵的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荒,我们有小妖怪了。”   荒静静的盯着她,许久才缓缓应到:“睡醒了?”   看起来,把荒吓到了呢。   瑜白眯起眼,笑容可掬:“醒了呢。”略带冰冷的手附上她的脸颊,荒无奈的勾起嘴角。   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瑜白睁大眼,看着荒略显苍白的面庞,动作不太流畅支着手臂坐起身,握住荒的手指,轻生问到:“受伤了?”   “恩”倘若一目连没有即使赶到,或许他会伤的更严重,不过他并不打算让瑜白担心,不愿再说,只道:“快好了”   瑜白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所知道的告诉荒,弑神……   荒会愿意相信她吗?   无论愿不愿意相信她,瑜白深一口气,决定托出:“荒,我要同你说一件事。”   荒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附身靠在瑜白肩上,温热的呼吸打在瑜白脸颊上:“他在听”   他?   他是谁?   瑜白惊异的抬头,荒一脸平静,温柔的揉了揉瑜白的头顶,掌心的温度格外温暖:“起来吧,一目连来了。”   啊,瑜白呆了下,想要起身,骤然又想到什么扯了扯荒的衣袖,拉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荒,我们有小妖怪你不开心吗?”   ?   小妖怪?   那是什么?   荒疑惑的看向瑜白。   很难说瑜白现在的心情,还以为荒是根本不激动,没想到他是完全不在线,这么一想简直惹人发笑。   “赤ちゃん――”   宝宝?   “赤ちゃん?”荒愣愣的重复了一遍,睁大眼,语气重了些:“赤ちゃん!”   看到荒无措的样子还真是新奇的体验,瑜白捂嘴笑到:“是的,赤ちゃん,我想你大概很期待。”   当然,赤ちゃん,他的赤ちゃん。   等荒平静下来,瑜白收拾好自己出门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   坐在神殿殿堂闲聊已久的一目连与彼岸花见荒同瑜白走进后微微愣了下,彦右界坐在彼岸花身旁,带着狐狸面露的男人坐在角落。   瑜白又看了看四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看到了青行灯与小鹿男辉夜姬,许久不见的樱与桃也在,她们身旁还有个画卷一般的女子。   这是准备做什么?   似乎除了阎魔,酒吞,茨木,雪童子,所有的大妖都来了吧?   “开始吧――”   玉澡前见瑜白来到后站直,姿态优雅的走向瑜白。   瑜白退后一步,有些恐惧。   “你吓到她了。”荒挡在瑜白身前,语气不愉。   玉澡前点点头,后退一步重复了一遍:“开始吧。”   开始……什么?   ☆、结束上   穿着淡紫色亵衣的小少女以“大”字型趴在柔软的床中心,歪着小脑袋,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过了会儿,起风了。   风扬起床边的纱,轻飘飘的絮状物从窗户外飘了进来,正是暮春时节,海面平静安宁,偶尔海浪起,带着咸涩的苦味。   小少女换了个姿势,依旧不大雅观的继续趴着。   “吱吖”的推门声响起,俊秀的小少年大跨步走了进来,蹙眉看着依旧在睡觉的小少女。   细软的紫黑色长发被盘起大半,还有些零碎的搭在他的衣服上,与荒极为相似,同是清冷孤傲的模样,不过比起荒他则稚嫩许多。   看他模样比床上的小姑娘还小些,面上却带着不符年龄的严肃。   “妍妍,起来。”   本以为会和以往一样,废一番功夫才能叫醒自己的妹妹,没想到他一出声,小家伙猛地抬头。   眼睛还未睁开,就已经兴奋大叫:“母上回来了吗?”   小少女睁开眼,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哥哥,像是猫儿的湿润目光,湿漉漉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少年在小少女期待目光下,柔和了脸上的严肃,点点头,小少女欢呼一声,纵身跳进哥哥怀里,早已习惯如此的少年只能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说教的话语,在对上小少女毫不掩饰的憧憬目光下不忍说出,只是让她快些换衣服。   走出门外,带上门,听着里头叮叮咚咚的声响,不放心的细听了一阵,见没其他动静耀摇摇头,对自己的妹妹只觉得好笑。   神殿的神官们经常说他像父亲,不仅是模样更是性格,简直如出一辙,就连一目连偶尔也会开玩笑。   即使被称作可靠,厉害的存在,但在妹妹没出生之前,母亲还未陷入终日沉睡的时候,他比妍还闹腾,是完全与可靠搭不上边的存在呢。   其实他觉得像母亲的妹妹才是最为可靠的存在。   虽然淘气,却心明如镜。   继承了母亲容貌的妹妹,其实是和母亲希望温柔的存在呢。或许因为母亲终年沉睡才会让她格外不安。   她啊,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诞生才会让母亲一直沉睡。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家伙。   瑜白与荒穿着同色系的淡色服饰,正好心情的说着话,好奇的打量着神殿四周,岁月的侵蚀没有让神殿蒙上破败,依旧是百年前她第一次踏入神殿时的模样。   瑜白指着神殿外那残破的柱子,柱身被风水侵蚀百年,上头早已布满青苔,乍一看就像是树一般。她笑着问荒是否是没有钱财,才让它一直破着。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荒没做回答,透过柱子不知看向何处。瑜白其实也明白,那柱子是弑神时留下的,只是不大明白为何其他的地方早已修筑好,唯独留下那柱子。   见他不说话,瑜白默默鼻子把目光投向别处,每一次的苏醒都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更为歉意的是,她错过了孩子们的成长。   刚刚苏醒的瑜白面色红润,近年来,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底带着隐隐的期待,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回归平淡的生活才是。   “抱歉――”荒垂下眼眸,突然道歉,低沉的嗓音有时听起来就像是哀哀自鸣的困兽。   每当瑜白苏醒,荒都会道歉   为何道歉?   瑜白好笑的摇摇头,踮起脚摸了摸荒清瘦的脸颊:“又是道歉呀……”   荒此时的模样格外无措,似乎是害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把眼前纤瘦女子的腰肢折断,又怕她的苏醒不过是黄粱一梦。   踏上神殿的石阶,见他还是那副自责的模样,瑜白摇摇头:“我不需要道歉,荒做的没有错。”   只有她的鲜血才能引来神灵,把她祭祀确实是并无过错,倘若不应下玉澡前的话,或许那时才是她的死期……   弑神啊……   多么荒唐而绝望的举动。   一闭上眼,她就能够轻易回忆起玉澡前清冷无光的眼,比女子模样更为艳丽,男装的玉澡前天生便有让人臣服的力量。   玉澡前比荒稍矮,气势却不分上下,当金色野兽眸子毫无感情的打量着她,轻薄猩红的唇齿轻轻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开始祭祀。”   瑜白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仿佛是被蛇缠绕住躯干,被扼住呼吸。   身前的荒成了她唯一的支撑,她躲在荒身后,迫切的想多躲避这如影随形的森冷视线。   黑晴明的出现令她吃惊,似乎也只有她一人面露吃惊,却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瑜白看了眼荒,他冷着脸但并未发怒,看起来黑晴明与妖怪们的出现是他默许的。   黑晴明仿佛不认识瑜白一般,甚至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带笑的眼直勾勾盯着荒,眼底却带着不容置疑:“只有她可以。”   虽是带笑的轻快语气,但瑜白只觉得冷,她有些迷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黑晴明到底是何时与荒见过。   不,也许不是黑晴明与荒见过,而是有人以黑晴明阵营来谈判过,而谈判的这个家伙或许是青行灯……甚至一目连。   瑜白低下头拽着荒的衣角,脑海里响起黑晴明的声音,带着诱惑的意味:“去吧,快去吧,去用鲜血祭祀吧,引来神明。”   她有些诧异,抬头看向黑晴明。   他摇着折扇,黑色的狩衣与他脸上的油画带着种诡异的和谐。   诧异过后瑜白变得格外平静,甚至还有心情与黑晴明对视,当瑜白的目光与他对上,他甚至还好心情的勾起了嘴角。   看了眼盘踞在神殿的妖怪们。   他们的命运……   瑜白扭过头看向面带不善的彼岸花,玉澡前,见他们面露凶狠,瑜白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们啊……   是想要自己的血复活爱人呢。   倘若引来神明,弑神之后表可以用神的血复活他们的爱人,但若瑜白不愿成为祭品,那么用来复活他们爱人的血自然是瑜白的心头血。   仅凭荒一人自然不可能护住瑜白。   而且……   神已经决定杀死他们。   从荒不平静海域便能看出,彦右界便是神用来警告爱情妖怪的神使。   她――无路可退。   “我会护你”荒低头在瑜白耳边低语,瑜白迟疑了一会儿,目光温柔二眷念的看着荒似乎是想把他的容貌一笔一划刻在脑海中。   “别去!”不安的感觉令荒心颤。   被他护在身下的女子笑了,一如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温柔模样,坚定而温柔的推开他的怀抱。   她看向玉澡前,歪着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的黑晴明,说道:“好。”   她是祭品……   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也要向前啊……荒。   弑神――吧!   ☆、结束中   于荒而言,大抵是瑜白眼底的坚定令他动摇,继而放任她步入神坛,亲眼看着她被厚重的雾霭包裹住。   等瑜白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荒才收回视线,妖怪们默契的释放妖力,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黑晴明对着荒笑了笑,嘴唇一张一合。   荒皱着眉,并没有看懂他说的是什么,黑晴明似乎也不在意荒到底是否看懂便转回视线。   妖力与神坛散发的神力产生巨大的排斥,无尽的罡风从地底升起,一目连升起护盾,花鸟为所有人洗去罡风所带来的伤害。   四周的场景随之一变。   似乎还是在神殿,却又像是另一个空间,景色呈现出灰白空洞,似乎除了他们其他的地方都是黑白色的。   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凭空出现,从半空中直直坠落,花鸟卷和辉夜姬一人护住一个,不过辉夜姬年纪稚嫩,力气也小的可怜,直接同茨木童子从半空中掉落。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半醉半醒的酒吞耷拉着眼,看了眼被辉夜姬压在身下的茨木,目光环顾四周。   很好,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大妖们都在场,这下子茨木应该没空找自己切磋了。   还没等他思考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再次被半空中黑色的漩涡吐了出来。   “妾身的朋友也到了呢。”青行灯捂着嘴笑到,伸手接过掉落的妖刀姬。   妖刀姬愣了下,不懂正在游历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当然面前放大数倍的妖娆面孔让她皱了皱眉。   “是你弄的鬼?”不怪她第一反应,毕竟青行灯爱捉弄妖怪的事算是天下皆知了。   青行灯用衣袖捂着嘴,语气楚楚可怜:“怎么会是妾身呢,妖刀姬竟然是如此想的,实在是令妾身伤心啊。”细白的指尖划过妖刀姬的脸。   另一边   茨木无视了小鹿男怒瞪,拎起辉夜姬的小身板,左右甩了甩:“是你把吾弄到此处?”   辉夜姬都快被吓哭了,死死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啊。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竹子,生怕这个大妖怪把自己吃了。   小鹿男没忍住,直接用鹿角冲撞了茨木的腰,即使是茨木被狠狠的撞到腰也会忍不住惨叫,条件反射松开手。   酒吞童子完全没有同伴爱的大笑出声,解救了辉夜姬的小鹿男立刻后退,小声安慰怀里快要哭出来小家伙。   茨木先是怒瞪小鹿男,伸出鬼爪想要同他打一架,来着地狱的鬼爪并未触碰到小鹿男和辉夜姬,一目连的盾轻而易举的挡下。   发觉自己的妖力被无形的护盾挡住,茨木这才把目光投向荒身旁毫无存在感的家伙。   闻着气味……神?   不对   应该是堕落成妖怪的神,但为什么他的气味里还是那么的干净?   茨木懒得思考那么多,眉眼一竖,嗓音粗狂:“要打架?”   一目连笑着摇摇头,并不想同他多说,自觉被无视的茨木气急,恨不得直接把他撕成碎片。   见如此混乱的场面,彼岸花轻咳一声,不欲多言,倒是玉藻前十分不满意,身上的妖力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好在,所有的不满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所有妖怪突然闭嘴,充斥着神力的空间令他们格外不适。   唯二没有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辉夜姬同荒了,辉夜姬六神无主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小鹿男,把目光投向荒。   荒皱着眉,冷着脸对辉夜姬道:“撑起幻境”   嫩绿,墨紫   两个截然不同的幻境与黑白的空间形成鲜明的三局鼎力之势。   脱离黑白空间的妖怪们得以喘息,虽不是妖怪但黑晴明受到的影响并不比妖怪们差,他稳住颤抖的身形,语气微微喘息:“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想问的话并未问出口,不了解状况的妖怪们也撑开妖气抵御那一阵阵莫名的力量。   神……   不,已经无法被称之为神了。   弥漫着腐烂气味的身躯出现在半空,荒心底最后的期望随之落空,带着隐隐的悲痛。   半边脸犹如被肉虫蛀食,还能看见那一条条肉虫似的静脉不停蠕动着,随时都会皮肉绽开般。   “那是什么,真恶心。”酒吞童子双手环胸,毫不留情的说道。   不过也没人觉得不对就是。   就连妖怪们都一个个眉清目秀或是美艳多姿,突然来的这家伙长得确实让人作呕。   黑晴明撑开折扇,如同优雅的翩翩公子,似笑非笑:“那是……神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我明天更接下去的……   ☆、最终   神如同黑晴明所言理智全无,看到同妖怪站在一起的荒,他昏暗不明的浑浊眼珠中露出愤怒。   深海中那苍老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背叛了神。”   他所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荒并未否认,继续撑着幻境单手张开星陨。   开战!   “地狱鬼爪——”   战斗狂热分子茨木童子兴奋了,打到自持清高的神远比征服大江山更让他蠢蠢欲动,沉静许久的热血开始沸腾。   鬼爪自半空出现,包裹住神丑陋的身躯,狠狠的握住!   一目连猛地睁大眼,立刻对着陷入热血状态的茨木童子道:“风符·护”   鬼爪自茨木童子脚底出现,即使有一目连的护盾聚集了茨木大半妖力的鬼爪依旧迫使他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没用?”酒吞皱眉,半挡在茨木身前背着葫芦模样困惑,茨木的力量他是在熟悉不过,难道神真有那么厉害?   荒看向黑白幻境:“无敌模式,必须把他拉入其他幻境。”   处于黑白幻境的神是无敌的,他对着玉藻前点点头,玉藻前了然的点点头。   虽不对盘,但此刻唯一的敌人就在眼前,无论什么过节都只能先放在一旁。   “堕天——”   明黄色的狐尾缠绕住堕落的神灵,被加持了玉藻前妖力的狐尾并不那么容易被挣脱,堕神挣扎两下发觉无可奈何,愤怒的咆哮刺耳难听。   “吸——”想要上前帮忙的青行灯突然发觉自身的妖力无法释放,团积在体内。   “发生了什么。”妖刀姬察觉到青行灯的怪异把目光从战场收回,背着长刀目光中带着蠢蠢欲动。   青行灯刚想回答,聚集在体内的妖力又能够使用了,太奇怪了,她看着指尖青色的妖力,意味不明:“妖力…”   妖刀姬提着长刀飞快地跑到堕神身前,刀刀必中,虽然无法造成伤害,但压制了堕神的动作,把他往辉夜姬的幻境逼迫。   堕神在黑白幻境与竹林幻境之间挣扎着,脸上因愤怒而显得扭曲,肉筋膨胀泛着青黑色。   他猛地仰头咆哮出声,身上的肌肉变得十分硬实,妖刀与肉碰撞时还发出“咚——”的清脆响声。   “言灵·星”来着阴阳师的增持让妖刀身上的压力少了些,回头对着那个奇怪的阴阳师点点头,金色的眸子战意更盛,继续同堕神战斗。   彼岸花放出妖治的花海,只要堕神一动作就会被花海消磨生命力,润物无声。   茨木童子擦掉嘴角的血迹,一个飞跃冲到堕神身前,手握成拳,蕴含狂暴妖力的拳头击中堕神的腹部,即使没有产生伤害,却也狠狠的报复了刚才的恨意。   各色妖力齐发,终于把堕神捆入辉夜姬的玉灵幻境,脱离无敌状态的堕神不再像个肉桩一般任人宰割。   “滚开!蝼蚁们!”金色光芒乍现,一目连甚至来不及开盾,妖刀姬同茨木童子被狠狠的弹了出去,捆绑在堕神身上的狐尾也被挣脱,玉藻前同样受到了不晓得反噬。   花鸟卷撑开绿色的妖力,圆月乍现,所有妖怪身上浮现出淡绿色光芒,一目连乘机升起护盾。   “去死吧!”稳拉仇恨值的荒自然成了堕神第一攻击目标。   荒护在一目连身前,吃力的撑着幻境,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束手无策。   “吞噬!”湍急的水流替荒挡下攻击,姗姗来迟的荒川伴着游鱼而来,荒轻轻点头道谢继续撑着幻境。   残忍的战斗让所有妖怪精疲力尽,堕神却越战越勇,玉藻前被逼的显出妖狐原型,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   酒吞童子愈战愈勇,脸上的妖痕格外明显,茨木童子的战甲变得破烂不堪,荒川本就受伤的身躯更加残破。   恶战!   瑜白看着出神的荒,默默无言,伸手抚上他额角的伤痕,轻声道都过去了,荒握住她的手,柔软不同于他的触感。   “是啊,都结束了。”   荒笑着看着奔跑来的小女儿,看到她欢呼的扑进瑜白怀里,瑜白笑着蹲下身抱住小小的孩子。   “母上QAQ”妍妍抽噎了下埋在瑜白怀里不肯抬头。   小少年慢慢走来,看了眼瑜白对着荒道:“父上,安”   模样清秀,下巴上还带着一层婴儿肥,明明十分渴望扑倒母亲怀里,却又矜持的局促不安。   荒上前摸摸他的头发,低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回去吧。”   回去吧——   把那些悲惨的,壮烈的,悲伤的过去都遗忘吧。   当堕神刺穿他的腹部,他便已经舍弃了神的身份,现在的他啊……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也结束啦~ 还有番外 emmmmmm………   ☆、番外(试读)   人鱼·紫微   墨绿色的竹制物中缓缓流淌着清水,西下的阳光落在竹筒,淡去的光圈随着一阵和风,被引入一池深潭。   午时,总有让人困顿乏味的魔力。   木制的长廊发出吱吱吖吖不堪负重的沉闷声响,总有个男人喜爱躺卧在长廊上饮着清酒。   风过后,男人不见了,徒留那刻着山水的酒盏。   躲在水底的人鱼好奇的探出头,却被一张放大的脸彻底吓到,又缩回水里。   “这是什么妖怪?”那男人突然出现在池子上方,细长的金色眸子里带着不含恶意的笑容,爽朗,明媚。   他在问我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似乎很是好奇,摸着下巴,即使蹲着的姿态并不大好看也不掩他的风华绝代。   我笑了。   随着一串串水泡越出水面,刺目的阳光让居于深海的我不大习惯,溅起的水珠落在他的墨色条纹的羽织上。   我重新回归水面,仰着头,比海藻还要来的柔软的长发铺在胸前,浮在水面。   “人……人鱼”   开口是一串不太熟练的音调,为了让他更加清楚些,我摇了摇身后巨大的樱色鱼尾,其实我还不太习惯在那么狭窄的池子里晃尾巴。   这个男人很好看,比带我来的那个妖怪还要好看,所以对于他近乎无礼的打量我的尾巴,我并没有出声呵斥,反而颇为炫耀般把尾巴凑到他跟前。   久未出世,性子不知怎么变得跳跃了些,我好心情的对着他划了划水,只可惜被他一一躲过。   唔――   我猛地抬起尾巴。   见他猝不及防被鱼尾带着的水珠洒到,十这才分愉悦的眯起眼,也不在意他拽着自己的尾巴左右瞎扯。   滑头鬼·奴良鲤伴   他从未想过不过闲来无事在庭院小息,还能被他找到一个奇怪的妖怪。   其实也并非太过奇怪。   毕竟长相丑陋的妖怪多不胜数,光是住在本家的小妖怪们随便拎一个出去,也足够令人类感觉恐惧的。   至于这个奇怪的妖怪,她不光不丑,相反长的十分美艳,与母亲的温婉,雪女的冰冷不同,她则是灵动。   她的眸子带着无法言语的灵动,像是剔透的琉璃珠,又像是午后令人困顿的暖阳,仅是被那双眸子注视着,便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好心情。   所以,他十分好心情的同她玩闹了一会儿,见她胡乱划水的模样颇有些想笑,在她隐隐有些不悦时故意被她尾巴划到,果不其然,又见到她的笑容了。   灿烂的像个小太阳一般。   人鱼·紫微   “老头子又从哪里坑过来一个妖怪啊,看起来一点战斗力都没。”奴良鲤伴苦恼的揉了揉本就凌乱的头发,手指尖冰凉丝滑的触感让他格外喜欢。   如果夏天里抱着她,一定会很凉快吧?   这般放荡不羁的想法大概只有滑头鬼才能想的出,真是令人无奈。   “啊,对了你可以离开水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睁着的那只眼睛一闪一闪的,比深海的珠宝来的更为灿烂,要是可以扣下来就好了。   我还在晃神,思考在滑头鬼滑瓢的报酬里加上这家伙的眼睛。   “我带你出去怎么样?”他抬起手拍拍我的脑袋,有点痛。见我挣扎,他倒是露出笑容,对于我的不满直接无视,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带我出去玩。   出去玩?   “咕噜咕噜――”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又藏回深水中,人类的世界一点意思都没。   说起来,当初我怎么会鬼迷心窍的答应那只滑头鬼照顾他的妻子呢?   唉――   姐姐说得对,迟早有一天我肯定会被美色拖累死。   池底远比池子来的宽阔,即使张开全部的鱼尾余下的空间也足够我翻身了,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巨大的深蓝色蚌壳,甚至可以在池底滚圈圈。   说起来,那个叫璎姬的女子还真是幸运,竟然让滑头鬼不远千里找到人鱼一族,为她与滑头鬼滑瓢缔结生命契约。   虽然本来大家都是不愿意的,毕竟出门又麻烦还有危险,谁叫她们长的过于美艳,总有不怕死的人类想要囚禁她们。   至于她为何跑了出来……咳咳,没办法谁让她又一不小心被美色迷住了。   滑头鬼·奴良鲤伴   “怎么不见了!”奴良鲤伴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拒绝他的女性,颇有些泄气,更多的却是好奇。   见水面又回归平静,不死心的探头,想要找到那个奇怪的妖怪。   黑色的长发落入水面,荡起丝丝涟漪,鲤伴的倒影变得破碎,又过了好一会儿,水面再次归于平静,除了深不见底的水之外什么也没有。   “二代目,你在做什么?”雪女踏着优雅的小碎步,捧着清洗干净的和服正准备给鲤伴送去。   见毫无形象可言的奴良鲤伴,只觉得脑瓜疼,深吸一口气,忍住一个暴风雪想要砸过去的冲动。   正在寻找那个奇怪的妖怪的奴良鲤伴从护栏上跳了下来,一手藏在腹前,又恢复到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雪丽啊,最近有新的妖怪加入奴良组吗?”鲤伴笑嘻嘻的同雪女打招呼,慢吞吞的坐会长廊,一条腿曲起,端起没喝完的酒。   目光懒散而与焦距。   雪女雪丽算是看着鲤伴长大的,对于这家伙刚刚继承奴良组,正蠢蠢欲动的想法再了解不过了。   跪坐在奴良鲤伴身侧,雪丽不含感情到:“偶尔也要学会成熟一点啊。”没有妖怪愿意顺从无法令他们折服的首领。   并没有体会到雪女深意的鲤伴还在纠结那个奇怪的人鱼。   难道是老爹弄来养在池子里观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滑头鬼之孙! 因为陆生小可爱 于是我想嫖他爹了(长的和觉醒后的陆生超级像!不过是黑发微卷) 一个和平安京不太一样的妖怪世界 这个是试读,试读…… 不是本文番外……(其实当做番外也毫无违和感有木有) 有木有感兴趣的小可爱? 【end】 ☆、滑头鬼二(手痒)   人鱼·紫微      天色很好,天空上飘着白白的云,一朵朵的堆积成厚厚的模样,人鱼躺在水面上,闭着眼,随着浪花微微浮动,昏昏欲睡。   肚子上放着精美的陶瓷器具,里头放着晶莹剔透似在滴水的朱果,薄若蝉翼的鱼尾上挂着粉嫩的珍珠,微微一动,发出阵阵清响。   整齐的浅粉色鱼鳞更像是镶在鱼尾上的珠宝,散发着莹莹光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更别说人鱼那本就是绝色的容貌。      璎姬来时便看到如此不拘小节的人鱼。风起,带着浅淡的香甜,吹动远在天边的厚云,浮起及地的墨色长发。   女子笑的格外温婉。   “妾身……”璎姬穿着厚重的樱花色和服,初春的气温是有些低的,初见时有些衰老的容颜重新变作少女般甜美,肤如凝脂,朱唇如血。   “妾身,不胜感激。”她盈盈欠身,行了个大礼,温柔的眸子带着醉人的美好。   紫微起身,抱起怀中的陶瓷,略带赞叹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璎姬年轻时原来是这般模样,真美……   怪不得滑头鬼滑瓢宁愿缺个肝脏也要同羽衣狐作对,硬生生救回璎姬。   徒然生出种美色.诱人的感叹。   人鱼笑了笑,露出尖锐的小虎牙:“不,不必谢我,我赠滑头鬼一颗肝脏,为你们缔结契约,而你的治疗能力现在是我的了,很公平。”   被赋予神秘色彩的人鱼一族,确实有些神秘的能力,让人体重新长出断臂之类的不在话下,倒是用妖力给奴良滑瓢催生一个肝脏,令她有些疲惫。   璎姬自然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感激。   “要吃糕点吗?妾身刚做的。”空气里散发的香甜就是糕点吗?   人鱼再次翻身,趴在池边好奇的看着璎姬的动作,也不管自己只穿着贝壳做成的胸衣,姣好的曲线随着她的动作让人面红耳赤,即便是璎姬也不例外。   “你在脸红什么?”紫微歪着脑袋,耳朵的地方是淡色透明的鱼鳍,鱼鳍微微动了下。   璎姬撇过头不去看她起伏的胸脯,年过半百却依旧如同小女儿家一般生涩害羞:“穿,穿上衣服可好?”   果不其然,人鱼露出一副麻烦的表情,却也幻化出一件蛟制轻纱披在身上挡住大半春光。   这样便自在多了。   璎姬是如此想的,在地上铺好餐布,从竹篮里拿出糕点一一摆放好,足够小巧精致。   “你还真是厉害,哎。”对于京东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奴良组的威名,因此对于璎姬也不会有什么奴良组夫人的敬畏之心,人鱼小姑娘拿起一块樱花模样的粉色糕点一口咬下去。   脸色顿时纠结在一起。   “好甜――”足够漂亮,不够好吃。   璎姬惊呼一声,同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咬下一小块,柔美的姿态和人鱼大大咧咧的模样完全不同。   “刚刚好啊……”   人鱼惊讶的瞪大眼,仿佛是不可思议她竟然可以吃下那么甜的东西,甜的发苦了都!   难道是她缔结契约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人类弄坏了?   有点心虚。      “真的……不好吃吗?”璎姬垂下头,低沉愧疚的语气最能让人勾起内心的怜惜,起码每次滑瓢都会低头认输。   “昂,可能是人鱼一族味觉和人类不太一样吧,要么你给那个滑头鬼试试?”秉着不能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人鱼立刻把那只骗自己来的滑头鬼卖了。   就算眼前的美女足够令她倾心,她也不会再吃的,实在是挑战人鱼极限。   璎姬点点头,算是应下这个提议,“那么下次再做新的给你吃,怎样?”   “……”害怕自己再受到摧残,人鱼扯了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不用,我喝水,减肥。”   “……减肥是何物?”璎姬困惑的歪头,每当漂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别人时,总有种你是她的全世界般的充盈。   那个滑头鬼不会是因为这个小眼神爱上璎姬的吧?   深深觉得自己被萌了一把。   还未成年变性的人鱼第一次思考自己未来要不要变作男性,璎姬实在是太可爱了!   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突然凑近,纤细修长的指尖扣住璎姬的下巴,见她有些惊慌,人鱼露出安抚的笑容,从尾巴上取下一条珍珠与琉璃珠相互交织的珠宝为她戴上。   “不要取下来”等我成年来迎娶你。   璎姬愣了下,摸了摸胸口的珠宝,语调轻柔温和,仿佛是最柔软细腻的绸缎,让人的身子软了大半:“那妾身收下了。”   见小美人收下,人鱼满意了,好心情的捧着陶瓷罐头递给璎姬:“送给你”   璎姬看了眼,只是几个果子,想着等会儿让滑瓢礼尚往来送些东西给人鱼,便再人鱼坚持的目光下收下,怕她一个人在池子里寂寞,跪坐在池边同她说起来趣事。   事实上,久居深院的璎姬又有什么趣事可说呢?   人鱼见她久久未语,柔情似水的面上染上哀愁,本想回池子里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同她说起来人鱼一族。   海底的世界引得璎姬惊呼称奇,她虽无法出门,却博览群书同人鱼交流并无生涩,两人聊的越发投机。      奴良鲤伴   刚上任确实有许多琐碎的事要忙,即使是孩子气的鲤伴也不能弃部下而逃,耐着性子整治好统领的地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终于有偷懒的机会,想着许久未见母亲便往母亲的别院走去。   老老实实的敲门。   “哈,老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不客气的盘腿坐在滑瓢身侧,向来不拘小节的鲤伴干脆无视滑瓢郁闷的表情,为自己斟酒。   “璎姬啊……”还没等滑瓢说话,璎姬柔和的笑声便从院子里传出。   鲤伴睁着一只眼,额间黑色的的卷发落在鼻翼,抬头看向更加郁闷的老头子,摸着下巴颇有些好奇。   起身往后院走去,吊儿郎当的靠在长廊柱旁。   在看到某个笑靥如花,明显二八年华的女子时,一个没忍住,拽着滑瓢的衣领,语气危险:“那女人是谁――”   阴测测的盯着老头子,他竟然敢背着母亲养其他女人?!   “啊,鲤伴。”   “????”声音有点耳熟。   “你个混小子,那是你妈!”   “唉唉唉唉?”      奴良鲤伴   男   年龄63岁   正好脱离幼崽期十几年,还没来得及潇潇洒洒的开始风花雪月的美好人生,就被猝不及防的某个不可思议的事件雷的外焦里嫩。   那个……那个二八年华的女人是他母亲?!   等等,他最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 过几天会把这两张换成正常番外 周末开新坑 名为:嫖男神日记 第一个就是小可爱鲤伴鲤伴 其实我是想写rou文(嫖文不写r!像话吗!) 太严了,雅蠛蝶―― so 我要在晋江放个清水版本 (所有的rr,emmmmm私下来) 么么哒 这个依旧是滑头鬼新章~ 没兴趣的等过两天我放番外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